“我可沒勇氣去喜歡一個同性。”這句話就像是一個鐵樁,把我四肢僵硬的定格住,不得動彈。
雖然之前也想過自己是不是很自私,但是還有懷疑。但是聽了林善的這句話後。我才真的發現,我是自私到極點了。從剛開始直到現在,我只由着自己的心思。
不想見蘇淮就不見,想落跑也馬上動作幹練地跑路走了。
卻從沒有想過蘇淮的心情……
他那時是用了多大的勇氣,才直面面對喜歡上同性的自己?……而我,卻將他的心情置之於不顧,想走就走,一味地去逃避他。
ωwш☢ttκǎ n☢Сo 想到這,我心裡泛起了一股酸澀。酸的我眼眶範熱。
自己做了做不可饒恕的事,而自己卻毫無自知。
而蘇淮……明明是被傷害到的那一個人。卻在被傷害的同時,還關心着給他最大傷害的人……
“……你不吃啦?”林善看着我放下碗筷。看我的表情也似乎有什麼不太穩定的情緒,“你幹嘛?”我拿起林善客廳的電話,撥通了我十幾年來最熟悉的號碼。
電話響了一小會兒就接通了。聽見裡面傳出我最熟悉的聲音在“喂喂……”地說。我現在想哭,如果說話,就一定會被聽出來。
所以我沒有開口說話,就想聽聽蘇淮的聲音。
裡面的聲音又“喂喂……”幾聲後,也安靜了下來。電話兩邊的都沒人說話,但是我們都沒有掛掉。
“……莊莊,你想回來就回來。”……安靜了許久,電話那頭的男聲對着我說。聲音比我聽到他任何時候的聲音都要低啞,甚至有些乾澀。
我現在好想回答他的話!但是眼淚一顆顆從眼眶中掉了出來。聲音如果發出來,絕對是“嗚嗚……”的嗚咽聲。
我從沒有像現在這樣恨自己的懦弱和沒用,只是說句話而已。我卻像個小姑娘一樣矯情地哭了出來。真該死……好想,跟蘇淮說句話。
許久沒有聽到我這邊的聲音,蘇淮嘆了口氣說:“又不是什麼大事……男孩子哭什麼,想回家就回,我在家等你”……蘇淮居然一下子猜到了我是在哭。
真丟人……才離開他一天,就急着給他打電話了,居然還哭……我小小地鄙視了自己一番。
既然他已經知道我哭了,那我還矯情什麼?
我抽抽鼻子,鎮定了一個聲音。
對着話筒的另一邊說:“……你到林善家來接我,我東西多,不想提。”
“那好吧……我明天下午就跟着林善過去接你。”他的聲音裡含着隱藏不住的寵溺。
如果是在以前,我會認爲這天經地義,因爲我們在一起那麼多年了,他肯定對我有朋友間的關心。
而現在,我知道我之前都錯了。
這種溺愛的聲音。
只會留給最親密的人。
掛下話筒。轉過身就看到了林善一臉的不可思議表情。
我知道他從沒看過我哭,現在只是打個電話而已,就哭成這樣。是我都覺得不可理解。
“……看什麼看!……沒見過人哭鼻子嗎?!”我把之前對自己的鄙視和鬱悶馬上發泄到了林善的身上。林善摸摸自己的鼻子,一副想反駁又不敢反駁的樣兒。讓我覺得十分好笑,然後又想到明天蘇淮會來接我,我一下子就笑出了聲。
我果然,還是喜歡跟蘇淮相處在一起的。
是因爲習慣,還是其他,我不知道……
但是至少現在,我不會去逃避他。蘇淮有勇氣喜歡上一個同性,我也想盡我的努力和他好好相處。
萬一他只是把友情當成了愛情,希望在再一次的同居中,他能將兩者的不同分辨出來。
如果是真的……那我也會去正視他,再拒絕掉……
第二天,蘇淮就和林善一起回到了這個租住房。我將東西都整理好了,蘇淮和我沒有留下來吃晚飯。就直接回家了。
回到非常熟悉的公寓。明明是前天才從這裡搬走離開的,今天回到這裡,卻有種跨越的世紀的感覺……回頭再看蘇淮,低頭不語地將手上的東西提回我的房間。
看到他一臉疲倦的樣子,我也覺得有些不忍心。畢竟是相處多年的好朋友,有些時候覺得他人好,有的時候覺得他人壞。但是,呆在他身邊卻總覺得非常的安心,我習慣身邊一直都有這麼一個人,性格討人厭。
但是卻對我很好……
這,我是一直都非常清楚的。
“去洗個澡嗎?”蘇淮在我二樓的房間放了東西后,走到了一樓的公寓大廳。看到我一直就站在進門的位置,問我。
我看他的表情現在也沒有那麼不自然。突然恍惚覺得現在是在沒發生那件事之前,那段時間。
“……傻啦?”見我沒有回話,他用我們之間對話的通用模式問我。我趕緊搖搖頭,也沒像平時一樣去反駁。接下他手裡的一條浴巾就跑去浴室。
把浴室門一關,手上的浴巾涅得緊緊的。我們,不該是這樣的……
躺在浴缸裡,還是覺得有心結。
看到沙玻璃外亮亮的燈光,想到蘇淮現在就坐在外面。我試探性地叫了叫他的名字,叫了幾聲他都沒有回答。我以爲他是沒有聽到,就沉下腦袋,埋進水裡。
“我不希望我們現在已這種方式相處……”在水裡朦朦朧朧聽見他在外面傳進來的聲音。
我“撲”地一下,將頭冒出水面。
外面的人也許知道我在聽,於是繼續往下說:“……你就從來沒有對我有過那方面感情嗎?”
雖說現在我理虧,但我一聽這話,還是覺得憤怒異常。我對他有那方面感情?!
門外的蘇淮是不知道我的情緒,現在波濤洶涌的。他自顧自地繼續往下說:“爲什麼你不喜歡我跟嶽雅在一起?”
“當時是我以爲你爲了和嶽雅過夜,而騙我。”而你原本懂不會對我說謊……我小心翼翼地在浴室中回到他,也沒打算讓他聽到的。
但是世界上就有這麼個物種,耳朵異常的好使。
“那你爲什麼,知道我沒騙你後,還對嶽雅沒有什麼好感。甚至討厭她。”我正想說我沒有討厭嶽雅時,他後面的一句話讓我住了嘴:“我跟你一起那麼多年,你喜歡或者討厭什麼,我會不知道?”
“莊莊……你知道嗎,你有一個習慣。”
“就是對自己討厭的人非常有禮貌。”
他的話像是一把重錘,一個字一個字地往我心臟上重重捶下。
然後他就住了口,這時我耳朵裡就只剩下了水花打在地上的細小聲音。
和身體最深處的心跳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