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盞清茶, 一縷荷香。潘風霆特意選了這麼一個令人舒心的地方,就是希望相南能夠跟他敞開心扉。
“我還以爲你會更早一些就跟我見面的...”
男人的臉上帶着一抹了然的笑意,這令潘風霆有些浮躁的心瞬間就安穩了下來。馮憶香是世間不可多得的女子, 他早就預計到會有衆多的敵人不是嗎, 他當真不該在這麼關鍵的時刻亂了方寸。
“我懇請你, 面對面的跟我說一說元寶近兩年的情況。”
“元寶?哦...你說的是馮憶香......我沒想到兩年的朝夕相處都沒有令她跟我吐露這個親切的名字...我也沒想到, 彷彿總是高高在上的男人, 如今竟是如此輕易的就低了頭。”
男人近似謙卑的語氣中透着股挑釁的意味,潘風霆嘴角攢着笑,提起茶壺將他的茶杯蓄滿了, 第一次不是從照片和資料中揣度,而是面對面的審視這個不太甘願繼續當眼線的男人。
將敵人的想法扼殺在搖籃裡向來是潘風霆必選的手段, 這個男人似乎不再滿足跟馮憶香拘泥於友誼之間, 隱隱有了要跟他較量的矛頭令他十分的不悅。不是說他對自己和馮憶香之間的感情羈絆有了質疑, 而是他覺得或許自己沒了昔日的力度,亦或是馮憶香在某方面給了這男人零星希望...哪一種可能都是他不樂見的。
“如果我懇請你, 跟我細數你和馮憶香之間二十幾年中的點點滴滴,我難道就有資格參與進去了嗎?潘兄,你我都是聰明人...我僅憑兩年的交情去跟你二十幾年的基礎去拼,已然吃了虧,你覺得我會將我僅存的那點兒資本拿出來炫耀嗎?”相南說着不覺捏緊了手中的茶杯, 暗暗挺了挺脊背。眼前的男人俊美得過分, 五官生得似是得了老天爺的躬親打造, 精雕細琢, 刀刀精美;舉手投足間的風範氣度是他平生所見最爲渾然天成, 最爲儒雅瀟逸;更別說他此刻眉眼含笑卻給人以如此強大的壓迫力,饒是他跟着馮憶香這兩年在美國的商界磨礪出來了非凡的承受能力, 都覺得有些難以招架......
輸給這樣的一個男人,他當真是心服口服...可是,他真的不甘心,就算明知自己的掙扎就好似飛蛾撲火,卻仍是想由着自己的心意堅持一次。哪怕潘風霆如墨般濃黑的雙眼好似已然看穿他的心思,他也不願放棄。
“看來是我強人所難了,慚愧...還是要感謝相南兄對元寶的諸多照顧,今年的謝禮仍會如期送到貴府,還望繼續笑納...”潘風霆緩緩的放下了茶杯,逐漸將笑容擴大,看來相南有他自己的堅持,他今天該是問不出個所以然了,“...敢於迎難而上的好青年,我向來都是給予尊敬的態度......”
我尊敬你,但是不會將你當做競爭對手。
相南莫名就讀懂了潘風霆的潛臺詞,他並沒有覺得被羞辱,而是打從心底再次被潘風霆的氣度所折服。也不知他家裡人到底都收了人傢什麼好處,相南的耳邊彷彿響起了‘啪啪’的打臉聲。
涼風拂過,相南這才驚覺自己的後背已然被汗水打溼。第一次的對峙,潘風霆凌凌然佔了上風,他自以爲能在口頭上討到些什麼便宜,卻不想這人太會打太極,太會避重就輕,連登臺的機會都不願給他。
*
馮憶香這陣子天天拉着張清子去做SPA,從頭武裝到腳。這是她這輩子第一次這麼在意自己的外在,簡直都到了瘋魔的地步。
潘風霆和艾文兒的訂婚宴設在長富宮,繁花似錦的中式庭院令人彷彿置身於林園美景之中,淙淙流水彷彿能帶走人們心間的煩惱事,內部環境極其優雅愜意。
即便沿路的很多男人都送來目光,馮憶香仍是覺得有些底氣不足。“清子,我今天...還成嗎?”刻意往下扯了扯裙子,把胸前的兩朵白饅頭又往外露了點兒,馮憶香第一次把養了二十幾年的寶貝拉出來溜,感覺胸口涼颼颼的。
今天她穿的是水藍色小香風禮服,不但襯得她膚白貌美,還能顯得她的雙腿修長一些。這兩年的商務宴,她都是選擇一些高冷熟女範兒的衣服,不讓自己看起來太過稚嫩,這種略顯暴露的衣服她真的是從來都沒穿過。
馮憶香這幾天覺得自己想明白了,反正已經到了這種田地了,她最後再爭取一次,也算對得起自己。何況她怎麼想,都覺得那天在飯桌上潘風霆雖然什麼都沒說,臉上卻似乎在散發一種訊息。
‘你來搶我啊?’‘你來搶我啊?’
她覺得潘風霆周身都在散發這種訊息...呃...或許只是她自己YY出來的,她不過在給自己搶人找各種藉口。
“豈止是還成,對對,你把衣服再往下拉點兒!我包管你今晚一直是所有人的焦點,艾文兒絕壁被你比下去!”
“哼,什麼艾文兒,我何時將她放進過眼裡...這裡的一切都形同虛設,我今天的目標就是潘風霆,我勢在必得。”馮憶香開始給自己鼓勁兒,甚至開始希望訂婚宴能從預訂的十點提前到現在的九點五十分。
她連十分鐘都不想再等待,她覺得自己渾身的血液都沸騰起來了。
其實潘風霆一直隱身在暗處觀望大廳的一切動態,打從馮憶香現身的第一刻起,他便一直盯着她。
他只覺周身的血液一下子都涌到了腦門,嗡嗡作響。你瞧瞧她今天穿的那是什麼?他真恨不得把黏在她身上的那些眼珠子都摳下來!
時間的流逝彷彿變得極其漫長,手錶秒針的每一下移動彷彿都變成了細小的刀鋒在凌遲他的手腕。潘風霆甚至想立刻放棄讓馮憶香看到他跟艾文兒站在一起的‘神仙美眷’造型,他想將什麼計劃都拋諸腦後了...
不過一眼沒罩到,她竟然還把衣服往下扯??
“跟我走!”
大步流星的來至她的身前,瞬間涌入鼻尖的馨香令他更加心亂如麻。
她祖上到底制的什麼香?專門用來迷惑君王的嗎?難怪他從小聞了之後,就深陷其中。
“潘風霆,我是來搶你的,能不能讓我有點兒成就感啊?”馮憶香嘴硬着,身體卻非常的誠實。她用力的回握潘風霆的大手,有些不甘心的在會場上找尋着艾文兒的身影。
她甚至有些壞心眼兒的想好好的欣賞一下,被橫刀奪愛的女人是否都是一個表情,是否如每天深夜她對鏡自憐的身影一般。
“馮憶香,我輸了。你趕緊跟我走,我們好好談一談你今天這身衣服...”潘風霆說着脫下西裝外套將馮憶香裹了個嚴實,之後直接將她周到了肩膀上。
他這輩子只肯在這個女人面前認輸,還輸得這麼心甘情願。即便她這縷香將他引到世界的盡頭,他也甘之如飴。
會場之中的人們開始騷動,倒着的世界看起來十分的有趣。馮憶香擡手跟喜極而泣的張清子擊了一下掌,而後到潘風霆的屁股上狠狠的拍了一下。
“開路!”
潘風霆將車子開得飛快,不知已經闖了第幾個紅燈。但他仍是一手穩穩的執掌着方向盤,一手緊緊的握着她的手。他的周身都散發着怒氣,還帶着那麼點兒自滿,迷人的側臉簡直醉人。
兩年未見,他還是那個令人神魂顛倒的男人。
他又將她帶到了公司旁的那座小樓,屋中的一應擺設與她離開之前如出一轍,他就是這麼的專一,一如對她。她的心頭此刻涌上了一股深深的羞愧感,她真的不該對這個男人有一絲一毫的質疑,她怎麼就能因爲太過慌亂,而忽略了這個男人始終如一的,望着她的深情眼神呢。
“潘風霆,我媽和我爺有染,我爸戀着小玖...直到頭兩天回到美國,我才確定我是我媽跟我爸親生的......這樣的家庭,這樣的我,你還要嗎?”
馮憶香被壓在了牀上,半分動彈不得,僅存的一絲理智令她將一直存在心底的話一股腦的說了出來。
“馮憶香,你是瞎的嗎?你看不到自己的美好嗎?我纔不管你是誰生的,你是人是鬼,我只要你!以後,但凡你覺得迷惘了,就看看我,看看我眼中最真實的你自己。”
“好。”
“以後除了我,誰都沒有資格往下扯你的衣服,包括你自己。”
“好。”
潘風霆如是說着,竟真的將她的衣服扯了下來。馮憶香不覺瑟縮了一下,可是根本避無可避。
時隔兩年之後的坦誠相對真的令人有些無所適從,可是男人眼中閃爍的淚光仿若溫潤了她的心田。
“你再敢從我的身旁逃開一次試試...”
男人的聲音消匿在她的脖頸間,這帶着懲罰般的齧咬帶來了鋪天蓋地的酥麻感,馮憶香渾身顫慄着,跟隨着自己的心意給予着熱情的迴應。
還是先把心頭喧囂着的野獸餵飽了,再去問那什麼該死的訂婚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