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最後,他終於囂張到了頭,惡貫滿盈到了連老天爺都看不順眼的地步。
那一天晚上,也像今夜這樣下着大雪,在一名交際花的教唆下,去郊外玩車-震,半路卻碰一羣不知死活的飆車黨,說要與自己飆車、然後然後車子失控,連人帶車掉進了萬丈懸
崖
“那個雙手沾滿血腥,囂張跋扈無法無天的傢伙,真的是自己嗎?”
吳天寶迷茫地望着滿天大雪,還有覆壓在他身上鶯鶯抽泣的堂姐。
這張臉,是如此的熟悉,卻又那樣的陌生。
他仍然記不清大部份的事,不記得自己的父母、記不得家的模樣,更記不得疼愛他如至寶的爺爺
可是他記得,自己以前真的很壞,壞到了骨頭裡,在出事之前,他還跟莫家的二公子把酒言歡那傢伙也是個壞痞,臭味相投的二人,幹了多少人神共憤的事啊,可他真是自己朋友嗎?要不是他,自己也不會學會吸-毒,販-毒,他掙了大把錢,卻讓自己當替死鬼,要不是那次爺爺親自出面,自己早吃槍子了
安東傑,吳天寶到底哪一個是自己呢?
“小杰,姐姐對不起你,對不起安家。但姐姐這麼做,全是爲了安家啊”安琪兒的抽噎聲,將吳天寶從幻想中拉回了現實。
“爲了安家,就得讓我去死嗎?”吳天寶咬着牙齦,眼中露出一絲痛苦。
奇怪,以前恨之入骨的仇人,當真正站在自己面前時,他心中已經沒有絲豪恨意。
有的,只有對以前的自己深深的懊悔和憎恨。
或許堂姐做的對,自己這種狼心狗肺的缺德玩意,活在世上,不僅對整個家族,對這個社會都是一種災難。
以安東傑以前無所顧忌的行事做風,用不了他活到百歲。十年,就能將安家偌大的家業完全敗光。他得罪的仇人太多了,即便是一頭強壯的雄獅,也會被憤怒的狼羣咬死啊。
掉進懸崖,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暗地裡拍手稱快呢,其中就包括疼愛他的叔叔伯伯,堂妹堂姐們。
不是世態炎涼,而是安家大少真的該死了。
他不死,安家就得死!
可是自己已經重生爲人,早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安東傑,難道要爲以前犯下的罪惡買單嗎?
“小杰,你死後,姐姐會像侍奉親生父母一樣侍奉二叔二嬸,你安心去吧!”安琪兒嚶嚶地哭着,深情地摸了一下吳天寶的臉,似乎捨不得離開。
地獄天使轉頭,看了看遠處閃現的手電筒,低聲提醒道:“老闆,有人來了!”
安琪兒渾身一震,癡癡地盯着吳天寶,淚水再一次盈滿了眼眶。
“動作快一點,不要讓他感覺到痛苦!”安琪兒最後又看了吳天寶一眼,緩緩地站起了身。
“是!”地獄天使應了一聲。
聽到這裡,吳天寶大爲緊張。他知道,這個女人是要向自己下手了。
你這個毒蠍心腸的女人,還說不要讓老子感覺到痛苦,你對我已經夠狠了。
不等地獄天使出手,吳天寶已經悄然鼓動丹田,使氣息在體內快速流走,衝開了幾乎凍僵的四肢。
“忽!”
在地獄天使將大手伸向他脖頸的同時,
吳天寶突然將身子滾向一邊,動如脫兔般,跳起來撲向了背對着他的安琪兒。
等地獄天使反應過來時,吳天寶已經將安琪兒纖細的脖頸抓在了手中。
“啊——”
在安琪兒的驚叫聲中,地獄天使眼神一凌,身體突然以左腳爲圓心急旋,藉着橫掃的力量,手中彎刀劈開厚重的雪暮,划向吳天寶的後腰。
吳天寶知道他的實力強悍,是以在撲向安琪兒時,已經想好了接下來的防禦動作。
只見他猛的將安琪兒一拉,朝地獄地使襲來的彎刀推去。
地獄天使大吃一驚,左手如閃電般探出,硬生生地將鋒利的刀刃抓在了手中。
“啪嗒!”
左手中指被刀刃瞬間切掉,帶着一絲殷紅的血,落在了雪地上。
他的眉頭輕輕皺了一下,血順着刀刃流淌下來,瞬間染紅了那隻握刀的半隻手掌。
“老闆——”
左輪狂牛和那對姐妹花殺手見此驚變,紛紛將自己的兵器握在了手中,朝二人撲了過來。
四人將吳天寶和安琪兒圍在中間,如臨大敵地盯着他。
“不要過來,退後,全都退後,不然我掐死她。”
吳天寶殘忍地掐着安琪兒的脖頸,呲目欲裂地朝四人大吼道。
四人看了看被掐得面色發青的安琪兒,眼中流露出一絲猶豫,在安琪兒的點頭示意下,這才微微向後退去。
“你是誰?你到底是誰!!”吳天寶盯着安琪兒皎月般的側臉,像頭受傷的瘋獸般厲聲吼道。
安琪兒微微一楞,眼中閃過一種說不出的痛色,艱難地說:“你的堂姐!”
“哈哈,好一個狠心的堂姐啊。”吳天寶沙啞地大笑,眼睛通紅,表情瘋狂猙獰,好似一頭被狼羣拋棄的孤狼:“不管老子以前再壞,我也是你血融於水的堂弟啊。你好狠,一次又一次的派人殺我,一次次的想要我的命。對我,你還有半份姐弟的感情嗎?”
“刷!”
安琪兒彷彿被戳中了心中的傷痛,一忍再忍,眼淚還是奪眶而出。
在吳天寶淒厲的痛罵聲中,她閉着眼睛,長長的睫毛顫動着,久久未語。
“無話可說了吧,你這個蛇蠍心腸的賤-人。”吳天寶更加用力地掐着她的脖子,眼中透出一絲殘忍的恨意:“說什麼爲了安家,你其實就是想搶繼承權,對不對?爲了錢,你連自己的弟弟都殺,瘋子,你這個瘋狂的女人!”
安琪兒纖細的脖頸,傳來骨節錯位的聲音,彷彿隨時從中間掐斷一樣。
聽着吳天寶失去理智般的哀嚎聲,安琪兒始終不吐一言,臉上的淚水像斷線的珍珠般,“刷刷”地流淌着。
眼看安琪兒馬上要被他掐死,四名殺手開始恐慌起來。
“放了我老闆,不然把你打成馬蜂窩,快!”左輪狂牛用槍指着吳天寶的額頭,抽咧着嘴角,眼神兇惡地叫罵道。
而地獄天使則悄悄地轉向吳天寶的身後,準備向他發動偷襲。
仙機和武庫,緊緊盯着這對姐弟,握着手中長鞭,眼神複雜,透出一絲同情和憐憫。
“狂牛,扔掉你的槍。哭喪棒,把你的彎刀也給老子扔了!”吳天寶將安琪兒的嬌軀
往懷裡一拉,接着又瞪向仙機和武庫,猙獰地冷笑道:“還有你們兩個,全都扔掉,不然我先掐死她。反正老子也不想活了,大不了同歸於盡!”
“扔了吧,他說的出做的到!”安琪兒收住淚水,悽然一笑。
此時,她眼中的柔光早已消散,眉宇間殺氣瀰漫,透出一種冷徹心扉的寒意。
“啪。”
仙機和武庫把鞭子率先扔在了吳天寶腳下。
“小子,你要敢傷我老闆一根頭髮,老子就是變成鬼也要咬死你!”左輪狂牛呼哧呼哧地喘了幾口粗氣,這纔不甘心地將左輪扔在了雪地裡。
這四名殺手中,實力最強悍詭異的,莫過於那個使彎刀的地獄天使。
但最令吳天寶的忌憚,卻是這個貌似頭腦簡單的左輪狂牛。
因爲彎刀再快,也快不過子彈。
見他把槍扔了,吳天寶安全感大增,暗暗鬆了口氣。
“還有你,快點扔了,是不是想讓你老闆死?快!”吳天寶朝仍然握緊彎刀的地獄天使喊道。
地獄天使微低着頭,紋絲不動地站着。
一縷額前散落的長髮,在他的殭屍臉側輕微地飄舞着,遮擋了那雙幾乎不含一絲人類情感的冷酷雙眸。
沒有人能理解地獄天使與他手中彎刀的感情。刀在人在,刀損人亡。
那把刀,早已經與他的生命結爲一體,扔掉刀,就等於扔掉了他的尊言與生命。
“命令他,把刀扔掉!”吳天寶朝安琪兒吼道。
安琪兒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閉着嘴沒出聲。
從地獄天使不斷抽搐的臉部肌肉可以看出,此時他正經歷着無比糾結的心理掙扎。
最後,他緩緩地頓下身子,將彎刀小心地放在了雪地上。
再擡起臉上,那雙眼,就這麼死死地瞪着吳天寶。彷彿餓了一個冬天的豺狼,透出無比憎恨憤怒的敵意。
“媽的,嚇唬誰呀,你以爲眼珠子瞪大點,老子就會害怕你?”吳天寶鄙夷地輕笑起來。
“他不是在嚇唬你!”安琪兒帶着憐憫的口吻道:“逼他放下刀的人,就如他的生死仇人。要麼他死,要麼你死!”
吳天寶脊後生出一股寒氣,卻裝出無懼的模樣,哈哈笑道:“放心,老子死之前,一定會拉你做墊背的!”
聽到這裡,安琪兒似乎有些心痛地咬了咬牙,又默不作聲了。
見四人已經沒了兵器,吳天寶的膽子漸漸壯了起來,盯着安琪兒,又憎恨又憤怒地冷笑道:“其實,你大不可必費盡心機地殺死我。因爲我早已經不是你們家的那個安大少爺了。”
安琪兒睜開眼,側耳聽着,卻並不答話。
“老子失憶了,失憶了你懂不懂?”吳天寶聲音沙啞地冷笑着,在夜幕中,如厲鬼般,聽着有些淒厲:“我忘了以前所的事。我的父母,我的家人,我都忘了,什麼都想不起來了哈哈,老子落到了這步田地,已經夠可憐了。你還要殺我,還不放過我,你不覺得自己的行爲有些可笑?”
這些話,吳天寶已經憋了很長時間,今天見到她,終於不吐不快。
在說這些話時,他心中的鬱結似突然打開了,渾身上下覺得特別輕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