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月芽溫熱的身子貼在他身側, 蕭玉雖無法動彈,卻能感受到那份美好。他低沉的聲音中帶了一絲沙啞,“母親已經讓玉山兄去同那東家說項, 明日她便會將這房子買下來。以後這便是咱們的家, 你喜歡什麼, 只管讓人買來種着。”
京城的物價有多貴, 柳月芽是知道的, 她不由狐疑的問:“你哪來的這麼多銀子。”
蕭玉含笑道:“我們家原來在瀏河鎮也有些薄產,原本便是母親打理,自她病後, 我便將田產鋪子都賣了,當時也賣了不少銀子, 足夠買下這屋子。”
難怪他當時請自己去暢香樓吃飯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柳月芽又抱住他的脖子, 笑道:“我倒不知道我相公還是個隱形富豪呢。”
蕭玉聞言不由失笑。
二人又低聲說了許多話,柳月芽這才離開。
心中有了盼頭, 時間便過得格外的快,轉眼便是大婚這日。
天還沒亮,柳月芽便被春杏從牀上拉起來梳妝打扮,一起給柳月芽梳妝的,還有劉明慧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請來的老太太。
這老太太如今已經八十高壽, 人卻非常硬朗, 面上整日掛着慈祥的笑容, 一看便是有福之人。
劉明慧將這老太太請來, 也是希望柳月芽從此以後做個享福之人。
柳月芽雖然無父無母, 春杏爲了讓自家小姐風風光光的出嫁,這些日子拉着劉明慧忙的腳不沾地, 劉明慧又請了自己母親幫忙,再加上蕭母有意擡舉柳月芽。這場婚禮雖不如富貴人家有排場,卻也十分盛大。
因着新郎官無法親自敬酒,李霄雲和林玉山一干人便自告奮勇幫着像大家敬酒,整場婚禮也是十分熱鬧。
就在大家喝的盡興時,上次過來宣賜婚旨意的太監又帶了滿滿一車賞賜過來,同時,還帶了封柳月芽爲誥命夫人的旨意過來。
一時之間,京城的女子再也沒人嘲笑柳月芽嫁了一個癱瘓侍書郎,反而十分豔羨。
至於那些等着看蕭玉笑話的官員們,見皇帝對他如此重視,也不敢再存輕視之意。
外面熱熱鬧鬧,內院,柳月芽坐在牀上,只覺渾身又酸又軟,肚子也餓得咕咕叫,待要掀掉蓋頭吃些東西,又想要蕭玉能夠第一眼看到最完美的自己,只好暫且忍耐住。
好在蕭玉不用出去陪客,柳月芽不過坐了一個時辰,蕭玉便被下人們擡了進來。
聽見他們進來的聲音,柳月芽立刻便正襟危坐,明明二人早已十分熟悉,此刻她心中竟隱隱有些緊張。
不過片刻,下人便扶着蕭玉的手將柳月芽頭上的大紅蓋頭揭開。她含羞帶怯的看他一眼,竟與他初見她時一模一樣。
二人對視一眼,心臟都劇烈的跳動起來。
小廝又堵着蕭玉的手讓他們喝了交杯酒,喜婆們又撒了喜糖,說了許多吉祥話,這才退出去,留下他們二人在屋內。
此刻蕭玉已經被放到了牀上,柳月芽一面取頭上戴着的鳳冠,一面高興的道:“玉郎,我終於嫁給你了,我總覺得這一切簡直跟做夢一樣。”
蕭玉一雙眸子灼灼的盯着他,面上滿是柔情,“這不是夢,從此以後,你便是蕭玉的夫人了。”
柳月芽俯身抱住他的脖子,一面咬他的耳朵一面笑道:“告訴你個秘密。”
見她面上滿是壞笑,蕭玉知道她這個秘密定然不是什麼好話,卻還是配合道:“什麼秘密。”
“從我見你第一眼起,我就想睡了你。”一面說,柳月芽一面扯開他的腰帶,目光如狼。
蕭玉心中一動,難怪他當時總覺得,這個婦人看自己的目光像看小白兔一般,原來他那時的直覺竟是對的。
見他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柳月芽不由好奇的問:“你想到了什麼?”
蕭玉露出回憶的神色,面上卻帶了笑意,“我想到初見你時,明明你被欺負的十分可憐,面對我時也是含羞帶怯,我卻總覺得你看我的目光不簡單,如今你倒自己承認了。”
見他說起這些並無不快,柳月芽躺下來抱住他的脖子,深深吸了一口氣道:“我還有一個秘密要告訴你,不過,這個秘密可不是一般的秘密,你得做好心理準備。”
見她神色嚴肅,一對好看的眉毛也緊緊的皺在了一起,蕭玉不由心疼道:“你不必擔憂,你我既是夫妻,無論你有什麼秘密,我都能接受。”
雖然他這樣說,柳月芽卻還是緊張不已,畢竟,這樣的事情,若是沒有親身經歷,她自己肯定是不會相信的。
天人交戰良久,柳月芽終於將嘴脣湊到他耳邊,聲音如幼貓一般低弱,“其實我不是柳月芽,真正的柳月芽早就已經死了,我……我其實不是你們這個世界的人。”
說完,她便將臉埋進他的脖子裡,說什麼也不敢看他的臉色。
良久,蕭玉終於嘆息一聲,語氣波瀾不驚的道:“我其實早就有些疑惑,聽聞柳月芽是位十分嫺靜端莊的女子,然而我見到的柳月芽,卻與傳聞中的她大相徑庭。”
聽他如此說,柳月芽這才擡起頭來,頗有些生氣的道:“既然你早就懷疑了,爲什麼不問我?你現在知道我不是她了,你打算怎麼辦?”
她一副破罐破摔的模樣,讓蕭玉不由失笑,他柔聲安撫道:“我雖然疑惑,卻喜歡你這副跳脫的性子,更喜歡你半夜□□來與我私會的大膽。你說你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那麼不妨與我說說你所處的那個世界,又是如何到了這裡?”
柳月芽盯着他看了一會,見他眸中柔情不減,這才放下心來,卻並沒有同他解釋這些,而是重新抱住他的脖子,大聲的哭起來。
怕外面守夜的丫鬟聽到誤會,着急之下,蕭玉伸手捂住的脣,柔聲道:“你小聲些,若是讓外面的人聽見傳了出去,只怕又有人要笑話你了。”
柳月芽愣了片刻,接着便眨巴眨巴眼睛,高興的拉住他的手道:“蕭玉,你能擡起胳膊了,你再試試,看能不能起身。”
經她提醒,蕭玉這才發現自己的胳膊能動了,然而他再想要用力,卻又一絲力氣也使不上。
他十分抱歉的道:“還是不行,剛纔,或許是我太着急了。”
柳月芽卻十分高興,親了親他的手道:“沒關係,既然你情急之下能擡起來,那便說明你肯定能提早恢復,咱們明日一早便請大夫再來看看。”
見她滿心歡喜,蕭玉不忍讓她掃興,便一口答應下來。
柳月芽這才重新躺到他身邊,細細同他講了會自己所處的世界,又將自己在現代是怎麼死的,靈魂怎麼穿越到柳月芽身上的全都說了一遍。
等她說完,桌上的喜燭已經燃了大半。蕭玉一臉愛憐的看着她,柔聲道:“你放心,以後我再不讓你受半分委屈。”
同他說出這些,柳月芽的心情反而十分輕鬆。她親了親蕭玉的臉頰,這才抱住他的脖子,沉沉的睡去。
次日一大早,柳月芽還在睡夢中,門口便響起春杏的催促聲,“小姐,時辰不早了了,你該去給老太太請安了。”
在古代,新婚第二日新婦是要和丈夫一起早起去給婆婆敬茶的,柳月芽看了看照進窗子的太陽,立刻便要起身。
然而她一着急,卻忽然眼前一黑,整個人便暈了過去。
着急之下,蕭玉立刻便翻身坐起,大聲對着門外的春杏道:“夫人暈倒了,快讓人情大夫來。”
吩咐完春杏,他又急急的去看柳月芽的面色。見她整張臉十分蒼白,又命人拿了熱水來,親自給她餵了進去。
聽聞新婦暈倒,蕭母也急急的趕了過來,待看見蕭玉竟然半坐在牀上,不由驚訝道:“玉兒,你能起身了?”
母親不說,他還未注意到這些。然而他此刻卻沒心情管自己,而是對春杏道:“你去問問大夫多久能到。”
春杏才跑出去,門口便響起小廝的聲音,“少爺,大夫來了。”
蕭母立刻便讓翠竹將簾子放下來,又將柳月芽的手腕拉了一截出來,這才道:“快請大夫進來。”
大夫搭着柳月芽的手腕診了半日的脈,看了看蕭母,又看了看蕭玉,卻半天沒有言語。
見他皺着眉頭,蕭玉不由急道:“到底如何了,您直說便是。”
大夫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沉聲道:“您夫人是喜脈,憑脈象看,已經有一個月的身孕了。”
他們二人早就有夫妻之實,這事蕭母是知道的。聞言,她立刻便眉開眼笑。
蕭玉卻還是擔憂的問:“既是喜脈,她爲何會暈倒。”
見這兩人聽聞新娘子有孕,並無生氣的意思,大夫面上這纔有了笑意,含笑道:“無妨,她這是氣血不足的緣故,我開一劑補藥,喝上幾日便好了。”
送走大夫後,蕭母立刻便拿了藥方,帶着翠竹出門去抓藥,順便又買了幾隻老母雞和幾兩燕窩回來,一時竟將蕭玉能動的事情拋諸腦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