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5 夏天,可是委屈了?
八月末期黃金九月伊始,京城正是忙的時候,眼看科舉黃金時間就要到了,來自全國各地的青年才俊,都已準備好大施拳腳,妄想一舉拔下頭籌。
夏天和清哥從新買的商鋪中出來,她要回京城侯府,而清哥,則要和大家一起擠在那個小而破敗的宅院。
他是不捨,雖是白日一整天的時間都在一起,想到晚上各自睡在一方,心中也是不舒服。
“夏天,你還要在侯府那處住多久?”他跟隨在她伸手輕聲問着。
“不知。在京城的這段時間應該都要住在姨母那邊,你和大家住在一起,有什麼問題?”說來,她也是擔心清哥。
“我沒什麼問題,就是不習慣你住那麼遠,不如這樣,我們在外面租個小宅院,我們兩人住如何?還是說要一直住在客棧裡面?”清哥輕笑,他只想和夏天住在一起,不想着這樣分開。
“不成。”她倒是乾脆,一口否決。
清哥有些受創,站在路口瞧見夏天離開,竟然心生涼意,沒有去追。
夏天走的緩慢,沒聽到身後有人跟來,剛巧轉頭瞧見清哥背對她離開。
清哥生氣了,對吧!
但現在,她真的沒有時間和精力去管他,畢竟在京城連開兩家鋪子不是那麼簡單,尤其是現在商品空窗期,她需要貨物來源。
不出意外的話,她的安排清哥帶人回去運貨過來。
搖晃甩掉腦中奇怪想法,把清哥的小情緒先暫時壓放到一邊。
從侯府側門而入,她剛進去,高湛在她後面緊隨走來。
“夏天表妹,你今兒又做了什麼事?”高湛說着大步走到夏天身邊。
“沒什麼事,都是關於商鋪的問題,你不會感興趣的。二表哥這是去了何處,弄了一身酒氣、還有胭脂味兒。”夏天皺眉,很是嫌棄。
“你不懂,我就不告訴你了省的你在母親面前說我的不是。”
“倒是什麼地方還不能告訴我了?”他越是不說,夏天越是好奇了起來。
“沒什麼事,只是今兒去見了幾個學子,喝了有些花酒,夏天肯定不知道什麼是花酒,就是、男人和女人一起喝的酒。”高湛醉醺,腳步站不太穩,不許身邊小廝扶卻向夏天倒去。
這紈絝子,夏天在心中暗罵。
高湛清醒時倒沒什麼不合規矩的舉動,這酒醉上頭,瞧見夏天伸手便去抓。
跟在高湛身後的兩個小廝,也不敢上前,二公子的脾氣太臭,誰敢管他。
“你再這般無禮小心我告訴姨母。”夏天低聲呵斥。
高湛聽聞,“你告訴了也沒用,我娘說了,若是我喜歡我就可以娶你,夏天你給我當媳婦兒好不好?”一雙桃花眼,像個無賴瞧着夏天。
“不好。二表哥喝醉了,你們兩個扶他回去。也不知去做了什麼事,喝這般多的酒。”
“表小姐別怒,二公子也是負氣才喝這般多的,今兒去百花樓二公子被一人打擊到了,心中甚是鬱悶纔多喝了些酒,等明日清醒了,若是知曉冒犯了表小姐肯定會過來賠罪。”
“那倒不用賠罪。只是奇怪是誰能打擊到心氣高傲的二表哥。”:
“倒不是什麼名門貴族子弟,而是寒門窮鄉僻壤出來的少年。說實在的那少年的能力確實出衆,比京城好多才子都要厲害。”
“是誰?”夏天繼續問。
“像是姓楊,單名一個逸,我們在外側並未聽清。”
楊、逸?莫非是小逸?
“嗯,先扶二公子去休息吧。”
夏天把靠在她身上的高湛推開,讓兩個小廝接住帶走。
張廣和利辛兩人合力扶住高湛,往前院而去。
“這事兒說來也怪二公子,人家說不會喝酒了,他還硬逼。逼迫不成功,他自個倒是灌了個爛醉如泥。”張廣低聲說着,一路碎碎念。
利辛瞧着他又看了下張廣,“二公子半醉半醒,小心你說的話被二公子聽到了。”
“放心,二公子也只是嘴上說說從來不會對我們下狠手。”他是摸清了高湛的門路,纔敢說的這般肆無忌憚。
“今兒那個長相、學識都不俗的少年,當真是毫無背景的窮酸子弟?瞧着可真不像,膽敢和公子頂嘴,還拒絕不喝這酒,真是奇怪的人。”
張廣一直跟在高湛身邊,也是覺着有些奇怪了。
李辛不出聲,眼睛瞧着高湛,他生性謹慎,不敢多言,卻在一旦出現事情的時候,第一個挺身而出。
沉穩的李辛和毛躁的張廣,兩人在高湛身邊倒是最好的搭檔沒有之一。
夏天在京城侯府住着,除了休息時間去向林子晴請安,平日裡她是早出晚歸,別說請安,就是林子晴想見到她都是問題。
瞧了今日,她清早剛梳洗完畢正要離開,卻被外面的人擋住。
“表小姐,今兒夫人有事找您,咱們先過去,您的事兒能緩一下麼?”是林子晴身邊的一等丫頭,茯苓。
瞧着模樣甚是溫順,語氣裡的強硬卻也不容反駁,這是帶了林子晴的命令而來。
“倒沒什麼大事,好,我先和你一起過去看看。”
不知姨母找她何事?
在這裡住了許久,倒不曾聽姨母說起什麼事情來。
她過去,林子晴也剛起身熟悉完畢,正是端了鹽水漱口潔面。
瞧見夏天擺手讓她進來。
“你們幾個都出去吧,蓮香留在屋裡,茯苓和芙蓉你們去端了早飯過來,讓嬤嬤把媛兒也抱過來。”
“是,奴婢省的。”茯苓躬身施禮輕巧離開。
夏天看着林子晴知曉現在沒人,姨母應該是說找她來的事情了。
“夏天,是否在猜我找你來是爲何事?”
“是。”
“沒什麼大的事情。知曉你在和公主做生意,但你可曾在京城見到公主了?不曾吧。前些日子她已經回來,卻沒告訴你這個消息。今日,姨母帶你去拜會公主一番,你也準備一些,到時候想說的話。”
“姨母的意思是,公主早就回來了。”
“你呀,還是太單純。生意場上你厲害,這高門大戶的女人心思,你倒是瞧不懂了。別說她回來了,就連那在戈壁灘差點掉了孩子的楚氏也回來了,真是個命大的,聽聞還是跟着公主一起回來,似是公主搭救才得以安全從戈壁灘回來。”
原來這其中發生了這般多的事情。
而張雅在回到京城之後,出乎意料的是不管生意之事了。
夏天暗想,這公主應該並未把和顧家的生意太放在心上吧!
看來,在戈壁灘生意場上一頭爲大的顧家,在這偌大的京城根本不值得一提,像、大象腳底下的螞蟻麼?
她心中不甘,一雙俏臉冷若冰霜。
林子晴最是明白夏天此刻的心情,等蓮香幫她梳妝完畢,她轉面瞧向夏天。
“不值得生氣,夏天還年輕,等你再大一些,必定做的比她還要好。”
“姨母、今兒你帶我去公主府邸?是、”難道全是因爲她纔去的麼?
“也不全是爲了你,我也早想過去看看,侯府和公主的關係一直比較不錯,瞧她有了身孕,回到京城有一些時間,我也該去看看。”
當然是爲了夏天,只是不想讓她有心理負擔。
她答應了子墨,會照顧好夏天。
在生意上的事情她沒有什麼好的技巧教授,在人脈上就多幫她一些。
來京數月,瞧着口袋裡的錢日漸減少,有拮据之難言,少年眉頭緊鎖,關於京城這種時常出去會友喝酒的場合,他並不喜歡。
燒錢是一部分,在人羣中說着阿諛奉承的話更是讓人難受。
手中拿着邀請帖,他臉色着實不爽。
“楊兄,大家一起都去,既然這駙馬爺也給你發了這帖子,不去可就不識擡舉不懂規矩了。”
同窗同學是個年逾二十的已婚男子,早早的在老家成婚生子,家境一般,因爲有這一朝飛黃騰達的夢,孜孜不倦的追求這科舉趕考之路。
說來也是個老考究了。
“這、”少年似是猶豫。
“以我過來人的經驗來講,駙馬爺發的帖子定是不多,肯定是找了幾個稍有潛力之人才發,你我有幸,能入額駙府邸已是祖上冒了青煙。
像旁處那些人是根本沒有機會的,你就別推辭了,咱們同住着客棧的一些,入額駙府邸不過才三人,你我兩人,還有一個叫樑文生的,總共才咱們三人,你也別拿捏不準,我是準備過去了。”
少年點頭,同意這同學的話,“好,那就隨孫兄一起過去。”
孫毅笑說,“好,那就說好了,咱們三人一同過去。”
看來是必須得去,駙馬爺發的請帖,定是有其他方面的意思,若是不去的話那就是不給額駙面子,且不是打了公主的臉。
再是不懂人情世故,少年還是順從大家意思,一同過去好了。
……
說來也是巧了。
林子晴和夏天剛入了那公主宅院,夏天本是跟在林子晴伸手,由身邊婢女帶領要往後宅而去,這才入了府門,便被一箇中年男子伸手攔住。
“公子應該是往這邊走,那處是公主後宅,男人入不得。”
“這、”夏天張口想解釋。
林子晴也是愣在原地,今兒失誤了,竟然沒想讓夏天穿女裝。
“夏天、”她也是擔心夏天會有衝動之舉,這一聲喊的是讓她先穩下來,不着急,她來想辦法。
“沒關係姨母,我先去那處,若是公主能想起您便再派人找我過去,不能想起的話,我就在這邊先待一會兒,便折身離開。”
“只能如此了。”下次再來的時候一定要讓夏天穿了女裝,不然都不能和她一同入後宅。
跟隨那管家往前院而去。
“敢問、現在我們這是要去何處?”
“去前院會友宴,那處纔是公子們呆的地方。公子是哪個地方來的學子,如何稱呼?”
“姓夏名天。”她悶聲說着。
管家不知衆多學子是誰,便這樣稀裡糊塗的把夏天帶到了前院公子們會友的地方。
夏天過去,人不多,也就零散幾個青年才俊或站或坐在一起,摺扇、賞花、吟詩、作對。
她不情願過去,“這處是作何的?裡面之人是誰?”
“公子不知?”管家甚是奇怪的問他,“這處是額駙特意設宴邀請前來京城參加科舉考試的青年才俊小聚會友。”
“如此,那便是我來岔了,我本是來找公主有事商談。”夏天想,再不說的話,怕她真的要混在男人堆裡了。
她是不排斥男子裝扮,可以說甚是喜歡,但若是去參加什麼青年才俊會友,那就算了,她可算不上什麼青年才俊。
“公子不是額駙相邀的學子?”管家才這後知覺的發現,帶錯人了。
而他疏忽的是,在來的時候並未瞧見這位公子那處請帖。
見點頭,面色清和,管家才低聲說句抱歉,正欲帶人離開。
就在要過拱門而去,正好楊洛逸和孫毅、樑文生,三人站在門外,正是等待。
除了楊洛逸之外,其餘兩人都是面帶拘謹討好之笑,身邊小侍也是勉強不予理會的樣子。
看來,這公主府也不是那麼好進的。
見從裡面出來一少年,楊洛逸面色一愣,他知曉、那是夏天,卻不敢認出。
而孫毅這時拿了請帖對着那管家說道,“咱們幾個都是駙馬爺發了帖子請來的。”
“那公子們隨我前來。”
樑文生並未認出夏天滿臉喜色的跟着孫毅往前。
孫毅卻又是想帶着楊洛逸,回頭瞧他還在後面,“楊兄弟,快些過來。”
“你們先進去,我還有些事。”一些事現在不說,恐怕以後就沒機會了。
小逸轉身走的快速,他剛纔和夏天擦身而過,夏天竟然沒看出他來,心中有些失落。
夏天被小廝帶到這處亭子之下,剛巧被人叫走,只剩下她一人,眼觀四方不知去向何處。
瞧見她一人,小逸快速走了過去。
“夏天、”這一聲也不知飽含了怎樣的情感,是激動、感激、還是輕微的羞澀。
“小逸。”
“剛纔我便看到你了,只是身邊還有其他人在,並未叫你。”
“你怎麼到了這裡,這處是公主府邸、哎呀,我倒是忘了,你肯定是額駙發了請帖而來,剛纔聽那管事的說了一些。”
“夏天也是被駙馬爺請來的?”
“不是,我是、也算是吧!”她沒說、林子晴、堂堂的侯府當家主母是她姨母。
“你是女兒身,還能參加科舉考試?夏天是不是有什麼難言之隱不能說。”
“我其實是來找公主的,卻被帶到了這裡,現在想過去也找不到路了。倒是你,既然是參加額駙的會友宴,就別在這裡耽擱時間了。”她面色苦澀輕笑說完,語氣裡有自我揶揄,也有對小逸的關心。
“沒關係,我也不太喜歡那種宴席,不如在這裡和你說會兒話。你現在在京城住在何處?”小逸輕聲問她,本想再多問一些,卻發現他連幫她的能力都沒有,卻也張不開口了。
“我、住在客棧。小逸呢,你應該也是住在客棧吧。”
“現在是住在客棧,過些時日要考試,便想在京城租賃一處宅院,還要等考試消息下放,等成績出來纔要離開。”
“你肯定能高中。”
“你如何得知?”
“因爲你自信、沉穩,寫的文章肯定和你這個人一般。”
小逸沉默了一會兒,心中對考試的命題更是篤定能做好。
閒談過了一刻鐘,小逸聽到遠處有人來的聲響,怕他再沒時間和夏天說話,而心中、那懸念的事情還未得到答案。
他有些着急,額頭沁出些許汗珠。
“夏天、之前我給你寫的信,你收到了麼?”
“信?我是收到了。小逸,我不能和你說了,那人像是過來找我的。”來人不是別人,正是蓮香。
“夏天,你會答應等我麼?等我功成名就回去……。”娶你。
蓮香面色甚是着急,往這邊走的急速,肯定是公主那邊有時間見她了。
“好,我等你,等你功成名就。小逸,等你考試好了我去找你,先安心準備考試的事務,別想太多其他的。”她匆忙交代了一些事情,從涼亭之下走開。
蓮香瞧見夏天,立馬說,“表小姐,咱們趕緊過去,正巧趁着現在公主精神好,正想說瞧瞧你呢。”
……
望着佳人離開,小逸面色帶了一抹難以抑制的輕笑,這才轉身去向那學子呆的地方。
前方傳來陣陣作詩叫囂之聲,清哥剛去,便被一人擋住。
“我剛纔還說,你別不是連額駙的帖子都敢拒絕,這次倒是來了,之前京城各種會友之聚,你爲何不參加?”
羅郎滿臉囂張,到京城不過三日,已經連開三場、吟詩作對算是斯文的,還有那騎馬打獵和蹴鞠等,這位倒真的是個京城紈絝子弟。
小逸並不想和他多說,推開他伸手擋住的扇子,“我有自己的選擇是參加還是拒絕,不勞您費心了。”
“你、假裝清高。哼,只怕在京城,你還是這幅模樣有你罪受的。”
“關你何事。”
瞧着兩人像是要爭執起來,火藥味十足。
孫毅和樑文生也不敢上前勸架,畢竟那羅郎可是京城羅大人的侄子,他們想在朝堂之上爲官,將來怕是也要歸附在羅修門下。
現在不敢得罪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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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兩人爭吵之際,額駙從門外走近,這纔算安靜下來。
一場簡單會友小聚,邀請的是來自全國各地的青年才子。而這時和額駙一併出來的,有羅修和宋賀、高陵等人,也是朝堂之上的風雲人物。
這些未曾入朝的小學子們,對他們這些前輩還是尊重的。
約莫申時剛到,林子晴和夏天從公主府離開。
上了馬車之內,林子晴瞧着夏天,“可是被打擊到了?”
“沒有,我早該想到的,即使是顧家送的西瓜,能得到手的錢不過是個最低的,是我想的太單純。”
“你想開了便好,我們先回去,稍後先好好休息不要多想其他。”夏天肯定是被打擊到了。不過這都是極爲正常的事,她還是個孩子呢!
夏天以爲張雅會把西瓜送入宮廷的時候,稍稍帶一下是戈壁灘顧家所出,可惜,她想的太多。
張雅根本未曾提及,這次她過來,張雅也不過說了句:西瓜甚好。
其餘並未說,看來這個常年在生意場上打拼混走的女人,心思沒那麼簡單。
張雅讓夏天千里迢迢的把西瓜從戈壁灘送到京城,她不過是借花獻佛給自個謀了一些獎賞。
並未提,西瓜是夏天送來。
自然,這顧家西瓜在京城“第一”的稱呼沒打出來。
回屋關門,她坐在桌子前,面上放了一張白紙,裡面一字未寫。
不知從何說起,心中最是委屈卻又不能告訴爹孃。
當初可是她信誓旦旦的說要來京城闖出一番名堂。
專注思考的夏天沒注意房間裡面的異常,清哥在這屋裡等夏天回來,已經睡倒在牀上,聽到外面有嘆息聲才醒來。
“夏天,你這一天都去哪了?我在鋪子裡等你了好久,不見你來。”
“所以,你就跑這裡來了。真是膽子肥了。”好在有這個人,她心情稍稍減緩了一些。
“別在這裡住了,我在鋪子後面瞧見了一家小宅院,很好也便宜,我瞧你在這裡住着都不甚開心。”
“不是因爲住在這裡纔不開心。對了,你幫我給林殊說一聲,讓他們準備一下,過幾日你帶着他們一起回趟戈壁灘,把家裡鋪子中的貨物一併裝來。我會事先寫好信你們帶着,爹孃看了肯定能懂。”
“不成,你想讓我們回去,你一人留在京城。這裡危險獨留你一人肯定不行、”危險、清哥差一點就說漏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