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未澤凌厲的目光射向了連婷雲,她嚇得瑟縮在一旁。
他一個閃身到了連婷雲的身前,大手掐住了她的脖子,那美麗的面容開始變得扭曲,臉漲得通紅。
“這糕點你從哪裡得到的?”還好是他吃到這有毒的糕點,若是拾歡吃到了,他不敢想後果。
周身殺氣四溢,那嘴角點點血跡讓他看起來十分駭人。手上不斷用力,他不介意立刻掐死這個惡毒的女人。
連婷雲的臉色已經變得青紫,眼看着就要斷氣了。
今日是他大意了,中了圈套。不過那人爲了對付他還真是捨得用好東西,居然下了噬心丹。這毒藥十分狠毒,中毒之人的胸口處會疼痛難忍,每隔一個時辰便會吐一次血,直到心血耗盡而亡讎。
見他吐血,拾歡立刻上前查看他的狀況。那越來越蒼白的臉色讓拾歡心裡焦急萬分。
“秦未澤,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你需要醫治。”她不知道他中的什麼毒,可是秦未澤的身體一向很好,能讓他變成這樣的毒藥定然十分厲害。
聽到拾歡的聲音,他拉回一絲的理智。一把甩開連婷雲,輕喘着平息自己胸口的疼痛。他緊緊地握住拾歡的手,捏得她的骨頭都痛了。
還好拾歡沒事,這是秦未澤暈倒前唯一的想法。
拾歡連忙扶着他躺下,接着跑出去找門口的侍衛們。可是秦未澤死死地抓着她的手,任她如何也掰不開。
趴在地上的連婷雲狼狽地喘息着,看着秦未澤倒下了,她連滾帶爬地跑到門口,指着門裡面對侍衛大喊:“那個女人謀害寧王爺,還妄圖掐死本小姐,快去……快去把她抓起來!”
侍衛們一聽立刻衝了進去,一進門便看到寧王爺躺在牀上,嘴角還有血跡。而手裡死死地抓着身旁的女人。
任誰看了也會認定是拾歡謀害寧王爺無疑。
侍衛們一哄而上抓住了拾歡,把她的手反綁在身後。見寧王爺臉色蒼白,趕忙去通報皇上,請太醫。
一時間千秋殿亂成一團。
拾歡毒害太子不成又去毒害寧王,一時間朝野上下震驚異常,皇上已經下令把拾歡打入大牢。
四周陰暗異常,只有一扇小窗戶可以射進一絲陽光。地上鋪滿了乾草,時不時一兩隻老鼠路過這裡,好奇地看一看那旁邊坐着的人兒。
牢門是玄鐵打造,上面那巨大的鎖頭無比的顯眼。牢門對面的牆壁上掛着滿牆的刑具,上面血跡斑斑。有些上面的血跡已經變成了暗紅色。
拾歡好奇地打量着這周圍的一切,不由得苦笑。
從王府到皇宮再到大牢,這算不算是穿越的三部曲?
她靠着牆壁抱緊自己,一點點地回想着當時的細節。周圍越是安靜,她反而思路越是清晰。
毒害秦未澤,嫁禍自己,這樣對誰最有好處?
正想着,突然間從外面進來了很多人,其中一個侍衛模樣的人上前打開牢門對拾歡說道:“起來!”
她起身,跟着他們走出了牢門,一直向外走去。
留心觀察了一下四周的情形,周圍的守衛最少也有三十人之多。五步一兵十步一哨,每個人都嚴陣以待,表情凝重。
看來她還真是“罪大惡極”!
穿過一片假山,再前面是一個大殿。拾歡一進去,裡面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的身上。
進門掃了一眼,該來的人都來了,皇上坐在主位上,其他的人各自分散坐下。爹爹與哥哥焦急地看向自己,拾歡給了他們一個安心的笑容。
掃了一圈,唯獨不見秦未澤。難道他毒很嚴重?
秦鐸坐在主位上,一臉凝重地看着拾歡。自己最看中的兩個兒子全部中毒,而且都和眼前的女子有關。
“韓拾歡,你可知罪?”皇后看了皇上一眼,厲聲問道。
拾歡輕笑:“我不知道自己何罪之有!”
這種時候越是驚慌越容易出錯。她穩住心神,想着對策。
“你放肆,死到臨頭了還敢嘴硬,先是毒害太子,之後又毒害寧王爺,你真是罪該萬死。”
看着皇后那扭曲的面孔,拾歡冷笑:“定罪之前也要先講證據。我爲何要毒害太子,又爲何要毒害寧王爺呢?”
“婷雲,你來說!”
連婷雲緩緩起身,對着皇上行了一個禮,接着說道:“太后心疼表哥,便讓我送蟹黃酥。可是誰知表哥剛剛吃完便毒發。而這整個過程中,食盒的蓋子我只打開給拾歡一個人看過。不是她下的毒又是誰呢?”
拾歡回想起昨日的情景,連婷雲進門的時候的確是打開食盒的蓋子給她看了一下,可是那是她主動打開的。
這是一個圈套!
計算的如此精巧,連打開食盒的蓋子都算了進去。定然是算好了每一步的。
“連姑娘此言差矣,這蟹黃酥一路都在你的手上,爲何偏偏只認定是我下毒呢
?若是說下毒,你的機會比我大得多!”
“你……血口噴人!皇上,我是絕對不會害表哥的。”連婷雲連忙解釋着:“而且太子也是因爲與她在一起之後才毒發的,這個女人絕對有問題。”
這反咬一口的本事還真是厲害了,而且目前的情形對她很不利,太子再加上寧王爺,若真是抓不到真正的兇手,她很有可能被當成替罪羊來堵住這悠悠之口。
“是啊,皇上,此女會什麼妖術也說不定,她就是來動搖我秦月王朝根基的!”皇后厲聲說道。
這下罪過大了,毒害皇子還不夠,居然給她升級成了動搖根基。還真的想讓她“名垂青史”!
“自始至終你們都沒有證據說毒是我下的,僅僅憑藉幾句話就要給一個人定罪?當初太子毒發,你們便說我是爲了寧王爺才毒害太子的。如今寧王爺中毒,你們又來說我是動搖國之根本。那麼我想問一句,下一次再有人毒發,準備給我安個什麼罪名?而且,我們再來問一個問題,我爲什麼要這麼做?”
拾歡掃視周圍,更是看向主位上的那位。
“雖然表面上看你沒有動機,但是有幕後指使也說不定。”皇后說道。
不過這“幕後主使”四個字倒是刺激了拾歡的神經。當初李文航那個採花賊案件的時候,她與秦未澤便推測出有幕後主使,可是案子匆匆了結,李文航當了替死鬼。
拾歡曾經問過秦未澤多次,可是他都沒有正面地回答她的問題。
可是事到如今彷彿幕後有一隻無形的手在操縱着這一切,而她就是那顆被選中的棋子。
秦鐸聽了許久,並未說話。
他又何嘗不知道這件事其中有蹊蹺,可是如今朝野上下人心不穩,若此案子再拖下去恐怕會造成更壞的影響。
若真是強行給拾歡定罪,證據不足定然會遭人非議。
可若拾歡自己死了,那就是畏罪自盡,這樣一切的問題都會迎刃而解了。
帝王有時候也有無可奈何,若是犧牲她一個人可以換來王朝安定,他定然會去這麼做。
一思及此,他便開口說道:“此事尚有疑點,朕定然會查明白。念及撫遠將軍的功勞,暫時把拾歡關到北郊同花臺去,一定要嚴加看管,不得有誤!”
北郊同花臺?
當呂不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十分震驚。
同花臺那裡可是豢養着一大羣狼,那是專門供皇家打獵的地方。
如今把拾歡關在那裡,擺明了就是要以一個合理的理由取她性命。畏罪潛逃,中途被狼羣咬死,這個解釋再合理不過。
他的眉頭皺的死緊,看着眼前剛剛睜開眼睛的秦未澤不知道該不該立刻告訴他這個消息。
這噬心丹毒性十分兇猛,解毒的過程十分痛苦,要用銀針扎入中毒者的是個手指之中,引出毒血方可。
可是很多人都因爲忍受不了如此的疼痛而加速毒發身亡。
“不周,拾歡怎麼樣了?”一恢復意識,秦未澤第一句話便詢問拾歡的狀況。
看着那手指上還未拔下來的銀針,呂不周輕嘆,任何的疼痛都敵不過他心裡對拾歡的惦念,若他真的隱瞞了拾歡的情況,恐怕秦未澤會恨他一輩子。
“皇后趁機在這件事情上做文章,把太子與你中毒的事情一併推到拾歡的身上。如今皇上把她關在了北郊同花臺。”
“你說什麼?”秦未澤立即起身,利落地拔下手指上的銀針,立刻就要去找拾歡。
“未澤你別急,這件事我們還有辦法。”呂不周攔住他。
“讓開!”
看着他那決絕的態度,呂不周知道自己攔不住他。若換成是靈兒,他也會這麼做的。
秦未澤身體內的毒血已經清理了,可是整個人還是有些虛弱。不過他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
“不周,加派人手,若拾歡出事了,本王要讓所有害她的人陪葬。”他臨走前對呂不周吩咐道。
拾歡被送到了同花臺,這裡四周叢林密佈,而拾歡所在的同花臺是一個極其高大的宮殿,這宮殿的正前方是一個巨大的看臺。
她知道古時候狩獵的時候會有很多人前來觀看,想必就是這個地方了。
不過她仔細地觀察了一下,周圍的守衛好像不似她在大牢的時候那麼多了。她不禁握緊了拳頭,這根本不合情理。
按理說她現在可是有重大嫌疑的人,怎麼可能用這麼鬆懈的守衛來看着她呢?
除非……他們就是想讓她逃跑。
“嗷……”一聲悠遠嘹亮的狼叫聲從不遠處傳來,拾歡立刻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他們想讓她葬身狼腹。只要她一死,所有的事情都有了合理的解釋。
窗外陰雲密佈,狂風驟起,眼看就要下雨了。所有的窗子都被吹的咯咯作響,門外的樹枝晃動的厲害。
拾歡再次看向外面,卻發現一個守
衛都不見了!
而那宮殿對面的密林中,赫然站着一隻狼與拾歡對視着。那狼一步步地向前靠近,一下子躍上了看臺,站在大殿的門口處看着裡面的拾歡。
此刻跑肯定是來不及了,那狼的毛髮被狂風吹得十分凌亂,可是腳步卻穩如泰山,絲毫不搖晃。
拾歡向後退着,看到那牆壁上掛着一隻尖刀,順手便抽了出來。
那狼站在那裡並沒有動,然而它的身後又有幾隻狼靠了過來。
它們站在各個方向,拾歡根本不可能從門那裡走出去。
而且此刻若她一跑,勢必那些狼就會撲上來。她並不認爲自己會比狼羣跑的還快。
可是這些狼已經餓極了,眼中迸發出了幽綠的光芒。
拾歡退到了一個及其狹窄的角落裡,這裡三面都是牆壁,所以她只要守住一面就可以了。她挪過桌子擋在自己的前面,可是她的心裡沒底,憑着自己和一把剪刀,她不知道自己能撐多久,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人來救自己。
只是無論如何,她都不會認命等死的。
那幾只狼見拾歡躲在了角落處,似乎破壞了它們的狩獵計劃。突然間頭狼一聲令下,其餘幾隻狼突然間衝向了拾歡。
因爲及其狹窄,只能容納一隻狼進去。那狼張着血盆大口便要咬下,拾歡拿出尖刀看準時機狠狠地紮在那狼的面頰處。
“嗷嗷嗷……”那狼痛得慘叫,緊接着狼爪一掃,狠狠地抓在了拾歡的手臂上,頓時皮開肉綻,鮮血外涌。
拾歡只覺得自己的左手一陣劇痛,緊接着那狼便退了下去。
秦未澤趕到之時便看到羣狼在圍攻拾歡。他飛身上前衝進狼羣中,一劍斬斷了一個浪頭,腥臭的狼血噴濺了他一身。
雪白的長衫上面沾上了斑斑血跡,從窗戶吹進來的狂風吹起了秦未澤的白袍,那紛飛的白色與飄逸的黑髮交織在一起,修長的手指已經緊緊地握住手中的寶劍,薄脣緊閉,面色冷硬,在看到拾歡那被抓傷的手臂時,原本墨色的眸子漸漸地泛起了嗜血的紅色。
看到秦未澤的那一刻,拾歡突然覺得眼眶一熱。
原本她以爲她定然會喪命於此,原本她以爲沒有人會來救她。
可是他居然來了,看着那伸到自己面前的手,拾歡毫不猶豫地抓住。
秦未澤把她拉到身邊,她手臂上的血流的很快,臉色已經開始變得蒼白,冷汗順着臉頰流了下來。
看着她如此痛苦的模樣,秦未澤覺得自己的心像是被撕裂開來。他撕下自己的衣襬快速地給她包紮了一下,抓住她的右手按住傷口:“在這等我。”
說罷把劍換到了左手,冷眼一掃頓時殺意四起。劍花翻飛,狼血四濺。
劍身所到之處那狼皆是被一刀斃命。
一劍穿心,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
只有呂不周知道,若秦未澤左手用劍,那麼定然斬盡殺絕,不留活口。
解決掉最後一隻狼,秦未澤扔下劍連忙過去抱起拾歡。冷汗順着臉頰往下流淌,她已經痛得眼前一陣陣發黑。
“拾歡,你不會有事的,我不會讓你有事的。”他一邊說一邊抱着拾歡出去,躍上門外的黑馬轉而向王府奔去。
電閃雷鳴,豆大的雨點狂打在二人的身上。
秦未澤把拾歡的頭緊緊地按在自己的懷裡,不讓雨點打痛她,猛地給了馬兒一鞭,加快了速度。
王府衆人都記得那日王爺瘋狂的樣子,抱着已經意識模糊的拾歡一路衝進了寢殿,那落在地上的斑斑血跡很快便被雨水沖走了。
“不周,快來看看拾歡!”秦未澤一進門便大喊着。
呂不周唯恐會出現什麼差錯,所以一直未離開王府。果不其然,看着渾身溼透的秦未澤抱着拾歡闖了進來。
輕輕地把她放在牀上,她左邊手臂的衣服上已經全是血跡。
呂不周剪開那衣服,查看着那手臂上的傷勢。一看便知道是被狼抓傷的,而且那狼下手極重,那傷痕居然深可見骨。
受傷失血又淋雨,眼前的情況不容樂觀。
呂不周清理了傷口四周,拿出藥瓶看向秦未澤。這是上好的金瘡藥,可是撒上去會劇痛難忍。
秦未澤坐在牀邊,輕輕地把自己的手放在拾歡的嘴邊讓她咬住自己。他知道這藥的滋味,唯恐她咬傷她的舌頭。
拾歡此刻已經意識模糊了,呂不周看準時機,快速地把藥灑在她的傷口上。
“唔……”劇痛襲來,彷彿比剛剛狼爪抓到的滋味還要痛。她狠狠地咬住秦未澤的手背,很快嘴裡便有了血腥味。
秦未澤一動不動地任由她咬着,用另一隻手輕輕地擦拭着她臉頰上的冷汗。
她不該有此劫難的,她不該受傷的。都是他不好,丟下她一個人。
不會了,他再也不會放她一個人了。
呂不周快速地包紮好傷口,雖
然上藥的瞬間劇痛無比,可是隨着痛覺一點點地消退,被折磨的筋疲力盡的拾歡已然沉沉地睡去了。
秦未澤的手背上留下了深深的齒痕,那鮮血不斷地涌出來。
呂不周嘆了口氣,默默地給他包紮好。可是一觸及到秦未澤的體溫,他頓時覺得不對,一翻手去把他的脈搏。
剛剛解毒,現在又如此操勞,縱然是鐵打的秦未澤也是扛不住的。
換了一身衣服,秦未澤已然開始發燒,可是他固執地守着拾歡不肯離開。
“你這樣我怎麼專心醫治拾歡?”呂不周氣的恨不得直接一悶棍打昏他算了。
“你不必管我。”輕撫她的黑髮,拾歡也已經換了乾爽的衣服,只是仍然在昏睡。看着那蒼白的面孔,發白的脣瓣,不似往日,秦未澤心痛的無以復加。
拾歡再次醒來的時候,覺得整個人如同死過一次一樣。
шшш▪ ⓣⓣⓚⓐⓝ▪ c ○
左手的手臂已經不是那麼痛了,可是仍舊不能動。她一轉頭,居然看到了睡在自己身邊的秦未澤。
聽到動靜他立刻睜開眼,見到拾歡醒了他十分欣喜:“你醒了!”接着便大喊:“不周,不周,拾歡醒了!”
呂不周頂着兩個黑眼圈趕緊過來把脈。這一夜秦未澤差點沒把他折騰死。只要拾歡稍稍有點不對勁兒他便擔心的不得了,呂不周這個大夫就得爲拾歡檢查一遍。
直到他再三保證拾歡沒事,才小憩了一會兒。
誰知剛睡着,這廝又大喊起來。
不過拾歡醒了,他懸着的一顆心也放下了。如果她再不醒來還不知道秦未澤會做出什麼事情來呢。
但是有一件事呂不周是確定的,那就是秦未澤定然要大開殺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