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頂花轎,都是刺目的紅色,在這亂世華威之間,更添了一分撲朔迷離。鎏金的轎頂,垂下一縷縷隨風搖曳的流蘇,就似這盪滌的人心,必須經過一番徹底的翻盤,方能塵埃落定。
屋內,野火不過纔剛剛梳好頭髮,喜服還沒穿上,聽到外面的動靜,急忙跟飄飄快步跑了出來。
其中一個新郎自然是慕容流風,而另一個,竟是消失了好幾天的秦胤。
兩頂花轎都停在門口正中的位子,現在天還矇矇亮,按理說,還不到接新人的時辰。野火看着一臉從容之色的慕容流風,再看看神情冷鬱的秦胤,視線掃過二人,轉身就要進屋。
有什麼話,他們之間自己說去!她大清早的沒功夫伺候他們。
“野火!”
“野火!”
秦胤跟慕容流風同時開口,一左一右攔住了她的去路。
這時候,前廳那邊,秦天霖已經收到了消息趕了過來。在他身側是一身盛裝華服,走路極其緩慢小心的胡紛霏。
本來,秦天霖如何也不會同意胡紛霏出來,奈何胡紛霏以死相逼,她這輩子最關心的就是這個女兒,野火出嫁,除非她死,否則,她一定要親手送女兒出嫁。更何況,今天說不定還能見到驚雲。
如果說,野火是她最大的心事,那麼驚雲則是她最大的愧疚。當初爲了保他性命將他送走,如今,物是人非,傷痕卻是越來越深。
秦天霖看到秦胤抓着野火手臂,頓時低喝一聲,“你這個不孝子又在胡鬧什麼!來人,給我拿下!”秦天霖不想再節外生枝,更不想跟秦胤廢話一句!
秦胤冷睨着秦天霖,根本沒把他的話放在眼裡。他深幽的眼神直直的落在野火身上。他消失的這幾天,其實是去調查莫紫衣的事情了,現在,他已經掌握了八成的證據,他可以問心無愧的告訴野火,他絕對沒有碰莫紫衣一下。
更加不會迎娶她!
“五哥,你先放手!今天也是你大喜的日子,你去……”
“除了你!我誰都不娶!”
秦胤的態度很堅決。他來之前已經下定決心,他秦胤的花轎,只有野火一個人能上!
“野火,你想要什麼,需要什麼,儘管說出來,哪怕是天上的星星月亮,我也會摘給你!但是你就是不能嫁給慕容流風!不能嫁給任何人!”他開口,聲音冷寒狠戾。
手中寒光一閃,他迅速抽出腰間匕首,啪的一下拍在野火手中。一時間,院內衆人均是倒吸一口涼氣。
秦天霖見狀,急忙喝退了無關下人丫鬟。
“秦胤,別逼野火!”慕容流風見此,壓抑着聲音開口,寬大衣袖下,掌風聚集,又被他強力壓下。在秦天霖面前,他不能暴露任何功力。
他早就料到今天的迎娶不會順利,他天不亮就趕來了,卻還是跟秦胤碰在了一塊!
“慕容流風,你沒權利跟我說話!你算什麼東西?你能給野火什麼?別告訴我說,你能給她百竹園內所有的花花草草,那些東西能吃嗎,還是能喝?你拿什麼養活野火?”秦胤當着衆多下人丫鬟的面,毫不客氣的諷刺慕容流風。他脣角噙着一絲傲然,神情冷寒。
“秦胤!野火是我的女兒,慕容流風是我選的女婿,輪不到你來插嘴!你現在立刻走!不准你碰野火一下!”胡紛霏眼見秦胤如此胡鬧,捂着肚子怒吼出聲,一點不似一貫的慵懶無所謂的態度。
對於她來說,野火是她的全部!踩到了有關野火的事情,便是踩到了她的痛腳。她決不允許!
秦天霖臉色變得難看起來,面色發青發寒,他捂着胸口劇烈的咳嗽了幾聲,轉身對榮華使了個眼色。
榮華正要派人上前,秦胤卻冷哼一聲,一道凌厲的掌風猛然慣出,頓時將距離他最近的幾個家丁震飛出去。
家丁的身子在空中劃出一道道狠戾的弧度,繼而重重的摔在地上,口吐鮮血!
“誰都不準過來!我並非要強行帶走野火我只是要她一個答覆!”秦胤冷喝一聲,怒目掃視衆人。當他的視線落在野火身上時,繾綣糾纏縈繞其中,那是如何也不願放手的氣息。
慕容流風看着秦胤堅定的眼神,手掌再次握起,臉色發青。
他不知道這種隱忍的日子還要過多久,終有一天,他要讓秦家衆人見識到他的厲害,他並非那個一無是處的慕容流風,而是這個帝國將來最頂端的統治者,他要的不是這江山,而是當他擁有一切後,野火站在他的身邊,任何人都說不出一個不字!
“五哥,你究竟想怎樣?”野火冷淡的開口,視線平靜無波,只那雙深幽的瞳仁,如破冰而出的光芒,瞬間照進秦胤心底。
他握住野火的手,一字一頓,咬牙開口,“這把匕首是我成爲江湖執掌那天,親手做的。你若真的想要嫁給他,走上他的花轎,你就用這把匕首插進我的風池穴!我將被你鎖住穴道一個時辰都不能動彈!那樣,你就可以從我身上走過去!我不後悔!你也別後悔!”他說着,眼眶竟是紅了,那黑玉般的眸子閃着明亮的光芒,是執着,也是祈求。
三天了,他都沒有閤眼。除了要調查莫紫衣的事情,還要忍受對她的相思之苦。他是下定決心纔要走到這一步的!也是這三天的沉澱,他才更懂,野火對他來說,有多重要!
這份情,早已入了骨髓,拔不出來了。
“你這是何苦?”心底有一分動容,野火輕嘆。
如果這世上有一個男人,爲了你,死都不怕!寧願將掌握生殺大權的匕首交給你,也不願眼睜睜的看着你出嫁。
這份情,這份繾綣的糾纏,如何能不觸動心扉?
“你就給我個痛快吧,野火,別再折磨我了……要不刺中我的風池穴,要不,跟我走……”秦胤低聲說着,他抓着野火的手將那匕首的鋒芒對準了頸後的位置。
“我什麼也給不了你,你現在帶着你的花轎,去迎娶莫紫衣吧。”野火的聲音很輕,有一分動容,卻不代表失了理智。
如她此刻的處境,嫁給慕容流風,是她計劃中順理成章的一步!離開秦天霖跟秦淮的控制,有些事情,她纔可以不用束手束腳,同時,有她自己的空間,更容易腳亂秦天霖跟秦淮的計劃,讓一切,逐漸被她掌控。
野火的話,雖然輕,卻字字句句扎入秦胤心底,如針尖刺穿了心臟的感覺。
一旁,慕容流風盯着野火的面容看着,心裡,越發的不是滋味了。
“呵……”秦胤冷笑,心底明明傷痕累累,面上卻要冷若寒霜!他握着野火的手,緊貼着自己的肌膚。
“那你就動手吧。”他說着,聲音發寒。
寧可被她刺暈了過去,也好過眼睜睜的看着她出嫁。他不是一個自欺欺人的人,可是如今,他既然不能逼她,唯有用這個辦法讓自己死心!
“五哥,對不起。”
野火一句話,再次擊中秦胤心扉。
她手腕微微用力,刀柄入肉三分。
沒有鮮血流出來,那匕首的鋒芒準確的刺到穴位上,秦胤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卻不得不面對現實。
他脣角勾起一抹心滿意足的笑,可野火卻懂那小容之中的絕望凌厲。他是背水一戰,他是沒有任何退路不顧臉面放下所有身段,算是求她了……可是,她真的是狠的下心刺他?
真的決定了嗎?嫁給他?不後悔?秦胤的聲音一些發顫,他憔悴疲憊的容顏定定的看着野火,下巴上冒出青澀的鬍鬚,眼圈發紅,整個人看起來滄桑了幾許,不再是那個混世祖脾氣的秦胤。
他看着野火,慢慢的,擡起手臂想要觸摸野火的面頰。
想說,野火,你今天好美……不愧是要出嫁了……可是,你怎麼忍心,怎麼狠的下手刺我這一刀……
“你真狠……”秦胤說完這三個字,身子慢慢滑下。堂堂七尺男兒,丟下了所有身段面子,最後倒這了野火面前,被這情字攔住,刺傷。
他本想說,我愛你。話到嘴邊,變成了那三個字,你真狠……
秦天霖見此,吩咐榮華將秦胤擡走,將花轎送回胤園,迎娶莫紫衣!
野火回過神來,扭頭看了眼慕容流風,她需要時間獨處一會。
“我去換衣服。”她正要轉身,小手卻被慕容流風緊緊的抓着。
“不用了!”他冷冷的開口,神情早已沒了一貫的溫潤如玉,而是變得陰鷙嚴肅。
“現在就上轎!”他拖拽着野火,不顧秦天霖跟胡紛霏詫異的眼神,直接將她塞到了轎子裡面。
不等轎伕反應過來,他隨即低喝一聲,“起轎!”那聲音,透着霜寒冰凍。
野火掀開紅色的流蘇簾子,狠狠地瞪着慕容流風,“我這個樣子一會怎麼拜堂?你好歹讓我穿件衣服!”
面對野火的怒火,慕容流風的火氣瞬間也篡涌了上來。
“我讓飄飄給你拿,在裡面穿!”慕容流風毫不猶豫的開口,臉色陰沉的嚇人。
他轉而雙手抱拳對秦天霖和胡紛霏行禮,“岳父,岳母,小婿現將時辰提前,煩請二老通知賓客!”慕容流風說完,黑着一張臉,吩咐轎伕即刻啓程。
野火坐在轎子裡面,被晃得暈暈乎乎的。飄飄遞進來的衣服只能穿了個外衣,裡面還是一套鵝黃色的貼身褻衣。
至於秦靖歡,則是易容成了野園的一個廚子,算是作爲陪嫁跟她一起進慕容世家。因爲小意身份被揭穿,慕容流風暫時還不知道秦靖歡易容跟在了野火身旁。
轎子一路晃着出來野園。野火掀起簾子回頭看去,胡紛霏在後面抹着眼淚,雙肩劇烈抖動着。眼睛紅腫的看着野火的方向。當看到野火掀起簾子的時候,胡紛霏立刻對野火招招手,嘴巴蠕動了幾下,卻是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野火看着有苦難言的胡紛霏,心底,也不好受。她對胡紛霏擠出一個甜甜的小容,看的胡紛霏更加心酸動容。她的野火雖然跟以前不一樣了,但是有一點卻是讓她欣慰的,她的火兒長大了,成熟了,也懂事了。
不再是以前那個得理不饒人,沒有心計的丫頭,現在的她,雖然萬衆矚目,但是已經具備保護自己的能力。更何況,她嫁給了慕容流風,慕容家作爲這幾股勢力中最爲薄弱的一方,自然不會引人注目了。
就算戰亂起,慕容家也是最後一個捲入其中的。
胡紛霏要的,便是野火能過上最簡單的安穩日子。
胡紛霏身旁,秦天霖皺着眉頭,忍了忍,終是忍不住擁住了她的肩膀,想要教訓她幾句,又怕她再不開心動了胎氣,於是那語氣,說不出的彆扭,“不讓你出來,你偏要來!哭壞了身子的話,我的兒子可怎麼辦?”他又想教訓胡紛霏,又不敢發火,還要壓低了聲音,胸口隨即憋悶的難受,他劇烈的咳嗽了一聲。
胡紛霏冷眼看着他,將他推開。
“你也只是關心我腹中骨肉而已!倘若有一天,我能跟野火一樣離開秦家,我一定不再見你一面!”胡紛霏說完,由身邊的丫鬟攙扶着,走出了野園。
秦天霖捂着胸口,惱怒的看着胡紛霏的背影。胸腔一口鬱結的怒火發泄不出來,竟是嚐到了一絲血腥的味道。
他心中冷嘆,就連胡紛霏也想離開他嗎?他一個個調教出來的好兒子,如今全都不跟他一條心,如今,就連一個曾經背叛他的胡紛霏都要離開他嗎?他們憑什麼?
既然曾經都是他的棋子,那麼想走,必須經過他的允許!否則他會秦狩毀了她!
……
花轎出了秦宅,一路吹吹打打好不熱鬧,錦紅奪目,炫人眼球,迎親的隊伍竟然是足足有百米之長。而秦家派發的紅包也是說話算話,一千份紅包,每份一百兩,送給前一千名普通平頭百姓。
一時間,南壤國大街小巷瞬間沸騰起來,就連商販都不開門營業了,都想湊個熱鬧,這婚禮的鋪張奢華,簡直勝過多年前皇帝登基的場面。
而皇宮內,崇德君佯稱抱恙在身,不能親自參加,從國庫中提了黃金,鑄了一塊佳偶天成的金匾送到了慕容府上。
崇德君也已經聽說慕容戰詐死一事,他雖然也對慕容戰有如此高超的心機而訝異,但是現在慕容戰不現身,誰都不敢亂動,這就足夠了!他的寶座,至少在慕容戰現身之前都是穩穩當當的!
……
轎子快到慕容世家的時候,圍觀看熱鬧的人少了很多。
因爲慕容家地處偏僻,而且平頭百姓也就喜歡在路上看個熱鬧罷了,不敢輕易接近世家大門,等着轎子快到了,圍觀的人寥寥無幾了。
轎子停下,慕容流風重重的踢了三下轎門,野火在裡面一個不穩,險些趴在地上。她心裡詛咒着慕容流風,卻見簾子已經掀起來。
慕容流風看向她的眼神矛盾之中帶着驚豔、期盼。他抓過野火手中的喜帕,飛快的蓋在她的頭上。他的新娘,只有他一個人可以看!
慕容流風拉野火的時候,野火故意在他手背上擰了一下,讓那古銅色的手背上多了一道顯眼的紅印子。慕容流風挑眉,危險地看向野火。
野火不以爲意的隔着喜帕瞪着他。
“野火,這還沒洞房呢?別急着對我動手動腳啊!”慕容流風指着手上的傷痕,聲音不大不小的響起,卻讓一旁的幾個轎伕聽了個真切。
轎伕捂着嘴巴癡癡地笑着。慕容流風壞笑一個,在野火發怒之前,打橫將她抱起。
南壤國的規矩是,新郎要抱着新娘送入洞房。
野火窩在慕容流風懷中,一雙小手仍是不老實。她藏在寬大衣袖下的手,狠狠的捏住了慕容流風胸前的朱果,眼見他吃痛的悶哼一聲,還是覺得不解氣。
野火小手開始下移,被衣服擋住的手慢慢的落在了慕容流風小腹的位置上。
他的小腹緊緻結實,估計是有完美的六塊腹肌。野火眼睛一瞪,突然想明白了什麼。她給慕容流風療傷的時候曾經見過他的身體,其實,她那時就應該從他身上那結實的肌肉跟線條猜出他會武功的。
竟是被他騙了這麼久!難道當時真的是男色當前,她蒙了雙眼?
野火不覺擡頭看向慕容流風,哼!他也算是男色?
除了笑起來勾魂攝魄一點,哪裡好?
野火撇撇嘴,卻見慕容流風突然湊在她耳邊低聲開口,“今晚的洞房花燭夜,你是希望我溫柔,還是粗魯?”慕容流風說完,壞笑着在野火耳邊吹口氣。
這可是她先招惹他的!
野火身子一凜,冷淡的開口,“我可沒想過要跟你洞房。你也答應過我不逼我的!”野火說完,便覺得慕容流風的懷抱瞬間冷了下來,如十二月的冰凌刺骨蕭寒。
“你不想跟我洞房?”他咬着牙開口,神情發寒,一點也沒有座位新郎官該有的意氣風發,反倒是被氣的不輕。
慕容流風一肚子的火氣,,抱着野火邁開大步蹭蹭幾步就往後院竄,旁人見了,都當慕容公子這是來不及要洞房了嗎?紛紛指指點點。慕容流風臉皮薄,被人這麼一指點,腳步又慢了下來。
野火見此,不緊不慢的開口,“就那麼幾步路,早晚的事兒,你何苦搶成那樣?難不成慢了幾步,我還能被別人搶走?”
野火的話也被周圍的人聽了個真真切切,慕容流風臉色一變,在旁人掩嘴偷笑之中,抱着野火幾乎是飛着進了後院。
剛剛步入後院,慕容劉立峰猛然停下,起伏的胸膛溢出一絲絲的寒氣。
野火察覺出來不對勁,正要摘下喜帕,卻被慕容流風大手摁住。
“別動!你是我的新娘,只有我能看你現在的樣子!”慕容流風霸道的開口,他仍是緊緊的抱着野火,怒視着院中突然出現的不速之客。
怎麼秦天令的兒子一個個都如此不知好歹,非要破壞他的親事嗎?
“是誰來了?”野火不解的問着慕容流風。
“小妹。”一聲冷酷的聲音淡淡的響起,仔細聽的和ua,會聽到一分發自內心的顫抖跟不捨。
是秦狩。
此時,後院的丫鬟下人都去前院忙活着招待客人以及在廚房幫忙了,偌大的後院,只有他們三個人。
前面的喧囂熙攘與他們無關,這裡此刻的靜謐,是屬於他們三個人的。
“三哥。”隔着喜帕,野火一聲三哥,叫碎了秦狩的心,只是,這鐵骨錚錚的漢子,面上還要裝作若無其事,祝福她,縱容她。
“三哥來看看你,送你件禮物。”秦狩說着,默默從懷中掏出另一塊黑鳳凰石。這一塊,比他先前給野火掛在脖子上的那塊小了一圈,是用來掛在手腕上的。
秦狩走過去,想要遞給野火。
野火擡手,想再次掀開喜帕,卻被慕容流風有些粗魯的拍紅了手背。
“嘶。”野火低呼一聲,隔着喜帕,惱怒的瞪着慕容流風。
“秦三少爺,野火用不着這個!”慕容流風說完,擡手,毫不客氣的將黑鳳凰石打落在地上。
那黑色如瑪瑙如葡萄一般晶亮珍貴的黑鳳凰石落在地上後,啪嗒一聲碎成兩半。
野火聽到玉碎的聲音,心裡咯噔一下。
“慕容流風,你幹什麼?三哥只是送我禮物,你……哎呀……”野火話未說完,慕容流風直接將她抗在了肩上,三步並作兩步衝進了房內。用腳勾上了房門,將秦狩一個人留在了院子裡。
將野火放在牀上,慕容流風擡手揭開她的喜帕。
屋外,卻突然傳來一聲聲壓抑低沉的歌聲,男兒粗狂的聲線帶着滄桑渾厚的感覺,點點入耳,瞬間,侵佔了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這是誰的歌聲?
三哥嗎?
野火記得,他曾說過,小時候,他唱了一次歌,竟是嚇死了廚房裡的雞鴨鵝,從那以後,他再也不唱了……
野火記得,她說過,她倒是很想聽聽三哥的歌聲如何……
現在,他在院子裡低沉的吟唱,她曾經唱過的那首歌。:《相思比夢長》
人生如萍聚無常何須朝朝暮暮盼望
燕子回時願別來無恙相思比夢還長
人海浮沉隨波逐流各自風風雨雨寄盼
別問歸航把秋水望穿相思比夢還長
……
一時,靜謐,此心無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