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塔城的生態園裡有座療養院,凱恩曾經在這裡住過。
這座療養院是聚集在生態園的德魯伊、巫師和生命牧師自己弄出來的。這裡靈力充沛,正適合他們搞靈魂和肉體的修復研究。
他們的研究對象是靈魂和肉體遭受嚴重創傷,或者發生奇異變化的“病人”。以瑪達拉和塔哈爲首的靈魂研究所,以及運用包括史萊姆在內各種手段修補肉體的“血脈與肉體健康研究所”,簡稱血肉研究所都在這裡。
這幫人組織了一個“活力公會”,療養院由活力公會負責運轉,赤聯派駐人員監管。
除了類似凱恩那樣的病人入住療養院外,偶爾也會有健康的人類甚至藍龍在療養院進行檢測,公會的各類技術成就會由研究所進行梳理和完善,再應用到醫院、軍隊乃至整個社會裡。
照料各類奇異生命也是療養院的工作,赤聯現在擁有的四位智靈,每位身邊都有一個小組專門看護他們。
哭泣沙海空戰結束後的第五天,療養院迎來了一位非常特別的“病人”。不僅專門建了一處獨立的小樓,還是由赤紅女士的分身桑妮小紅、費共總樞機李奇加若干魔女一起送過來的。
活力公會經過嚴格審查,組織出一支隊伍實時看護。領導這支隊伍的是個來歷不明的傳奇魔法師,這很奇怪。真正奇怪的是,病人就是一個蛋,泛着微微金光的蛋。
這顆金蛋所在的小樓由隱秘加感知結界雙重保護,樞機局保衛處和情報局聯合守衛,絲絲魔女輪流值班,更有守護魔女蕾塔娜坐鎮。
金蛋浸泡在裝滿了藥劑的水晶池裡,看護小組遵照自稱“傳光者”的傳奇魔法師的指示,觀察情況,更換藥劑。雖然是例行工作,對程序和精度也沒什麼要求,他們仍然做得戰戰兢兢,誠惶誠恐。
畢竟桑妮小紅就在旁邊盯着,眼睛都不眨。大家都知道小紅逗比……哦,接地氣,但終究是個正牌女神,作爲凡人,壓力十足。
小組分作幾班人輪流值守,每一班都巫師、德魯伊和生命牧師三人組成。他們屏聲靜氣、輕手輕腳的幹完活,向小紅行禮後離開。
桑妮小紅盤着腿飄在水晶池外,捧着臉頰,呆呆看着池裡的金蛋,不時發出咯咯的傻笑聲,不知道在想什麼好事。
光自己想都不滿足了,她又嘀咕道:“從妻子變成了女兒,命運真是奇妙啊,不是嗎?”
身後立着箇中年魔法師,自然是遮掩了身份的梅迪。
他再度申明:“陛下,我說過,不是您所想的那樣,至於命運……”
梅迪眯着眼睛,目光沒有放在水晶池裡那顆金蛋上,而是投注在小紅身上。
他微微笑着,意味深長的說:“是的,命運的確非常……奇妙,陛下。”
療養院的三人小組出了結界,不約而同的長出了一口氣。
生命牧師說:“這套流程,還有各種藥劑,完全是在養育早產兒啊。”
巫師說:“還在促進靈魂癒合……”
德魯伊說:“是位赤紅聖女,我是自由人,感應得很清楚。”
三個人相互對視,傳遞着某種默契。
巫師用隨身助手發消息:“曙光帝國和秩序女神的變動大家都知道了,這個……蛋,是總樞機他們從邇香帶出來的,小紅陛下跟總樞機這麼重視,我覺得……”
德魯伊回消息:“不用你覺得了,組裡其他人都在說這是特蕾希婭女皇的轉世,問題是這個……嬰兒,是誰懷的呢?”
生命牧師說:“這哪裡是轉世啊,是特殊情況下的靈魂轉移,得事先準備好容器才行。”
巫師摩挲着下巴:“聖女殿下們都是魔女,沒聽說過魔女可以受孕的先例。歐蘿拉殿下跟總樞機相處這麼久了,肚皮沒一點動靜。”
德魯伊沒有變形,卻縮着腦袋佝僂着身子跟熊似的,在私聊頻道里發出一句驚天動地的話:“只有女神能辦到這事了……”
巫師叫出了聲:“什麼!?你是說這是小紅生的!?”
德魯伊嗷的一聲變成了熊,一巴掌把巫師拍在地上,砸出人形的坑。
臉朝下嵌在坑裡,巫師還在用腹語術嚷嚷:“這不合理!小紅是神祇啊!怎麼可能受孕?而且要受孕也得有人那個什麼啊!”
生命牧師擡腳踩在巫師頭上,碾了兩圈:“陛下跟總樞機的事情,是能亂說的嗎?”
德魯伊嘴裡嗷嗷着,頻道里飛快刷着:“小紅陛下是神祇,直接一個念頭,從總樞機那弄來精……血,再用分身受孕,神力催熟,分分鐘搞定!”
生命牧師發了一連串感嘆號和問號:“還有這種操作!?我從沒聽說過!”
德魯伊有些心虛:“你是神嗎?你不是,怎麼知道沒有這種操作?”
巫師在頻道里發言:“傳聞總樞機跟特蕾希婭女皇是夫妻,這麼操作,雖然靈魂沒變,身體卻是總樞機和小紅陛下生的,是總樞機的女兒,這就出現倫理問題了啊!”
生命牧師反駁:“既然是女神的話,根本不需要外人的精血,自己就能分裂……我是說分離血肉,做成容器。”
德魯伊也改了口:“這也說得通,所以這個……蛋,其實只是小紅陛下的女兒。”
巫師把身體從坑裡拔出來,一邊拍着灰一邊發言:“小紅……居然當母親了?”
另兩人呆了呆,生出異常違和的感覺。
不是女神當了母親,所以不再神聖純潔了,而是一個熊孩子,居然當媽媽了!?
回想剛纔那個甜美可愛的小姑娘捧着臉飄在水晶池邊,傻笑個不停的樣子,三個人同時搖頭,深深嘆息。
他們的隨身助手同時震了震,是費共推送的重要通報。三人都是費共成員,有資格知道與費共相關的各類消息。
一聽內容,三人大驚。
“總樞機李奇-普雷爾向全體費共成員發佈重要講話……”
接着是李奇的簡短講話……
“邇香行動的目標是阻止特蕾希婭成爲純粹的秩序女神,這個目標我們沒有實現,但我帶回了我與特蕾希婭所生的女兒,她叫蕾婭,已經是赤紅魔女。”
“關於我與特蕾希婭的傳聞,我承認其中相當一部分是真的。雖然混雜着屬於公事層面上的信仰之爭,我也不否認與個人私情有關。”
“作爲費共總樞機,革命隊伍的領導人,與舊時代統治階級的代言者維持這種……男女關係,還生下了女兒,從紀律上說,這是極其錯誤的。”
“在即將召開的費共二大上,我會辭去總樞機職務,並承擔起應有的處罰。”
“順便……求大家祝福蕾婭,她代表了希望,她是希望魔女。”
“現在她還沒有真正出生,再過些日子,大家會見到她的。”
講話結束,三個人懵逼了好一陣子才緩過神來。
巫師鬆了口氣:“我就說了,不可能是女神生的。”
德魯伊搖着熊腦袋發消息:“這是掩飾!特蕾希婭先是與凱姆同在,之後又是凱拉特蕾希婭的凡人化身,凱姆和凱拉特蕾希婭會容許她懷凡人的孩子?”
生命牧師這次贊同德魯伊:“是啊,這更不合邏輯。唯一的解釋是,總樞機在爲小紅陛下掩飾。”
巫師叫道:“結果還是總樞機乾的!”
蓬的一下,他又被熊掌拍到了地上。
熊坐在巫師身上,跟生命牧師四目相接,交換着震驚和糾結的眼神。
“總樞機……終於幹了。”
“作孽喲……”
一邊在頻道里說,一邊扭頭看小樓,如果小紅就是用這具身體懷的話,總樞機還真是……
巫師在熊屁股下也嘆道:“作孽喲……”
貝塔城核心區,萬神殿裡,李奇面對費共高層們,攤手道:“好了,我已經告訴大家了,我作的孽我會承擔。”
費共全體成員收到的消息,是他剛纔現場直播。
“總樞機……”
史丹說:“您不當總樞機也行,二大我們給您換個新職務。主教什麼的是舊時代的稱呼我們不用,可以換成……大主席或者總委員長什麼的嘛。”
李奇眼睛瞪得溜圓,兩手晃得都出了幻影。
威爾森抱着胳膊很認真的說:“元首也是不錯的。”
別啊!你們這是詛我嗎?
塔倫斯只是牆上的影像,也湊起了熱鬧:“總裁也行啊,最近萬萌會拍的《神道總裁》很有意思,連我這個老頭子都開始追劇了。”
神道總裁是什麼玩意?還不如直接叫霸道總裁!
等等重點不是這個!
李奇拍桌子:“我是真心實意要辭職要接受處罰的,你們別偏題啊!”
伽瑪區統合主任伊登苦着臉說:“總樞機回家守老婆抱孩子了,我們要怎麼辦啊?”
歐蘿拉咳嗽着說:“大同主義事業是靠大家,不是靠他一個人的,你們早就該有這樣的覺悟。”
凱瑟琳也在座,瞪眼道:“不行,嗎!?”
妮可慘叫:“不是吧,歐蘿拉你也要回家守丈夫生孩子?”
歐蘿拉學凱瑟琳:“不行,嗎?”
李奇沉痛的道:“歐蘿拉在這事上也犯了包庇的錯誤,她也得接受處罰。”
阿絲娜出來圓場:“這樣吧,既然咱們是集體決策,那現在表決好了,同意總樞機辭職的舉手。”
會場一片靜寂,除了李奇、歐蘿拉和凱瑟琳之外,再沒其他人舉手。有人甚至把胳膊抱得緊緊的,生怕被別人使手段舉起來。
李奇抽着涼氣說:“你們不能這樣!還有,蒂絲你怎麼也不舉手!?”
蒂絲搖頭:“我們的國家剛剛建立,二大也正要召開,李奇你不能逃避責任。”
李奇揉額頭呻吟:“我動用總樞機的一票否決權讓自己下臺行嗎?”
蒂絲的語氣無比認真:“根據組織條例,在中央領導的人事安排上,總樞機沒有一票否決權。”
大家都點頭,紛紛嚷嚷的說總算體會到了作爲中央委員,手裡那張票的力量。
歐蘿拉發脾氣:“你們這是在搞選票政治!在搞民粹主義!”
凱瑟琳撇嘴:“渣渣……”
阿絲娜繼續打圓場:“當然處罰也是必要的,就扣總樞機三月……不,半年工資吧。”
大家都笑了,李奇也跟着笑了,你們還真是說得出口啊!
工資?
那東西對他有什麼意義啊?
“宣傳部那邊,小紅指望不了,歐蘿拉你得儘快拿出方案來,修補總樞機的形象。”
蒂絲髮號施令:“總樞機,剛纔你未經中央批准,擅自向所有費共成員發佈有損領導人形象的通報,這也是錯誤的。以後要發佈什麼信息必須通過我,如果再次違反,就把我開除出中央。”
民主集中制被你們玩成了什麼樣子啊!?
李奇沮喪的看向歐蘿拉,旌旗魔女回以無奈的苦笑。
引咎辭職的拖延戰術,宣告失敗。
“總樞機,就別拿着這些事開玩笑了。”
威爾森兩手按着桌子,眼裡精光閃爍:“談正事吧!”
“對!談正事!”
“羅姆羅斯已經跟瑞瑪科開打了,我們不能落在後面!”
“先佔領哈德朗!至少要把東費恩南部全佔了!”
“動員所有力量加班加點造角鯨和雄鯊,我們直接打進瓦倫丁!”
甘比特和一幫軍團委員會委員熱情高漲的鼓譟着,就連凱恩也在說應該儘快擴大地盤,這樣才能獲得更多人口和資源,讓地獄位面軍有所作爲,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只能固守歸隊堡。
李奇搞的什麼引咎辭職,除了表姿態之外,也有壓下這股浪潮的用意。
連最保守的人,現在都覺得曙光帝國已經搖搖欲墜了。
赤聯不趕緊出手搶食,難道要坐視羅姆羅斯一統費恩!?
歐蘿拉和凱瑟琳都看向李奇,她們知道爲什麼不能出手,同時也明白,對一般人來說,那樣的理由實在站不住腳。
現在,只有靠李奇的嘴皮……不,政工水平了。
李奇深深嘆息,揮手示意大家安靜,然後他語重心長的說……
“同志們,不能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