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吃驚後,精靈王冷靜了下來,雖然非常驚人,但也是情理之中,魔王本來就沒容易就被殺死,即使做好了充分的準備,也有失敗的可能。
不過對方是怎麼做到的呢?竟然讓那些植物和動物主動獻出自己的生命。
“到此爲止了,精靈王。”艾格尼絲將手放在猩紅女王上,接着緩緩擦拭而過,複雜重疊的銘文在猩紅女王鐮刀的刃面上緩緩亮起,,然後一根透明的紅色鎖鏈突兀出現在艾格尼絲的白皙的皓腕之上,一直往她身後延伸,在一段長度後分叉變作無數鎖鏈,而每個鎖鏈的盡頭,都是一個枷鎖。
枷鎖中囚困的,是一個個淒厲哀嚎的靈魂。
猩紅女王的另一種效果,在沒有干擾的情況下,可以將被鐮刀殺死的人的靈魂囚困,而這些被奴役的靈魂,便是神器使用者的奴隸。
生前的所有本領,在死後都可以讓靈魂代爲施展,雖然效果會大打折扣,但死靈數量一多,就能瞬間傾覆戰鬥局面。
當然,這麼強的神器,副作用也是極大的,囚禁的每一個靈魂,它們都會對使用者進行無窮無盡的詛咒。
生前的怨恨和不甘,都會化作惡毒的“語言”,這些死靈沒有一刻消停,無時不刻詛咒着艾格尼絲的死亡,每一個死靈的怨恨都會對艾格尼絲的精神造成巨大的負擔。
而一旦艾格尼絲感到恐懼,對這些死靈開始害怕,那便是她死亡的時刻。
死靈爲了解脫,每時每刻都在摧殘着主人的精神,而主人爲了奴役這些靈魂苦囚,則對它們進行殘酷的役使和鎮壓。
這把神器無疑是給大奸大惡之人量身定做的,只有那些殺萬人心安理得,戮天下理所當然的暴君,才能保持自己堅定的內心。
艾格尼絲自然不是那樣的暴君,雖然她喜怒無常,但並非將自己的喜悅建立在他人痛苦之上,她能掌控猩紅女王,依靠的就是她那份偏執和沒來由的自傲——不管是什麼,終將臣服於我。
當猩紅女王的封印被打開,海潮般的死靈涌出,連天空都變了顏色,蒼穹之上,不知從何而來的暗雲開始涌動,如漩渦緩緩在天的彼端凝聚,那是因爲怨氣而引發的天地異象。
“如此惡毒的兵器,完全違反自然的法則,忤逆神明得到的罪惡力量,即使強大,終將會將你吞噬。”
“是嗎?普天之下沒有我權柄觸及不到的地方,即使是死者,沒有我的同意,也不得解脫!”艾格尼絲傲然道:“如果你有本事救他們,那就儘管來試試吧!”
艾格尼絲眼神驟變,右手緩緩擡起,隨着她的這個動作,她身後數以萬計的死靈全都齊齊面朝精靈王,發出淒厲的哀嚎,死靈組成的軍團飄蕩在艾格尼絲身後的空中,彷彿由怨靈組成的翅膀,和這個翅膀相比,艾格尼絲是如此渺小,但那渺小的身影,卻展露出令人恐懼的壓迫力。
她深深吸了口氣,然後重重呼出,眼中再沒有一絲彷徨。
耐心已經被磨光,她已經不打算繼續糾纏了。
“精靈王——!最後再給你一次機會,告訴我關於母親的一切,否則精靈族的所有人,一個都不會放過。”
精靈王沉默,而是直接用行動做出了答覆。
沒有神智的傀儡咆哮着往前衝鋒,在半途四肢着地變作一頭咆哮雄獅。
艾格尼絲面色如霜,瞳孔收縮,手指往前一直,身後一個死靈飄出擋在她的面前,那個死靈,活着的時候應該是一個劍客,變成怨靈後,即使劍招已經失去了原來的冷靜和準確,但生前戰鬥的經驗仍舊使他擁有強大的戰鬥力。
精靈王的傀儡光靠一個劍士是不可能擋住的,艾格尼絲身後的靈體一個接一個飛出,然後和傀儡糾纏在一起。
然後最終將那傀儡撕成碎片。
“來!”
用力拽動書中的鎖鏈,亡靈軍團中一個蒼老的身影被拽了出來,當他被拽出來時,似乎還非常不情願,但卻無法違抗。
王下七神之一的靈魂也被囚禁於此,生前曾經是強大的幻術師,而現在只不過是艾格尼絲手中一顆可有可無的棋子。
“上吧,我的奴隸們,把他給我撕成碎片!”
一聲令下,怨靈蜂擁而出,如海潮吞沒了精靈王……
戰火熊熊燃燒着,精靈之森在燃燒,有人在戰鬥,也有人在奔逃,奔逃的人和戰鬥的人,影子交織纏繞在一起,分不清誰是誰,哭喊和怒吼夾雜在瀰漫着鐵鏽氣的空氣中,充斥在每個人的耳中,這便是戰爭,簡單而又粗暴,分不清對錯,還未來得及考慮,便是生與死的結果。
索托斯站在高處,指揮着軍隊對精靈部落的侵略,精靈長老和祭祀奮力抗爭,魔族的士兵如野草般被收割,而魔族也有強者與之對抗。
決定性的結果還沒出來,精靈們渴望着精靈王的歸來,而魔族則期待着艾格尼絲的凱旋。
他們其中一人的出現,便可以讓這場殺戮畫上休止符號。
終於,一個身影出現了,艾格尼絲扛着猩紅女王,緩緩從密林深處走來,當她將精靈王的頭顱擲在地上時,戰場中的雙方似乎沉寂了一秒。
然後精靈們徹底憤怒了,他們的抗爭更加劇烈,甚至將魔族隱隱打了回去,索托斯看到這一幕,並沒有多麼擔心。
既然精靈王已經死了,而魔王陛下還在,那麼這場戰爭的勝負已經變得毫無懸念了。
他悄悄走到艾格尼絲身邊,輕聲問道:“陛下,現在該怎麼辦?”
艾格尼絲踩在骨龍的背上,瞥了他們一眼,默默發令:“宣佈精靈王的死亡,投降者不殺,其他的,全部殺光。”
即使精靈處在這種絕對劣勢之下,他們還擁有選擇權,他們可以在艾格尼絲的統治下,忍辱負重的活下去,或是拼死抗爭,然後默默死去,這是個很簡單的選擇題,根本沒有對錯,每個人都有選擇的權利,精靈的未來,並非由身爲勝利者的艾格尼絲決定,而是他們自己決定的。
每個人都可以做出自己的選擇,這大概也算戰爭的公平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