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妮醒了!?
李奇大驚,難道她已經完全吸收了銀月之心的力量,還跟蘇倫之力融合了?
這不就意味着銀月之心成了普通的石頭泥土,馬上要掉下去?
顧不得教育菲妮,李奇趕緊感應,沒事……
菲妮迴應:“我現在是在做夢狀態呢,可又知道自己在做夢,這種夢叫什麼來着……”
李奇沒好氣的說:“白日夢!”
菲妮只是清醒了一部分意識,按她的說法,還是薇姬把她“撓”醒的。
薇姬正帶着微魔研究所的團隊,用微魔力場發生器掃描銀月之心的變化,從中發現更爲細緻,也更接近源初力量的波動。而所謂的變化,自然就是菲妮吸收銀月之力,與蘇綸之力融合的過程。
這項工作在日以繼夜進行着,與此同時,大規模的亞空間脈衝晶格引擎也在建造中。
靠這些用普通核晶陣列替代泰克樞核,承載亞空間力量的魔力爐托起至少兩千億噸重的銀月之心。雖然獲得了女王鯊衝破空海的數據,理論上可以提供相應的力量,但實際的效果誰也說不清楚,完全沒有冗餘度。
只有讓構築紅網的力量進一步延伸到更接近源初魔力的層級,才能大幅提升脈衝爐對亞空間之力的利用效率,由此增大功率。
沒了泰克樞核,脈衝引擎的體積大得可怕,每一部都有魔女小鎮的二層小樓那麼大,整個脈衝引擎系統由七百多部引擎構成。再加上六千多部浮空爐組成的超級浮空陣列,月彎平原立起一圈圈由特種魔鋼和晶鈦包裹着的巨大造物,如鋼鐵叢林般鋪開,讓銀月之心變成了充斥着濃烈科幻畫風的超級機房。
“巴哈姆特回來了?”
薇姬解說完科研和工程進度後,問到了她關心的事:“巴哈姆特雖然不是源初神祇,在遠古時代也曾經居於費恩世界的善良和秩序之巔,在它的力量裡應該能找到跟蘇綸之力一樣,接近源初魔力的特徵。”
“能拿到樣本就好了,我們的微魔技術體系可以多出又一個更深層次的支點。到那時我們的紅網之力跟星海之力和曙光之力相比,也不會差多少了。”
這可是大好事,李奇趕緊問樣本要怎麼弄,薇姬說要麼取得巴哈姆特的一縷意志,要麼拿到還有活性的巴哈姆特遺體,李奇只好呵呵了,這兩個都不要想。
小紅剛莽出來的“救世白費”聯盟,就靠巴哈姆特迴歸費恩世界的一縷意志當大旗。巴哈姆特的遺體也有,就是那根撐起金龍結界的遺骨。可那根骨頭是最後一批金龍的定海神針,也是巴哈姆特那縷意志能在費恩世界活動的載體,哪可能動。
菲妮清醒了一縷意識,正好可以跟薇姬配合,加快研究進度。不過說到等銀月之心衝出空海之後要怎麼辦,菲妮撒起了嬌。
“我自己醒不了啊……”
菲妮咯咯笑着說:“就是個睡美人,得等王子吻醒。”
薇姬咳嗽着退出了頻道,留下兩人私聊。
李奇很有原則:“沒有王子,只有總樞機!”
菲妮不依:“說好的等我長大了就給老爺的祝福呢?”
李奇苦笑,那時候哄小孩的話還拿出來說,你這黃段子魔女……不,女神,還真的認準了SOS的神職嗎?
說到神職,菲妮更振振有詞了:“我的神職包含痛苦、冰雪和月亮,融合成了直指本質的真實,你說說那該是什麼?”
李奇愕然:“直指本質的真實?難道是……復讀機?”
菲妮氣呼呼的道:“李奇你就還把我當小孩子敷衍吧,你知不知道在爺爺眼裡,我早就被你吃過成了大人!”
“總是說我黃段子,想想當初是誰教壞的啊!什麼教宗的祝福,什麼牛奶,還教我唱綠帽歌,我不就是你教育出來的嗎?!”
這麼一說好像自己也的確有點責任……等等!
李奇深深抽氣,塔倫斯那老傢伙,什麼時候有了這樣的想法?
老頭每次瞅到自己跟歐蘿拉和凱瑟琳在一起,總是欲言又止的,還以爲他是想勸自己節制點,聽菲妮這麼說,老頭其實是在怪自己對菲妮……始亂終棄?
李奇趕緊追問,菲妮卻生了氣,切斷通訊不理他了。
正在想是不是學薇姬那樣,去撓撓菲妮,隨身虛靈報告說佐爾德發來消息。
“這個佐爾德,消息挺靈通的嘛。”
李奇還以爲佐爾德是來問“救世白費”的事情,剛一接通,就噴出佐爾德那如潮的呼救,刷得李奇的耳膜嗡嗡作響。
秩序教廷跟散塔林會翻臉了?
李奇既訝異又高興,真是沒想到啊,這也太快了!
雖然沒搞明白爲什麼,不過這個機會可不能放過。
李奇指示說:“你們堅持兩個小時,艦隊正朝那邊趕去。”
………………
飛舟城,佐爾德剛鬆了口長氣,又是一個激靈,啪的一巴掌拍腦門上,連聲叫笨。
剛纔他是抽了什麼風,居然產生了自己應該跟散塔林會同生死共進退的錯覺?
布林託來飛舟城又不是找他的,他傳送回自己在薩其頓海岸的安全屋不就行了?
現在可好!
跟李奇那邊一說,自己就成了替散塔林會向赤聯求援的代表,必須在這裡等赤聯艦隊了。
兩個小時……聽小巴斯拉揚那屁滾尿流的語氣,哪還等得了兩個小時?
當然他現在也能走,不過這一走,就等於放了李奇鴿子,在赤聯那也失去了代言散塔林會的資格,得罪不輕。
更可怕的是,現在赤聯跟暗月女士結盟了,海瑟薇還上了李奇的牀……不,門!
得罪一邊就等於得罪了兩邊,這讓他怎麼走?
不走吧,難不成就在這裡跟布林託翻臉,向曙光帝國舉起叛旗?
先不說現在的戰爭已經變得非常可怕,就算是傳奇魔法師,也不可能就靠肉身跟一架戰機或者一艘飛舟硬懟。只說反叛什麼的,鼓動散塔林會的魔法師時,想的不過是把散塔林會糾集起來,當自己討要船票的砝碼,哪想過反叛?
“佐爾德!帝國的飛舟過來了!咱們該怎麼辦!?”
正揹着手在屋子裡轉圈,小巴斯拉揚都顧不得傳訊了,直接在魔法塔下用擴音法術高聲嚷嚷。
“一羣懦夫!”
佐爾德怒火升騰,你們散塔林會不是有好幾千艘戰鬥飛舟嗎?大難臨頭,自己都不知道反抗,還非要讓他這個榮譽會長挑頭。
他急步往外走,快要出門了才感覺身上涼颼颼的,然後醒悟自己還一身清潔溜溜呢。
………………
飛舟城上空,十來艘帝國的戰鬥飛舟正在結界之上盤旋,飛舟的護盾處處都是結晶,顯然是剛突破了赤聯戰機的阻擊。
一艘飛舟投射出幻景光束,穿透結界,在全城如林木般的魔法塔之上展開一面巨大光幕。
光幕里正是秩序教廷的樞機主教布林託,他身着華貴的祭祀禮袍,神色肅穆,語氣沉凝得像是在誦讀神諭。
“散塔林會的魔法師們,帝國的忠誠子民們——!”
“帝國正在接受巨大的考驗,這不是那些自不量力的邪惡教敵帶來的,而是吾主對信徒們,對子民們,對這個祂一手創建的帝國所做的考驗!”
“信徒們向吾主奉獻靈魂,魔法師向帝國奉獻智慧和力量,這是帝國建立之初,吾主就定下的神聖契約!”
“現在,到了你們履行這個契約的時候了!”
“所以願意證明自己還是帝國一份子的魔法師,駕駛你們的飛舟,加入到教廷的艦隊裡!”
“帝國有無數艱鉅的任務交給你們,相應的,也會給予你們豐厚的回報!”
“相信你們已經知道吾主對這個世界的安排,是用對帝國的忠誠,獲得吾主的垂憐,還是被教敵或者心中的邪魔蠱惑,以爲有其他出路,選擇的權利就在你們身上!”
“以智慧追求真理的魔法師們,我相信你們懂得該如何選擇,纔是最明智的!”
布林託的宣告迴盪在城市上空,傳入每一座魔法塔裡,也讓每一個魔法師都明白了他爲何而來。
他是來掌握散塔林會這支可以匯聚出至少兩千戰鬥飛舟的力量,是要把他們從諾頓這個正面臨赤聯軍勢威脅,由此產生搖擺的地方帶走,帶到瓦倫丁甚至更北的地方。
對不同想法不同立場的魔法師來說,這事意味着什麼,各有不同的理解。
佐爾德穿好衣服,用上很久都沒用過的閃現術,幾下就到了飛舟城的結界塔裡。這裡已經匯聚了包括小巴斯拉揚在內的好幾百魔法師,正在沸沸揚揚的爭吵着。
“布林託是偏向我們的!我們投靠他的話,船票肯定能穩了!”
“到底有多蠢還相信他們?旗艦堡的事情不就是他們搞出來的?別告訴我布林託不知情!”
“我們能怎麼辦呢?難道真的要跟教廷爲敵?現在教廷就等於是帝國啊!”
“爲什麼非要爲敵?我們跑還不成嗎?海瑟薇閣下不是在風暴羣島嗎?咱們回老家!這個狗屁帝國,誰還效忠誰就是狗頭人!”
“能跑出去什麼?一艘飛舟加一個人?我們的家業都在這裡了,好幾年的心血,下半輩子的指望,全都在這裡!”
“總之你們就是想繼續犯蠢!”
“我們也是賭一把,比你們只知道清倉割肉強!”
人羣分成兩派,吵着朝着眼見就要集中成兩個羣體,小巴斯拉揚還在努力彌合兩邊的分歧,可他除了高喊“你們別吵啦”之類的話,也提不出有建設性的方案。
佐爾德露面,不僅小巴斯拉揚腰一軟差點軟地上,人也差點哭出來,大廳也驟然安靜下來。
被數百道滿含期待的視線聚焦,佐爾德心頭的紛亂瞬間消散。
他高聲道:“現在的確到了危急關頭,需要我們打起十倍的精神,小心而謹慎,同時又要勇敢而大膽的面對危機!”
他有力的揮動手臂,用充盈着強烈自信的語氣說:“兩個小時!我們只需要拖兩個小時!危機就能解除!”
小巴斯拉揚跳腳道:“布林託就在天上了,我們還怎麼拖兩個小時!?”
魔法師也紛紛點頭,佐爾德恨鐵不成鋼的道:“你們怎麼就那麼實誠啊!?就說要收拾家當,要檢修飛舟,總之先答應布林託不就行了?”
他指住小巴斯拉揚:“你去聯絡布林託,就說散塔林會絕無反叛之心,都積極的響應他的號召,不過大家畢竟都是有家有業的人,收拾起來總得要時間。”
小巴斯拉揚臉色慘白:“我、我去聯絡?萬一他直接找到我呢?”
佐爾德都恨不得踹他一腳了:“你開着飛舟到處催促人,裝作非常積極不行嗎?動動你那隻懂得魔法咒語的腦子!”
小巴斯拉揚恍然,佐爾德繼續說:“想跟布林託走的,也可以馬上走。不過你們想想風險,說不定半路就被赤聯艦隊攔住。只要能拖兩個小時,布林託就沒辦法強迫我們了,要做什麼選擇,到時候可以更從容的做,不是嗎?”
那些有意現在就走的魔法師正爲佐爾德教導大家磨洋工拖時間而不屑,聽到這些話也都改了心思。他們又不是真的忠於帝國,相信布林託,既然有更好的選擇,何樂而不爲?
距離飛舟城上千公里,東方方向的天空裡,帝國戰艦正在飛舟的掩護下,與赤聯的雄鯊戰機苦戰。
被護衛在中心的一艘子爵級飛舟母艦裡,眼線在模糊的光幕中報告佐爾德的作爲,秩序教廷樞機主教布林託氣得神力涌動,震碎了水晶球,光幕瞬間消散。
“這個佐爾德……怎麼這麼大膽了?”
布林託咬牙嘀咕着,他親自帶着這個小艦隊來飛舟城,就是想把散塔林會這支數量衆多的戰鬥飛舟部隊帶走。
倒不是怕這股力量投向赤聯,而是怕他們跟艦隊城的瑞馬科勾結起來。
再過一天半,聖女祭就要舉行,哈德朗丟了無所謂,紅石諾頓布萊德丟了也無所謂,只要他這邊直接掌控的教廷勢力,覆蓋到的唐古斯和薩其頓區域能穩定住就行。
上千個聖女祭堂分佈在這兩個區域,好幾千素質上乘的候補聖女,十多萬虔誠信徒,百萬可堪一用的狂熱信徒,將會把靈魂同時奉獻給女神,這將確保他對女神的貢獻不會亞於博杜安。
赤聯的繼續侵攻只會讓教廷和帝國兩方繼續緊密團結在一起,可如果散塔林會的魔法師跟帝國棄帥瑞瑪科合流,就會撼動帝國上層,尤其是那個小皇帝的意志。而對帝國上層乃至皇帝的掌握,是他布林託的基本盤。
原以爲這個行動不算太難,沒想到被佐爾德那個傢伙破壞了。
當然,也跟自己這支艦隊居然被赤聯這點戰機纏住有關。
佐爾德必然有了什麼依憑,纔敢公然違逆他的意志。
布林託做出了這樣的判斷,正在沉思哪裡有了什麼變化,心靈深處一震,連帶身體都溢出了淡淡的黃金光塵。
女神陛下降下了神諭!
布林託低頭,以燃燒靈魂的熱誠保持着虔誠,努力分辨着女神發佈的模糊信息。
然後他臉上升起不甘之色,扭曲了五官,直至身軀顫抖。
許久後,他頹然長嘆,發佈了撤退的命令。
飛舟城結界塔,魔法師們正在歡呼勝利,佐爾德擺手止住,矜持的道:“現在我們該考慮後面的事情了。”
小巴斯拉揚已經從佐爾德這知道了依憑是什麼,也知道了兩個小時……不,已經只有個把小時後,赤聯的艦隊就要趕到。
“我們並沒有背叛帝國,不是嗎?”
佐爾德嚴肅的說:“所以,我們得做好戰鬥的準備。”
小巴斯拉揚驚呼:“跟赤聯的艦隊戰鬥?我們根本不是對手!”
佐爾德篤定的笑道:“沒關係的,我們擺出姿態就行了,赤聯的艦隊不會打我們,以我佐爾德的名義保證!”
………………
聽到佐爾德誠惶誠恐的請求赤聯艦隊只是在飛舟城上空盤旋一圈就退走,李奇恨不得沿着網線……不,傳訊的魔力波動,伸過手去把佐爾德的脖子擰斷。
這幫玩風中擺柳的魔法師,完全就是個魔導小資產階級聯盟,現在還想着在帝國和赤聯之間左右逢源呢。
努力平復怒氣,李奇淡淡的迴應說沒問題。
沒辦法,“救世白費”剛剛成立,在小紅跟那個暗月女士冉娜商定的事項裡,散塔林會以及帝國境內除開皇室法師團的所有魔法師,都被冉娜劃定爲她和海瑟薇的勢力範圍。
如果赤聯對散塔林會動手,小紅就不好向作爲盟主的巴哈姆特交代了。現在舉着巴哈姆特的旗幟,赤聯已經有了團結絕大多數凡人以及相當一部分神祇的大義名分,這個大局不得不顧。
這筆帳只能記下,李奇覺得至少該折算成三百萬金蒲耳,然後在海瑟薇身上掙回來。
現在當然沒功夫跑去宇普西隆,跟關在那裡的海瑟薇算賬,
最要緊的事情,還是瓦解即將舉行的聖女祭,這場聲勢浩大,幾乎是費恩世界前所未有的獻祭活動,將會給秩序女神帶去好幾百萬虔誠的靈魂。有了這些材料,說不定秩序女神的秩序之牆就能完工了。
不過看到圓鉤彙總的情報,在那張大比例的曙光帝國全境圖上,代表了聖女祭堂的光點如漫天星辰,成千上萬,李奇心頭就涌起強烈的無力感。
按照現有的規劃,只能用軍事手段解決其中規模最大的部分祭堂,還有沒有其他手段呢?
李奇腦子裡閃過無數線索,比如圓鉤提到的小皇帝與教廷的矛盾,教廷裡兩位樞機主教的矛盾,帝國各區總督與教廷的矛盾等等。
早前在銀月之心下,自己給了一個叫什麼來着的少年一板赤紅神力電池,那傢伙因緣際會,身上帶着赤聯的虛靈,名字叫卡馬克……
這個念頭,在李奇的思緒中就是一縷微不足道的雜念,瞬閃而過。與他思考的問題相比,這事太過微小。
瓦倫丁北堡郊外,東北方的山林裡,塔斯米喘着粗氣,對迎上來的大姐頭、安卡蕾、希伊麗,還有若干傭兵說:“公主被押回莊園了!我們得馬上去救她!”
卡馬克在心底對他說:“你學壞了,塔斯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