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不妥。”
蕭玉沉聲道:“光憑你手上的藥包, 就算你指認店鋪夥計,也無法斷定導致你小產的藥便是他摻進去的。而且,就算夥計承認此事是他所爲, 卻一口咬定是他個人所爲, 你也無法揪出張家那些親戚。況且, 張家那些人既然敢做這事, 必然會提前想好後招, 將該打點的人都打點好。”
聞言,柳月芽只覺倒吸一口冷氣,急道:“是我思慮不周, 那現在該怎麼辦。”
見她着急,他面上卻露出一絲笑意, 不疾不徐的道:“無妨, 這些事情我已爲你考慮到, 應對之策,我已想好。”
柳月芽不由將一雙眸子瞪住他, 氣道:“你分明有了主意,卻還如此嚇唬我,你欺負人。”
她此刻嬌蠻的模樣,簡直如發怒的小貓一般可愛。蕭玉摸了摸她的頭,柔聲道:“我並非想嚇唬你, 跟你說這些, 只是希望你以後遇事莫衝動。若實在覺得苦惱, 可以先與我商量, 我……總不會讓你吃虧。”
他分明只是說了最平常的話, 她卻覺得心中甜蜜的不行。
她目光灼灼的望着他,趁他不備, 快速的擡起頭,對着他的脣便吻了下去。
蕭玉躲閃不及,苦笑一聲,乾脆反客爲主,貪婪的攫取更多。
二人吻的忘情,絲毫不知春杏進來後呆如木雞的立了半晌,待反應過來後方才悄悄的退了出去。
柳月芽早已被吻的暈頭轉向,她一面發出幸福的聲音,一面暈暈乎乎的想,不愧是探花郎,連接吻都學的這麼快,而且還能推陳出新,果然學霸在哪方面都能一點就通。
二人又抱着吻了半晌,好在蕭玉還保持了一絲理智。他將迷離着杏眼的柳月芽往後推了些,待她恢復幾許清明,方纔道:“我不宜在此久留,待我出去後,你可將動靜再鬧大些。待左鄰右舍都過來看熱鬧後,我會出面去請大夫過來爲你診治。”
說到請大夫,柳月芽不由拉住他的袖子道:“我終究未懷孕,也未小產,大夫肯定能診出來吧,到時候他要是說出去,可怎麼好?要是連累了你,就更不好了。”
看着她緊蹙的眉頭,蕭玉不覺好笑,昨日還在自己面前誇下海口說不會留下任何把柄,如今竟然到了這個時候才考慮這個問題。
好在他早已爲她考慮好,便安撫道:“不用擔心,給我家母看診的大夫,與我還有些交情,到時我會請他出面,必不會讓人瞧出破綻。”
“可是,這事若是日後傳出去,對你的名聲也有損吧。”
“無妨。”蕭玉正色道,“這位大夫,是我信重之人。”
她知道古人多有大義,且蕭玉一向給人無所不能的感覺,她當即便不再多說。在他的手背上親了一口,這才放他離開。
他一走,春杏便走了進來,兩邊臉頰卻紅的跟猴屁股似的。柳月芽知道她肯定是看到了剛纔的一幕,也不戳破,只是問:“東西可都準備好了。”
見她問話,春杏臉上的血色這才消退了些,答道:“都準備好了,家裡的廚娘和小廝都起來了,現在正燒水的燒水,請大夫的請大夫,鬧得簡直真的不能再真了。”
柳月芽滿意的點了點頭,這才扯開嗓子尖叫起來,力圖讓方圓十里的住戶都能聽到她的尖叫聲。
她剛纔跟蕭玉的談話,春杏在外面都聽見了。因此她也不覺的奇怪,而是幫着將大門和窗戶都打開,力圖讓聲音都傳遠些。
待做完這一切,她自己便跑到門口,哀哀慼戚的大哭起來。
看着春杏的表演,柳月芽不由在心中暗笑:“這丫頭倒是上道,若是生在現代,也是個演戲的好苗子。”
二人鬼哭狼嚎了差不多半盞茶的功夫,柳月芽實在覺得嗓子乾的厲害,便對春杏道:“咱們嚎了這麼久,該驚動的人應該都驚動了,你去門口看看人來的多不多。”
春杏抹了一把眼淚便去了,回來後便高興的道:“小姐,人來的可多了,幾乎將咱們門口的路都堵住。”
“好。”柳月芽滿意的點了點頭,果然不出她所料,不管是古代還是現代,人的八卦心理豈是狂風暴雨能擋住的。
她算了算時間,又道:“現在你去門口催催張管家,就說我快死了,問他大夫怎麼還沒來。記住,這次一定要哭的像是我真的要死了,知道嗎?”
春杏因爲剛纔嚎的太賣力,此刻嗓子已經沙啞,她答應一聲,還真像那麼回事,柳月芽這才安心的躺回牀上,由着她去了。
春杏披頭散髮的跑到門口,誰也不看,只衝向張管家,一邊哭一邊抽噎道:“張管家,小姐……小姐血流不止,快要……快要不成了,大夫怎麼還沒來?”
張管家也急的不行,捶着手道:“那小子去了這麼久,按理說也該回來了。”
“沒有大夫來怎麼行,萬一小姐有個三長兩短,我可怎麼跟地底下的老爺夫人交代啊。”一面說着,春杏便癱軟到地上。柳月芽要是看到,肯定會頒給她一個奧斯卡最佳影后獎。
原本只想來看看熱鬧的街坊鄰居見了春杏這個樣子,外加又聽柳月芽嚎了那麼久,也動了惻隱之心。有的婦人便道:“春杏姑娘,你彆着急,我讓我家男人去醫館看看。”
“對,我們家男人也一起去。”
就在大家都熱情的準備讓自家男人去請大夫時,人羣外卻忽然傳來一道清冷的嗓音,“不必,我已經請了大夫過來。”
衆人回過頭去,便見蕭玉一臉清冷的走了進來,而跟在他身後的,便是常日爲他母親診治的劉老大夫。
關於他和柳月芽之間的流言,大家本是抱着半信半疑的態度,如今見他面色清冷,絲毫沒有着急之色,反而更偏向於相信那是張家故意傳出來抹黑他們的。
很快,大家便自發的爲他們讓出一條道。
半個時辰後,街坊鄰居們見蕭玉和劉老大夫還未出來,便猜測柳月芽怕是不行了。雖然他們十分關心柳月芽到底能不能救回來,到底抵抗不住睏意,再加上狂風暴雨的磋磨,大家猜測一番後,還是紛紛回了家。
蕭玉帶着劉老大夫進去了足足一個時辰,特地等到人都走光了,二人這纔出了張家大門。
蕭玉將劉老大夫送回去後,天已經矇矇亮。過了困勁,他反而十分精神。乾脆洗漱一番,便去書房爲柳月芽書寫狀紙。
他們出去後,柳月芽倒是很快便入睡,竟是一覺睡到了大中午。
她慢悠悠的吃了午飯,又捯飭了一個蒼白不堪的妝容,正準備帶着春杏去衙門告狀,纔出了屋,卻忽然從隔壁飛了一個布袋過來。
不用想也知道是蕭玉扔過來的,柳月芽走到院牆下,笑問:“你扔過來的是什麼?”
蕭玉沉聲道:“婦人小產後,身子應當十分虛弱,你今日別出面。讓春杏代你去衙門告狀,所告之人不能是張家那些親戚,需得是仁安藥鋪的夥計。至於我扔過去的,是一份狀紙,可讓春杏一同拿去,便說是昨日晚間央求我寫的。”
確實比自己想的周到,柳月芽佩服不已:“好,都聽你的。”
等春杏拿着狀紙出去後,柳月芽忽然想到他這個時辰竟然在家,不由疑惑:“今日並不是你休沐的日子,你怎麼沒去書院。”
“我請了一日假。”蕭玉的聲音中透出一絲疲憊,“而且,待會知縣大人應該會傳我和劉老大夫上堂作證。”
聽出他聲音裡的倦意,柳月芽不由心疼道:“我聽你聲音比往日沙啞些,昨日可是累到了?”
“無妨。”爲了她,累累一點又算什麼。
“要不我現在過去陪陪你?”
“不可。”他柔聲道:“你且去牀上躺着,這幾日千萬不能露出破綻。我很好,你放心。”
她雖然不太情願,到底還知道分寸。又隔着牆跟他膩歪了一陣,這才戀戀不捨的回屋去。
聽她進了屋,蕭玉這纔出了家門,去辦接下來的事情。
這邊春杏也已經到了府衙門口,她纔開始擊鼓,便引來了不少圍觀的羣衆,其中有半數的人,便是昨日在張家門口看熱鬧的街坊們。
春杏大聲喊道:“草民有冤,還請大人爲草民做主!”
一連喊了三聲,府衙的門才緩緩的打開,接着便有人出來將春杏盤問一番,差不多盤問了一盞茶的功夫,這纔將她帶了進去。
此時,知縣大人已經一臉威嚴的坐在了正堂之上。
待人跪好後,他這才氣勢威嚴的問:“堂下何人,爲何鳴冤?”
“回大人,草民春杏,是張家大娘子柳月芽的丫鬟。昨日我同大娘子去仁安藥鋪抓了安胎藥回來,同往日一樣煎好給我家大娘子服下了。誰知到了晚間,大娘子忽然腹痛不止,後來,後來竟然活活打下一個已經成形的男胎。若不是昨日夜間蕭探花請了劉老大夫過來爲我家娘子診治,我家娘子早已命喪黃泉了。而且,我家昨日去請大夫的小廝,竟然到今日還未回來,或是被人害了也未可知。”
說完,她便嗚嗚的哭起來。
張家事先早就將知縣和府衙上下打點過,知縣對春杏的態度便不怎麼好,見她哭泣,他立刻便將驚堂木一拍,沉聲道:“你且先別哭,你告訴我,你要狀告何人,有何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