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看在她哥的份上, 柳月芽早就一個白眼將她翻死。此刻,她卻不得不也露出個甜死人不償命的笑容,“玉嬌妹妹說的對, 你想吃什麼, 隨便點, 雖然我算不上大富大貴, 這頓飯還是請得起的。”
她無心的舉動, 卻讓林玉山再次看呆了去。
“還是柳姐姐好。”林玉嬌挑釁的回過頭去,便看到自家兄長正盯着柳月芽發呆。她當即便將菜譜大力的放到他面前,林玉山這纔回過神來。
對於自己的失態, 林玉山只覺十分慚愧,當即便端起水杯, 用喝茶來掩飾。
柳月芽心中卻覺好笑, 忍不住側過頭看了看蕭玉, 卻見他本就冷漠的一張臉此刻跟要凍住了一般,顯然是生氣了。大概是礙於林玉山是自己好友, 又不好發作,所以纔會這副臉色吧。想到這裡,她面上的笑意不由更盛。
林玉嬌除了點菜時將注意力放到自己哥哥身上一會,其他時候,幾乎全部的注意力都在蕭玉身上, 見他神色冷漠, 她便也跟着不高興。
一頓飯下來, 除了柳月芽, 另外三人的心情都不怎麼美好。
飯後, 因着天色已經不早,蕭玉便提議大家就此別過。林玉山雖有些不捨, 到底也不好表露的太明顯,只好告辭離去。
回家的路上,見他悶悶不樂,柳月芽故作不知的問:“你怎麼臉色這麼難看,難道方纔誰惹你生氣了?”
半晌,蕭玉方纔停下腳步,神色嚴肅道:“以後不要在別的男子面前露出那樣的笑容,容易讓人生出旁的心思。”
說起這個,她也來了火氣,當即便道:“林玉山不是你的朋友嗎,我防着別人也罷了,難道還需要防着你的朋友。還是你覺得,我那樣笑,是爲了故意勾引他。”
“你明知我不是這個意思。”蕭玉按住她的肩膀道:“只是你……你生的太過貌美,就算是正人君子,也難對你不動心。何況……林兄一貫憐香惜玉。”
“哦,既如此說,那我倒想問問,蕭探花你,可也像你的朋友一樣憐香惜玉?”
她的一雙杏瞪着他,面上不自覺帶了滿滿的醋意。
蕭玉卻不知她好好的爲何會扯到自己身上,又見她含嬌帶嗔的模樣,實在惹人憐愛。便忍不住放低了聲音道:“我說這些,也是爲了你好,好好的,你這又是怎麼了?”
“我怎麼了?”柳月芽冷笑道:“你怎麼不問問你那位好友的好妹妹怎麼了,我不過一個村姑,哪裡招惹到她了,她要如此針對我!”
她話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蕭玉卻還不知道她生氣的原因,只是安撫道:“你若不喜她,以後不跟她見面便是。而且,她是閨閣中的女子,必然不會經常拋頭露面的。”
“你這話的意思,就是說她是養在深閨裡的千金大小姐,身嬌體貴的,同我有云泥之別。只有我這樣皮糙肉厚的村姑,才活該拋頭露面討生活是嗎?”
沒想到她竟然再次曲解他的意思,而且還帶出這麼一車話來。蕭玉不由有些無奈,卻又不忍她氣壞了身子,當即又柔聲問:“月芽,你到底是怎麼了,可是哪裡不舒服?”
柳月芽氣也氣了,罵也罵了。倒也懶得再爲難他,當即便道:“那位林大小姐很喜歡你,難道你看不出來嗎?”
“怎會。”聽了這話,蕭玉反而失笑,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道:“月芽,你莫要胡思亂想。”
果然是個呆子!
柳月芽翻了個白眼,當即也懶得再跟他多說,擡腿便氣鼓鼓的走到了前面。
知道小女人原來是吃醋了,蕭玉面上的笑意卻再也止不住,看着她的背影笑了一會,便快步追了上去。
二人一追一跑,不多一會,便到了家門口。
柳月芽看也沒看他一眼,擡腿便進了門。蕭玉在門口站了一會,待聽到裡面傳來她與春杏的說話聲,這才往自家門口走去。
回到自己房中,他面上的笑容還未消退。來到京城後,月芽的脾氣似乎比以往大了許多,然而,他卻覺得這樣的她更加的真實可愛。
這日之後,林玉嬌倒真的沒有再過來礙她的眼。她這段時間忙着將餐館修葺一番,卻也沒有閒工夫來跟蕭玉生悶氣。
倒是林玉山,幾乎每日都往她的餐館裡跑,還給他介紹了許多得用的人。柳月芽雖然心裡知道他是愛自己的這副相貌,卻假作不知。
蕭玉每每見了,想要與好友直言,卻都被柳月芽攔住。
這些日子,一向喜怒不行於色的蕭玉,倒積了一肚子的悶氣。
半月後,餐館終於修葺完畢,柳月芽徵求了蕭玉和林玉山的意見,給餐館取名爲聚龍齋,也是考慮到來京城求學的學子多,討一個好彩頭的意思。
名字既定,柳月芽便拿了文房四寶來,當即便讓蕭玉寫好了名字,又讓他多寫了兩副寓意好的對聯,這才作罷。
這事於柳月芽來說,是再尋常不過的,然而看在林玉山眼中,卻嘖嘖稱奇。他疑惑道:“蕭兄,平日裡咱們幾個好友想要你一副字畫,簡直比登天還難。如今怎麼人家柳姑娘一開口,你卻這般聽命。”
蕭玉咳嗽一聲,倒頗有些尷尬。
柳月芽盯着他看了一會,忽然道:“玉郎與我關係可不一般,自然要聽我的。”
她猝不及防的表明了同蕭玉的關係,林玉山只覺難以置信,呆呆的看了看柳月芽,這才轉過頭去向蕭玉求證。
此刻,蕭玉面上卻一點尷尬的表情也無,反而正色道:“月芽是我心愛的女子。”
林玉山面上的表情幾度變幻,半晌後,方纔強笑着拍了拍蕭玉的胳膊,“你這可就不夠意思了,既然是心上人,早該同我明說,也免得我……咳……怠慢了柳姑娘。”
“哪裡。”柳月芽笑道:“這些日子,林大哥你對我照顧的很,我心中感激不盡呢。”
知道他們肯定還有別的話要聊,柳月芽又道:“爲表謝意,我親自下廚去炒幾個菜來,你們且先坐下喝會茶。”
林玉山也不是那等婆婆媽媽之人,等柳月芽進了廚房,他便小聲對蕭玉道:“既是你的人,你該早點表明她身份纔是,害的兄弟我差點表錯情。”
他這話說的坦蕩,蕭玉便端起茶杯道:“這事是我欠考慮,我以茶代酒,向你賠罪。”
林玉山並不是真心怪罪他,當下便端起茶杯飲下一口,笑道:“這些年我在京城,關於你的事情知道的也少,只聽說你一直未娶,總以爲只有天仙才能入你的眼。如今這位柳姑娘,雖不是天仙,然而我看你們今日的相處,確實與你相配。只是不知,你是打算將其養做外室,還是娶做妾室。”
此刻柳月芽正端了一盤下酒菜和一壺小酒,剛走到大堂門口,聽了這話,當即便止住腳步,卻將半邊身子探了出去,觀察蕭玉的神色。
蕭玉放下茶盞,正色道:“月芽是我心愛之人,我只求一生一世一雙人,自然是要將她迎回家做正頭娘子,至於外室小妾之說,切莫再提。不止侮辱了我,倒也侮辱了她好好的一個女兒家。”
聽了這話,柳月芽只覺一顆心跳的厲害。她雖然知道他喜歡她,卻也知古人一向三妻四妾,因此也沒奢望過他對她從一而終。她一來就忙着開餐館,也是想着以後若是他變了心,她也有離開他的底氣。
她按了按心口,待神色鎮定了些,這才準備將酒菜端上去。卻又聽林玉山道:“你還是以前的執拗性子,不過蕭兄,你既打算入仕途,我便少不得要勸你幾句。”
柳月芽只好將腳步頓住,卻聽他又道:“但凡寒門學子要入仕途,少不得需有人幫扶提攜,娶一位有門第有家室的正室,便是最快得途徑。以你的相貌和學識,肯定有不少達官顯貴願意將女兒嫁給你。便是我妹妹,如今我父母也正在爲她選人家,我若在他們面前舉薦你,也不是不能成。”
林玉山從小在京城長大,看到的都是這樣的政治婚姻,他又這樣的想法,也不足爲奇。蕭玉也不生氣,只是道:“多謝林兄好意,只是,我早已向月芽許下承諾,此生不得違背。”
“哎,我早知道你是這麼個牛脾氣,勸了也是白勸。”
見他不聽,林玉山倒也不強求,又恢復那副紈絝子弟的模樣,笑道:“你既然要走彎路,兄弟陪着你便是。”
“多謝。”
這次,蕭玉卻是真心實意,端起茶杯便一飲而盡。
柳月芽這才端了托盤上去,笑道:“對不住,纔將將弄了一盤下酒菜,你們先囫圇着,我馬上再炒兩個熱菜上來。”
一面說着,一面給他們一人倒了一杯酒,這纔下去。
雖然她不愛聽林玉山剛纔勸蕭玉的話,卻也不得不承認,這人人品不錯,心胸也開闊。因此,她倒也不討人這人,只是,以後也不會親近罷了。畢竟,他還想將他那位討厭的妹妹塞給自己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