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芳解釋說:“小然跟高漢吵架了,帶孩子回來躲兩天清靜。”
外公說:“小然,這我得說你兩句,吵架就找出原因解決問題唄,你怎麼能帶着孩子離家出走呢?這樣夫妻之間的感情很容易破裂的,而且你讓你公公婆婆怎麼看你?”
邵小然說:“外公外婆,我不想騙你們,其實我跟高漢的感情已經破裂了,我不是離家出走,而是被他們趕出來的。”
外公外婆一臉愕然。葉芳焦急地瞪着邵小然,邵小然清楚她那點心思,外公身體不好,她是怕他知道真相後受不了這打擊。但邵小然不想再騙任何人了,其實她就算想瞞也瞞不住,她以後跟孩子要長住這裡,吵架總不至於能離家出走一輩子吧?
外公顫着聲音問:“到底怎麼回事啊?”
邵小然便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外公聽完捶胸頓足道:“作孽啊,你們娘倆怎麼能做出如此敗壞名聲的事情出來呢?家醜啊家醜,我平時教你們的東西都用到哪兒去了?”
那天外公確實因爲這事變得身體不適,葉芳雖然深感愧疚,可公司還有一大堆焦頭爛額的事情等着處理,所以她還是急匆匆離開了。邵小然和外婆要照看四個孩子,要照料外公的飲食起居,要做飯洗衣服,忙得不可開交,也實在沒有時間和精力去跟外公解釋了。
沒有了高家人的支持,葉芳的公司很快就支撐不下去了。大部分的訂單都消失了,公司正處在擴張階段,各方面都得投入大把的金錢,這無疑是雪上加霜。兩個月前葉芳在一幢寫字樓租下半層,雖然一次性交了兩年的押金,可還沒開始裝修呢。她手上倒還有點錢,可裝修完了公司哪來的資金運轉?所有的訂單都斷了,一下子上哪兒找客戶?再說了可能還得打官司呢,請律師得花錢吧?沒準還有一大筆賠款,真是的山窮水盡了。
邵小然勸葉芳趕緊把公司轉讓了,葉芳很捨不得,這公司畢竟是她奮鬥兩年的心血,再說了她手頭還有幾筆小訂單沒做完呢,現在就把公司撤了就相當於違約了,要賠錢的。
邵小然說:“反正你暫時也接不到訂單了,公司開着就得佔着地,是要開銷的,賠點錢就算了,現在出手也能圖個心裡踏實。公司沒裝修正好,下家也不一定幹你這行,到時候怎麼裝修隨他心意。你別猶豫了,這年頭生意沒那麼好做的,再拖下去估計就得血本無歸了。”
邵小然勸完外公外婆接着勸,葉芳頂不住壓力,終於同意把公司轉讓掉。下家很快就找着了,
付的還是現款,只是因爲時間倉促,對方又足夠雞賊,把價格壓得很低。最後葉芳拿到手的錢跟她兩年前投資的時候拿出的錢差不多,相當於白忙活兩年了。
婆婆讓邵小然還錢的期限很快就到了,那天邵小然心裡挺不安的,生怕法院的傳票會送到她手上。反倒是葉芳比較淡定,她安慰邵小然說:“你別太擔心了,這兩天我想過這問題了,他們不太有可能告你。你想想他們可是南州城裡有頭有臉的人家,出了家醜避嫌還來不及呢,哪能大肆宣揚去?”
邵小然說:“那也未必,人在氣頭上的時候什麼事情都幹得出來,高漢的母親個性雷厲風行,一向說一不二。”
“如果真要賠錢你可以找你爸要去,你都走投無路了他不能不管。”
“我沒這臉,你倆離婚的時候咱娘倆已經分走一套房了,我爸住的那幢別墅真的是他和鄭佳這幾年辛辛苦苦掙出來的,我要是打它的主意未免也太不地道了。”
“這責任我扛了,你本來就不知情,要說騙婚也是我騙婚,吃幾年牢飯又如何?又不脫塊皮少塊肉的。反正你外公這房子絕對不能動,他們還指着這地方養老呢,你和孩子們也還有個落腳之地不是?”
葉芳一向自私,突然把自己的形象整得這麼高大邵小然還真有些不適應。她說:“你就別胡說八道了,我還在呢,能讓你吃牢飯去?你知道監獄裡的犯人過的是什麼日子呢?像你這種沒吃過苦的人別說呆幾年了,呆一個星期估計想死的心都有了。”
傍晚有人來訪,邵小然開門時見此人正是高漢家公司的法律顧問,嚇得不輕。對方很快說明了來意,高家決定不讓邵小然還錢了,也不會起訴她,但邵小然要同意跟高漢離婚,帶着孩子淨身出戶,而且高家以後也不會給孩子贍養費,離婚登記的時間就在明天上午。邵小然毫不猶豫地簽下了那份協議。
這對於邵小然而言是個好消息,畢竟她是婚姻的過錯方,無休止地打官司對她來說將是個惡夢。可葉芳卻愁眉苦臉的,邵小然問她怎麼了,她嘆着氣說:“雖然不用賠錢了,可你是淨身出戶啊,以後你一個女人帶着四個孩子該怎麼過?且不說養孩子的成本高,你牽着四個拖油瓶,誰還敢娶你啊?”
邵小然說:“我無所謂,大不了就不嫁唄,我和孩子們陪着你和外公外婆,這樣不好嗎?”
“好是好,可鄰居們會說閒話的,孩子們在學校肯定也會遭到同學的嘲笑。”
“媽,別人怎麼看是別人的事,嘴長在他們臉上我們管得着嗎?如果做什麼事都要先考慮別人的看法,那得多累啊。”
第二天上午邵小然來到民政局,沒過多久婆婆帶着高漢來了。高漢始終不肯正面看邵小然,他的精神狀態特別差,那張臉像大病初癒的人那樣毫無血色,一般受過沉痛打擊的
人都是這副鬼樣子,邵小然看着都於心不忍。
在辦公室辦手續的時候,幾乎是那工作人員問什麼高漢就回答什麼,絕沒有一句廢話。隨後兩本離婚證被打上了鋼印,預示着邵小然和高漢的婚姻從這一刻畫上了句號。
高漢一拿到離婚證就衝出了辦公室,他想哭,但他不想在邵小然面前哭。邵小然追了出去,叫住了他。邵小然衝着高漢的背影說:“我們能聊聊嗎?我還有些要對你說,讓我們都把心結打開吧,哪怕你打我也好罵我也好,我真的不忍心看到你這副模樣。”
高漢還在舉棋不定的時候,高母突然走過來說:“邵小然你要不要臉?你們都已經離婚了,你還想打我兒子什麼主意啊?”
邵小然哽咽着說:“阿姨你別多心,我絕不會打你們高家任何主意的,我只想跟高漢說幾句話。”
高母說:“沒什麼好說的了,從今天開始咱們兩家人井水不犯河水,老死不相往來,你要是在大街上見了我們,最好躲得遠遠的。走了兒子,回家去!”
高母硬把高漢拉走了。邵小然從沒覺得自己對不起誰,但那一刻她知道,她欠了高漢一輩子都還不完的債。
兩天後是四胞胎兩歲的生日,邵小然決定在家裡給他們辦生日聚會,一大早就忙開了,除了給他們買玩具買新衣服,還買了個雙層蛋糕。孩子們白天玩得興高采烈的,可到了晚上,一點燃生日蠟燭,他們就不約而同地鬧起來,哭着要爸爸。
邵小然犯難了,孩子還太小不懂事,不知道爸爸媽媽之間發生的變故,哪怕解釋說爸爸媽媽離婚了,他們也理解不了爸媽離婚對他們意味着什麼。他們只知道有陣子沒見到爸爸了,心裡想念而已。高漢平時喜歡買蛋糕給孩子們吃,他們應該是觸景生情了。
邵小然和葉芳費半天勁也沒能把孩子們的哭聲止住。葉芳提議道:“要不咱們把他們帶出去玩,得轉移他們的注意力才行。”
邵小然覺得這話有道理,趕緊給孩子們各加了件衣服。正要出門的時候有人敲門了,邵小然拉開門一看,高漢就站在門口。還沒等邵小然反應過來,孩子們就雀躍地撲進了高漢的懷抱,高漢亦是抱着他們親了又親。
這一切來得太快了,邵小然都有點蒙了。葉芳和外婆識趣地退回屋裡。等高漢和孩子們親熱完了,邵小然問:“你怎麼突然來了?太意外了!”
高漢回答:“我知道今天是他們的生日,我本不該來的,也不斷地在心裡告訴自己,可我真的太想他們了,想到茶飯不思。”
邵小然感動極了,流着淚說:“謝謝你高漢,你是一個大度的男人,你非旦不恨他們,還想着他們,我替他們謝謝你。”
高漢說:“前天你不是說有話對我說嗎?我們出去坐一坐吧,其實我也有些話要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