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蘿拉帶着一隊紀律處的旗手來到了貝塔城外的軍營,現在她手下也有人了。僅僅只是在厄普西隆的一次生活會上,就有二十多人轉職成“赤紅旗手”,而且全是見習的荊棘牧師,也難怪菲妮會生出危機感。
“貝希米亞伯爵……呃,女伯爵,不,聖女殿下……”
瑞瑪科王子出迎,面對歐蘿拉,話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我受李奇,唔……公爵閣下的委託,來辦理教會在九十八軍團的傳教事務”,面對王子,歐蘿拉又恢復了昔日哈德朗王國第一交際花的風範,嫣然淺笑的道:“順帶感謝殿下由公爵閣下轉達的好意。”
赤紅教會的神徽已經放在了秩序同盟的大旗上,在公爵自己的軍團裡發展信徒,這是名正言順的事情,瑞瑪科王子自然不會多想。
事實上就算事情不對,這會王子也完全轉不動腦子,他已經進一步慌亂到手腳都不知道怎麼放了。
不過他還是勇敢的說出了心聲:“那個……不僅僅是好意,我是真心仰慕您。”
他掏出一枚戒指:“這是我們薩其頓王族傳承了千年的富足之戒,它的價值勝過薩其頓的王都,我想用它來證明我對您的……真心。”
歐蘿拉嚇了一跳,這傢伙還真是打仗打習慣了,一上來就大舉進攻,直奔主題。
她看着那枚戒指,心中忽然涌起幸福的激流。
前幾天才知道,當初蔻塔解除她身上的魔法裝備時,李奇被傳訊戒指炸斷了手指,可他把斷指一接一裹,就帶隊來救她了。
現在已經明白她早就被列入“革命統一戰線”的重要成員,救她是出於革命的需求,可其中蘊含着的真心,又豈是眼前這位王子,這枚價值連城的戒指能夠比擬的?
等會回去得讓他給自己送枚戒指,什麼都沒給就肆意掠奪自己的福利,真是太便宜他了!
戀愛的甜蜜感覺充盈着旌旗魔女的心胸,讓她對瑞瑪科王子的示愛感到非常厭煩,她也決定直截了當點。
歐蘿拉臉色一正:“很遺憾,我的身心已經獻給了……吾主,這輩子我都不會考慮婚姻。”
瑞瑪科王子絲毫沒有意識到這句話有什麼特別的地方,臉上升起巨大失落的同時,嘴裡還在掙扎:“我也明白聖女殿下您的虔誠信仰,不過我對您的仰慕並不一定需要世俗形式的束縛。”
“看來特蕾希婭,我是說女王陛下,對你還不夠信任”,歐蘿拉輕飄飄的道:“不過這也不意外,那個時候她是怎麼反應的,只說給了我和希爾維。”
瑞瑪科愕然,這事怎麼跟女王陛下有關?那個時候?
怎麼感覺尾椎在隱隱發涼呢……
歐蘿拉半眯着眼睛笑道:“那麼王子殿下,我們找個沒人的地方,說點悄悄話吧。”
王子心跳瞬間加快一倍,剛纔那點疑慮拋諸腦後:“我我我我的指指指……揮所,沒沒沒……人!”
於是在歐蘿拉部下的擔憂目光以及瑞瑪科王子部下的豔羨目光中,兩人進到指揮所裡。
緊接着,指揮所裡亮起森冷的白光,依稀能聽到歐蘿拉神聖凜然的呼喊:“亮出真身吧,瑞瑪科-薩其頓!看看你在人民眼中有多邪惡!”
王子殿下的慘叫倒是清晰得很,緊接着大喊:“我有罪!我悔過!”
如果不是歐蘿拉的部下明白了導師是在幹什麼,攔住了瑞瑪科的部下,王子的醜態恐怕就要人人皆知了。
片刻後,歐蘿拉出了指揮所,拍着手,臉上浮着片片紅暈。
瑞瑪科王子在後面顫顫巍巍的扶着門出來,還逞強的要站直了,結果兩臂高舉,直直仆地。
“殿下,現在您還仰慕我嗎?”
歐蘿拉兩隻手背在身後,十根指頭歡快的編織着,她還是第一次開足神力用階級之眼審查對方的信仰。
果然,就如聖武士的偵測邪惡一樣,瑞瑪科王子的信仰因爲牢牢站在貴族階級的立場上,冒起了象徵邪惡的黑氣。
這樣的邪惡,讓她下意識的綻開骷髏光翼,用上了階級之劍,還沒到英雄級別的瑞瑪科當場仆街。
“我……”
瑞瑪科王子像是面對聖光制裁的罪犯,哆嗦着驚恐的道:“不敢!我不敢了——!”
紀律處的旗手幹事們偷偷發笑,瑞瑪科的部下一頭霧水,還好不遠處用白石鋪出交叉線條的平壩上方,一艘怪異的浮空艦驟然顯現,化解了這場尷尬。
浮空艦的整個外殼都被拆掉了,除了中心的浮空核晶引擎區和法陣區外,其他地方都改成了鐵籠子,看上去有點像掛滿了鏤空胸罩的衣架。
埃隆艦長臭着一張臉下了浮空艦,跟着緹娜出現,招呼士兵把籠子裡的奴隸護送到學員區。
“歐蘿拉姐姐,你把王子殿下怎麼了?”
見到瑞瑪科王子被部下從地上扶起來,那些部下都繞着歐蘿拉走,滿臉的驚懼,緹娜忍不住問。
“沒什麼啊,拒絕了王子殿下的求愛而已。”
瑞瑪科王子終究是緊密的盟友,不好繼續在公開場合貶損,歐蘿拉轉移話題道:“你這趟行動還順利吧?”
“求愛……”
緹娜記起了當初在優雅神殿裡,看到黑化歐蘿拉對付那些聖騎士的景象,暗暗打了個哆嗦,爲王子殿下默哀。
再感應到歐蘿拉的目光停在自己的帽子上,似乎穿透了織物,撫摸嬌嫩的耳廓,讓她又想起昨天偷窺到的景象,身體頓時熱熱的,好羞恥。
緹娜趕緊擺頭道:“很順利!行程啊護衛力量啊各種資料詳細得很,根本不費力氣!這次又弄回來了二百來個奴隸,聖光堡短時間裡別想再開工,那邊的蠢貨王子恐怕臉都綠了。”
“雖然這麼說不是很恰當,不過在費恩……”
歐蘿拉笑道:“王子還真是個揹負不幸的職業啊。”
………………
貝利諾王子的確正深深的感受着不幸,臉色也因此一直綠着。
“特魯克!你說要等人手齊了再進攻我可以理解。但你連出人保護商隊都不願意,結果又被那個普雷爾搶了奴隸!”
中心城堡的露臺上,王子對剛剛趕回城堡的特魯克大發脾氣:“現在礦場根本開不了工!每天我們要損失好幾千金蒲耳!”
“跟解決普雷爾的威脅相比,這點損失根本算不了什麼”,特魯克的臉色也很不好看。
探子拍到的影像表明,普雷爾正以驚人的速度,在南方建起一座城市。城市外圍構築的防線看起來有些怪異,可配合魔導槍魔火筒以及新式魔導炮這些武器,足以抵抗軍團級別的大軍。
現在聖光堡屬於王子的那些雜兵已經損失大半,剩下的人完全沒有膽氣再去野戰,只能充當商隊護衛和看守。而由他統領的兩千克斯特王國神廷部隊,雖然士氣高昂,可撞上那樣的防線,結果他一點也不看好。
即便等到邇香派來的聖騎士團兩個大隊,也難以穩勝普雷爾。而且對方似乎還擁有浮空艦,可以神出鬼沒的偷襲聖光堡甚至更北方的商隊路線,這樣的力量對比,讓特魯克頭痛不已。
由此他對貝利諾這個怯懦愚蠢的王子更不滿意了,早知道該找更聰明點更有實力的王子合作。不過那樣的話,自己又很難控制住,世界上果然沒有兩全其美的好事。
“我早就說過了,我們要精誠合作”,特魯克壓住自己的怒氣,既然形勢如此,就得充分利用貝利諾的價值,雖然這傢伙對這一點完全沒有自知。
特魯克說:“我已經幫你運作到了神隕高原的開拓權,剩下的事情我想包攬也沒有立場插手。你就不能聯絡王國高層,爲自己造出聲勢,拉幾個軍團過來?”
“聯絡高層?爲什麼要我去聯絡?”
貝利諾憤恨加不解的道:“在克斯特王國,只有我這個王子是邇香支持的!他們難道看不清這點嗎?聰明的話,他們就該主動向我效忠,然後在父王面前營造出神隕高原很重要的氣氛,推動父王派遣大軍過來,結果他們都沒有!他們什麼也沒做!”
特魯克再度爲自己找上貝利諾而感到懊惱和羞愧。
身爲王子,竟然連自家王國的政治格局都看不清楚,果然是從一開始就沒被投注過什麼寄望的酒囊飯袋。
克斯特王國的國王牢牢掌控着權柄,在忠誠神廷和秩序同盟之間小心翼翼的騎牆。能拿到神隕高原的開拓權,也是國王順水推舟之舉。
如果這傢伙能聰明點,有點政治眼光的話,就該拿着邇香這張牌主動去籠絡下面的貴族。就算沒什麼結果,也能讓國王感受到壓力,這樣他再跟國王溝通,就能多幾分說服力。
可這傢伙除了成天抱怨,以及窩在聖光堡每天數金蒲耳之外,什麼都不願意幹。而且不是因爲懶,而是他根深蒂固的認爲,事情的結果就該和早餐的牛奶和酥肉一樣,由別人送到他嘴裡。
貝利諾還在爲礦場無法開工而惱怒:“那幫聖武士呢?之前總是攔我的商隊,假模假樣的把律法當幌子,放掉沒合法手續的奴隸。這批奴隸我專門讓漢森花了錢弄齊手續,結果直接被普雷爾搶了!主持正義的聖武士到哪裡去了!?”
特魯克冷笑:“聖武士又不全是瘋子,不然早就死光了。”
“誰說的?夏安迪亞那幫聖武士就是瘋子!”
貝利諾唸叨着,忽然兩眼一亮:“我有個大膽的想法!”
聽貝利諾說完打算,特魯克最初還想笑:“你這個想法不是大膽,是無……”
然後他愣住,片刻後,他用第一次認識的目光看着貝利諾,點頭道:“這的確是個好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