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後,京城出了一樁大案。欽天鑑正使劉隨林滿門遭到滅口。據說是強盜所爲,一時間整個京城的人唏噓不已。
秦未澤這邊雖然收到了聖旨,可是以各種理由一拖再拖。在他回去之前,他要好好地謀劃一下。
拾歡也感受到了他的情緒,隱隱地覺得不對。只不過是回京城而已,他爲什麼如此小心謹慎?難道是朝中有什麼勢力要害他?
不過拾歡隨即打消了這個念頭。以秦未澤現在在朝中的勢力,他不去害人就不錯了。
而且這些日子以來,每每等拾歡睡下,秦未澤便會悄悄地起身。原本拾歡以爲他是因爲公務繁忙。可是一連幾天都是如此,她就不得不心中懷疑了囡。
入夜,秦未澤抱着拾歡,聽着那均勻的呼吸聲,他輕手輕腳地起身。關上門出去了。
門剛剛關上的那一刻,拾歡立刻睜開眼。這麼晚了不睡覺,他去幹什麼了鯴?
隨手披了一件衣服,她也悄悄地出門。冷風一吹,她不禁打了一個寒噤。不過遠處的秦未澤的書房依舊是燈火通明。
她剛要過去,魏達立刻出現在拾歡的面前,嚇了她一跳。
“夜深露重,王妃還是請回吧。”
早就知道這屋子外面守着暗衛,拾歡不慌不忙地說道:“告訴我王爺在做什麼我就回去。”
“王妃,您不要爲難屬下。”
“不說也可以,讓開。”說罷拾歡便要走過去,魏達再次攔在了拾歡的面前。
這魏達就是一根筋,對秦未澤的忠心是沒得說,可是有時候太過不知變通。見他依舊不讓自己過去,拾歡轉身便要離開,一邊走一邊還說着:“深更半夜的定然是去找女人了。居然敢揹着我,姑奶奶我要離家出走!”
一聽說拾歡要走,魏達慌了,王妃要是跑了怎麼得了,王爺還不得活扒了他的皮。
“不是的,王爺並沒有去找女人。”
“我不信,你們一定是合起夥來騙我。”拾歡一副蠻橫不講理的樣子,可是心裡卻在偷笑。反正今天不管怎麼樣她都要去看看秦未澤到底在做什麼。
魏達撓撓頭,不知道要怎麼辦纔好。拾歡趁機溜了過去,魏達可沒有那個膽子去抓拾歡。只能任由她過去了。
只希望王爺不要怪自己纔好。
悄悄地繞過去,拾歡把自己的呼吸放到了最輕。隱約地透過窗戶縫隙,她看到裡面除了秦未澤,還有呂不周和幾個黑衣人。
“王爺,劉隨林已經處理了。”那黑衣人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本王已經知曉此事了。這次做的很好,重重有賞。”說罷揮揮手示意他們可以出去了。
門開了,拾歡立刻躲在黑暗處,直到他們走了纔出來。
周圍的暗衛可都在盯着王妃那“偷聽”的背影,可是誰也不敢說什麼。若是嚇到了王妃動了胎氣,十個腦袋也不夠砍的。
劉隨林居然是秦未澤授意處理的?這倒是讓拾歡有些意外。
一旁坐着的呂不周打了一個呵欠,“他早就被太子收買了,所以纔會去皇上面前說那些話。想必皇上也起了疑心了。”
“恐怕父皇這次找我回去就是爲了此事。不周你能不能改變拾歡的脈象?”
“你的意思是,把雙生子的脈象改變一下?”
秦未澤點點頭,呂不周皺眉,“改變脈象不是不行,但是要拾歡配合纔好。否則其他大夫把脈的時候還是會發現的。”
雙生子?這個消息讓拾歡大吃一驚。一方面她十分激動,自己居然懷了雙胞胎,可是同時她也知道雙胞胎在這個朝代中是不被允許的。
秦未澤與御黎川便是活生生的例子。拾歡的心跳的很快,緊緊地握緊了拳頭。
“什麼人?”秦未澤冷聲喊道。緊接着快速地閃身到門口,猛地打開門。
看到拾歡穿的這麼單薄站在這裡,秦未澤立刻皺緊了眉頭。拉過她的手,早就已經涼透了,這丫頭到底在這裡站了多久?
“不好好睡覺,偷溜出來,這筆賬怎麼算?”把她帶進屋子裡,秦未澤問道,聲音中隱隱透着生氣。
雖然嘴上生氣,可是還是把拾歡抱在懷裡,用自己的大手溫暖她的手。
拾歡有些不服氣,“你還不是偷溜出來,還敢說我。”
“恐怕剛剛的話拾歡也聽到了吧。”呂不周笑着說道。
拾歡點點頭,“如果不是我來偷聽,你們打算瞞着我到什麼時候?”
“不是要瞞着你,是不想讓你煩心。懷孕的時候如果不高興的話對你對孩子都不好。”秦未澤解釋着。原本他根本不想告訴拾歡,可是既然她都知道了,索性就直說了。
“不周,確定是雙生子嗎?”拾歡不確定地問道。
呂不周難得正經起來,“這麼重要的事情我又怎麼會開玩笑。”
拾歡點點頭,可是表情卻有些凝重。
>
秦未澤不忍心看到她擔心的樣子,輕輕地說道:“歡兒別擔心,有我在,沒有人可以傷害我們的孩子。”
反握住他的手,拾歡自然是相信他的。而她也會好好地保護自己的孩子的。
終於秦未澤決定帶着拾歡回去了。然而秦未澤與拾歡根本就是抱着遊玩的心態。
這一路走,一路遊山玩水。
秦未澤生怕拾歡會不舒服,特意抓着呂不周與靈兒跟他們同路。靈兒自然是高興萬分,可是呂不周就沒有那麼高興了。
這秦未澤根本就是抓苦力,所有的事情都丟給他,還美其名曰是要鍛鍊他。他可不想要這種鍛鍊,他也想抱着老婆遊山玩水好不好。
而這一路上,秦鐸並未催促,可是卻暗中派人盯着他們一行人,同時也在尋找御黎川的下落。
終於秦未澤帶着拾歡回到了王府。剛剛安頓下來,秦鐸便派來了太醫,說是要爲拾歡診治診治。
“父皇何時關心起本王的王妃來了!”秦未澤冷冷地說道。
那太醫並不慌亂,“皇上念及王爺功勞,而且這怎麼說也是皇孫,聖上叮囑臣務必要好好地給王妃把脈。”
“那李大人可要好好地看看了,若是出了問題本王定然不饒你。”秦未澤冷聲說道。
那太醫連連點頭,都知道這寧王爺對王妃寶貝的很,今日一見果真如此。
拾歡懶洋洋地靠在一旁,“那就勞煩李大人了。”
說罷便伸出手,李太醫搭上手帕,細細地爲拾歡把脈。
半晌,李太醫起身,“王爺,王妃的脈象十分平穩,這胎兒沒有任何的問題。”
“既然如此,李太醫也可以回去覆命了。來人,送客。”
見那太醫離開了,秦未澤上前細細地查看拾歡的手心。那被針扎過的地方流出了鮮血。
秦未澤皺眉,眼中滿是心疼。這是呂不周教的改變脈象的法子。每次使用的時候,都要用針扎自己手心裡面的穴位。
這一路上拾歡一直跟着呂不周學習這個技巧,現在已經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覺。
“未澤,沒事的。”拾歡安慰着他。
輕輕地擦拭掉血跡,秦未澤看着她,“我們的孩子一定沒事的。”
聽完李太醫的回覆,秦鐸不由得皺眉。難道是自己算錯了?那欽天鑑根本就是胡說八道的?
不管是不是雙生子,只要拾歡有了孩子,他就多了一個牽制秦未澤的籌碼。
三日之後秦鐸在皇宮中設宴,爲秦未澤接風。拾歡自然也是要跟着去的。他們去的不算晚,可是一進門衆人早就就位了。
而秦未澤皺眉看着坐在拾歡身邊的簡寒之,不由得有些不悅,爲什麼會把簡寒之安排在這裡?
拾歡倒是沒覺得有什麼不妥,大大方方地跟簡寒之打招呼。見秦未澤臉色不善,她輕輕地扯了扯他的衣角,示意他不要太過僵硬。
秦未澤掃了簡寒之一眼,隨即大手緊緊地摟住她的腰,宣示着自己的所有權。
“王妃有孕,此乃喜事,恭喜恭喜了。”簡寒之笑着說道。他的眼神一直沒有離開過拾歡。好像懷孕後的拾歡變得更加漂亮了。
只可惜這美麗不屬於他。
“多謝簡大人了,簡大人也該成家了。本王會和父皇進言,給簡大人一位夫人才好。”秦未澤在一旁說道。每每看到簡寒之看拾歡的眼神,他就十分不爽。
“此事就不勞王爺費心了。”簡寒之說道。
很快,秦鐸走了進來,宮宴開始大家推杯換盞好不熱鬧。
秦未澤一直黏在拾歡的身邊,照顧她吃東西,完全就是把她當成了小孩子,就差餵飯了。
“未澤,我自己來就好,這麼多人看着呢。”拾歡不好意思地說道。
“我照顧自己的妻子怎麼了,誰敢說三道四?”
他纔不在乎別人怎麼看,只要他和拾歡都開心這纔是最重要的。
簡寒之一直在一旁喝悶酒,並未說話。看着拾歡那嬌羞的模樣,他有那麼一瞬間的閃神。
秦鐸笑了笑,“寧王爺與寧王妃最得朕心,恩愛有加,羨煞旁人。你們都要好好地學着點。”
皇上都這麼說了,誰敢說不,一味地點頭。
不過秦鐸轉而對拾歡說道:“如今拾歡你有孕了,伺候未澤不方便。不若選幾個姿色上佳的女子替你伺候着。你意下如何啊?”
此話一出,衆人都安靜了。等着拾歡的回答。
拾歡在心中冷笑,說來說去,就是爲了讓她同意秦未澤納妾罷了。她起身,不慌不忙地說道:“若是兩情相悅,願得一人心足矣。若是沒有感情,再多的女人也只是生孩子的工具。我自認不是什麼大度之人,絕對不會允許我的夫君左擁右抱。”
此話一出,衆人譁然。這寧王妃居然如此悍妒,這樣的女人必定會被夫君修棄的。
秦鐸的臉色不太好,畢竟拾歡居然當衆駁了他的面子。“這麼說拾歡你是不同意朕給未澤納妾了?”
“我不同意。”拾歡說得非常明白。
一旁的簡寒之不由得爲拾歡捏了一把汗,所有的女子雖然都不說話,可是卻都在心中佩服拾歡。還沒有哪個女人敢如此大膽的說出這些話呢。
“若朕非要給未澤納妾呢?”秦鐸倒是要看看這韓拾歡會作何反應。
“如果父皇執意如此,那我所以你不做這個王爺了。”秦未澤十分開心拾歡會這麼說。尤其是她那種我的夫君不容染指的氣勢,讓他十分滿足。
不過秦未澤這句話就像是一顆炸彈一般一下子給了衆人不小的震驚。自古都是愛江山不愛美人,可是這寧王爺居然爲了美人連江山都不要了。
“好好好,不愧是朕的兒子。”秦鐸居然沒有責備,反而拍手叫好。
當年若是他也有和未澤一樣的心思,只怕蘭兒也不會逃走了。
一想到蘭兒,秦鐸端起一杯酒一飲而盡,接着對拾歡說道:“剛剛朕只是試探一下,你既然你如此反對未澤納妾的話,那麼秦家開枝散葉可就要辛苦你了。”
“父皇說笑了。”拾歡雖然表面上沒什麼,可是總覺得這秦鐸不會無緣無故地試探的。
秦未澤早就在奏摺中說得明明白白,他只要拾歡,而今日父皇再次提起這件事,是爲了挑撥他們二人之間的關係嗎?
秦未澤不由得起疑心。
可是不管怎麼樣,他都沒有十足的把握,也猜不透父皇的心思。
宴會進行到一半的時候,衆人可以在御花園中隨意走動。而秦未澤被秦鐸叫去了。離開之前他再三叮囑靈兒好好地照顧拾歡。
走到假山後,秦鐸已經站在那裡了。
“父皇有什麼事?”秦未澤問道。
秦鐸轉身,死死地盯着秦未澤,“說吧,你的母妃在哪裡?”
此話一出,秦未澤的表情並未變化,“母妃不是早就不在了嗎?父皇爲何會這麼問?”
此刻秦未澤的心中疑惑,父皇爲何會突然問他這個問題?父皇爲什麼那麼肯定他會知道母妃的下落?不過爲今之計他還是裝傻比較好,因爲他不能肯定父皇到底是試探還是真的知道了什麼。
“未澤,只要你說出來,朕可以給你你想要的一切。”秦鐸開出的條件十分誘人,只可惜對秦未澤來說並沒有太大的吸引力。
“兒臣實在是聽不懂父皇在說什麼。”
見他仍舊不肯說,秦鐸冷笑,“未澤,朕一直覺得你是最像朕的孩子。可是你若是如此執迷不悟下去,朕絕不會手軟。”
“父皇對我何曾手軟過?”秦未澤也不甘示弱。當年的一樁樁,一件件,要他一樣一樣地說出來嗎?
“未澤,別忘了你現在有一個致命的弱點。”
此話一出,秦未澤猛然心驚。把他找過來,實際上是調虎離山。父皇要對付的是拾歡。
“拾歡若是出事,我一定會讓整個秦月王朝陪葬!”說罷他快速地離開了。
看着那消失的背影,秦鐸冷笑。他還是沉不住氣,這麼稍稍地試探一下他便如此焦急。若真是拾歡出事了,恐怕秦未澤會做出更加恐怖的事情來。
到處都找不到拾歡和靈兒,秦未澤的心瞬間沉到了谷底。他給魏達打了一個手勢,一時間整個皇宮裡都在尋找寧王妃。
突然間秦未澤發現簡寒之也不見了,難道簡寒之與父皇串通一氣?
而此刻的拾歡卻已經身陷囹圄,看着椅子上暈過去的靈兒,再看看不遠處痛苦的簡寒之,拾歡冷冷地對連婷雲說道:“你到底想怎麼樣?”
原本她與靈兒在院子中散步,可是突然間靈兒說她頭暈,她便陪着靈兒來到寢殿之中休息。
誰知道突然間簡寒之闖了進來,而跟着他進來的則是連婷雲。
看簡寒之的樣子,一定是被這連婷雲算計了。
她故意把他們都聚集在這裡,一定沒有什麼好事。
連婷雲笑着看了看他們:“這簡寒之一直喜歡你,我今日只不過是成全他而已。你若是被這簡寒之得了身子,秦未澤還會要你?別做夢了。”
說來說去,還是秦未澤。他的桃花債還真是多。
“連婷雲,我給你一個機會,給他們解藥,我可以既往不咎。”拾歡冷冷地說道。
“韓拾歡,憑什麼好事都是你一個人的。憑什麼他對你那麼死心塌地。我哪裡不好,爲什麼偏偏就是你?”
“就憑你這副惡毒的心腸也不會有男人喜歡你!”拾歡說罷,連婷雲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死到臨頭了還敢嘴硬。你就慢慢地享受吧,不用太感謝我。”說完她便要離開。
可是連婷雲只覺得脖子上一涼,只見拾歡拿着匕首抵在她的脖子上。
“解藥!”拾歡懶得多廢話。
<
p>“你居然敢這麼對我。韓拾歡,你這是自尋死路。我爹不會放過你的。”連婷雲心中害怕,她根本不知道這韓拾歡何時學會的功夫。
這個該死的女人,拾歡匕首翻轉,瞬間在她的手臂上劃了一刀,連婷雲沒想到她真的敢傷害自己,頓時嚇得哇哇大叫起來。
鮮血說着她的手臂流了下來,拾歡冷冷地看着她,“解藥!你若是再不給,我下一刀就劃到你的臉上!”
“給你,都給你,不要弄傷我的臉!”她哆哆嗦嗦地拿出解藥。
拾歡拿過解藥,一拳打在她的後脖頸處,打暈了連婷雲。
快速地給靈兒餵了解藥,接着便是簡寒之。
拾歡一靠近他,簡寒之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十分用力。拾歡手疾眼快地把解藥餵給簡寒之。
她剛剛收回手,門一下子被打開了。秦未澤衝了進來,見簡寒之居然抓着拾歡的手,而且氣息紊亂,他瞬間暴怒一腳便把簡寒之踢到了一旁。
“未澤不可傷他,他被連婷雲算計了。”拾歡焦急地解釋着。
“不準替他說話!他妄圖染指你,就該死!”剛剛若是他晚來一步,他不敢想。
見他殺氣四起,拾歡突然間捂着自己的肚子,“好痛!”
“歡兒你怎麼了?來人啊,傳太醫!”說罷,已經顧不上其他人,急急忙忙地抱着拾歡走了。
跟着一起來的呂不周早就把靈兒抱起來了。她分明是被人下了*散,隨即他又給簡寒之把脈,果真與拾歡的說辭一樣。
“呂大人王爺催您過去呢。”魏達說道。
呂不周點點頭,“把簡大人送回去,不可聲張。至於這連婷雲,悄悄地關起來,等未澤審問!”
“是!”
佈置完這一切,呂不周抱着靈兒匆匆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