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咱們的小女主馮憶香沒有因爲打人事件受到什麼處分,不過寫了一紙檢討書,還被辦公室的幾個老師爭搶着要保留。原因無他,只因一個八歲孩子這一手行楷寫得洋洋灑灑,實爲難得。
原來馮金元不但精通帶兵打仗,寫的字也是被奉爲一絕,在黑市裡可是萬金難求的。馮憶香打小就跟她爺練書法,每天可是得練一個時辰的功呢,雖然近一年她跟她爺不近密了,可是這書法一天沒扔下,一直堅持着呢。
說到這兒還有個笑話不得不提,爲嘛潘家放着這麼尊大神不拜,非得讓自家孩子到外頭找能人學書法呢。原來是潘志安一輩子都被馮金元的字左右,實在不想看到自家子孫的字心裡也犯突突,所以才讓大孫子到外頭求學。馮金元得知此事之後樂了半晌,之後還跟潘志安打了個賭,說等到他家大孫女學成了,兩邊兒賽一賽,誰家要是贏了,就給對方年尾犒賞家僕的賞錢買單。
於是馮憶香三歲就被她爺拎上了桌案,有模有樣的就學起來了。
待到馮憶香六歲這年,馮金元就實在忍不住想顯擺了,於是兩家跟大院正中擺起了擂臺。馮憶香撅着小屁股,在偌大的宣紙之上,拿着跟她小胳膊差不多長的粗毛筆,一氣呵成寫了一首《沁園春·雪》,可是驚豔了在場所有的人。
這麼大點兒的孩子,字兒都不識幾個呢,怎麼可能全認識這些字?怎麼可能理解其中的深意啊?所以她的記憶力和模仿能力就不得不讓人嘖嘖稱奇了!因爲這字無論從形態上還是從風韻上,真是活脫脫照着馮金元的模板刻出來的。
再說潘家大孫子那頭,那也是毫不遜色啊!人家是師承大家,老師傅一家子是幾輩兒給宮廷寫牌匾對聯的,那還能有差?
於是兩家孩子打了個平手,誰都不忍心說哪家的輸贏,因爲倆孩子實在是寫得太好了。
不過馮金元可是心裡硬是給分出了個高低,他家女娃娃可才六歲,那頭小哥哥足足大了她兩年呢!
閒話少敘,且說馮憶香秉着大人不記小人過的理念,懶得搭理卓雅她們,那頭呢,估計是手上幹不過,嘴也幹不過,均是有所收斂了。
因着馮憶香開學頭天這麼一鬧,根本就沒有女生願意跟她做朋友,倒是有個叫張清子的願意跟她坐同桌,也願意跟她做朋友。
不過馮憶香起初是真的以爲張清子是個男孩子,直到有一天這廝扭扭捏捏的邀請她一起去上廁所,把她鬧了個大紅臉兒,她還真陪着去了,這才知道張清子也是蹲着尿尿的。
直到很多年後提起這事兒,馮憶香都樂不可支。當初看張清子往女廁所奔的時候,她都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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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年馮憶香十二歲了,有天週末在家裡看了一部叫《少林寺》的電影,這就死活不去上學了,曠課兩天了,連飯都不肯吃幾口。天天在家作,給自己取名叫覺香(李連杰在《少林寺》中,拜曇宗爲師後,取名覺遠。),就想讓她媽送她上少林寺去學功夫。
這一大家子人,可是把所有的招兒都想了,就是哄不好這個小祖宗了。
潘風霆起初見馮憶香兩天沒來上學,也不出來玩兒,還以爲她是生病了,前兒個聽馮家的兩個小廝閒嘮嗑,這才知道馮憶香又出幺蛾子了。於是他趕緊帶着陳胖子進了馮家,說是來找馮憶香玩兒的。
“風霆啊,我看你挺能拿得住元寶的,要不...你替阿姨勸勸?元寶是非要上少林寺學功夫,這兩天連飯都不消停的吃了!”
“不吃飯哪行啊!我回家讓我媽做糯米糕去!元寶可愛吃這個了!”陳星河聽完黎阿姨這話,頭都沒回就往家跑。
“阿姨,我試試吧。”潘風霆急忙點頭,心說他們小小子看了《少林寺》都蠢蠢欲動,何況馮憶香這個說風就是雨的瘋丫頭了。他們仨打小就練軍體拳,個個都對功夫有着濃厚的興趣,他爸還說明年給他請教習師傅呢,估計這丫頭準得跟着。
潘風霆推開馮憶香的房門,半天都沒找見人,直到他一腳下去聽到‘哎呀’一聲,這才心道‘壞了’,他踩着馮憶香了!
“快起來!沒事兒吧?”眼見一個小腦袋從一堆布料裡伸了出來,潘風霆不覺挑高了眉頭。
“你來幹啥?”馮憶香費了半天勁才把身上裹着的那些牀幔和桌布都給扯下來,她捂着半天才有那麼點兒像李連杰穿的衣服了,自己對着鏡子玩兒得不亦樂乎,不知咋就睡着了呢?想想自己現在這個傻樣讓人家看見了,怎麼這麼躁得慌呢!
“我跟星河來找你玩兒啊!以爲你有病了呢,學校都不去了,也不出來玩兒。”潘風霆強忍着笑意,心說估計這丫頭是作累了,就這麼滾着一堆布料在地上睡,真是太邪乎了。
“學校以後我都不去了,我要上少林!”馮憶香說着仰了仰脖,只覺神氣無比。待她學了一身真功夫,回來鋤強扶弱!
“你上少林就得剃禿子!你捨得你這一頭麻花辮啊?多好看啊!”
“啥?上少林還得剃禿子?”馮憶香此時方纔驚醒,想想電影裡頭少林寺裡的人確實都是禿子,她摸了摸自己的麻花辮,心疼得要命!
在馮憶香的心目中,十四歲的潘風霆不但是三聖堂的顏值擔當,更是精神領袖,他提出的問題,那絕對是大問題。
“那...那我不去少林寺了!”馮憶香說到此處不覺委屈,她還想學功夫呢!這可咋辦呢!
潘風霆看出馮憶香的糾結,不覺擡手揉了揉她的頭髮,“我爸說明年給我請教習師傅,教一些拳腳,你跟星河要是喜歡,就跟我一起學!”
“那感情好啊!風霆哥!你跟潘叔說說!咱現在就開始學成嗎?”
“成啊!我要是說是你說的,我爸還不分分鐘把事兒就辦妥啦!”
“謝謝風霆哥!”
屋外的陽光直直的照射在馮憶香的臉龐上,連她臉上細小的絨毛都看得一清二楚。此時的馮憶香因爲太過興奮,臉上浮現了一層紅暈,襯得皮膚更加的白皙。
潘風霆不覺就甩開了馮憶香拉着他的手,只覺心臟跳得飛快。
咚咚...咚咚...咚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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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天啊!你這胳膊腿兒是咋的了啊?青一塊兒紫一塊兒的呢?”
夏天都穿短袖短褲,張清子見馮憶香這出,愣是給嚇夠嗆,心說這家人打孩子咋還能下這麼狠的手呢,看來她媽揍她真都算輕的了。
“我告訴你噢,你可別跟旁人說。”馮憶香把張清子往自己身前拉了拉,刻意壓低了聲音,神神秘秘的。
“嗯嗯!快說咋回事兒?”
“我現在開始學功夫了!以後誰要是敢欺負你,你就告訴我,看我不打得他滿地找牙...”還不待張清子接話,馮憶香又接着一臉深沉的說道,“...不過我師傅說了,習武之人不能仗着有功夫欺負旁人,所以平常我可不能露我的武功底子,我還得裝得跟尋常人似的,哈哈哈哈哈!我師傅還說了,真正的高手都是深藏不露的!”
“你說你個姑娘家,咋就這麼不仔細自己的皮相,也不怕找不着婆家!哦,對了,你有潘、陳兩家的公子傍身,倒是不愁嫁。”張清子對功夫沒什麼概念,倒是見過戲班子舞刀弄棍的,於是把馮憶香說的習武跟那些歸爲了一類,興趣缺缺。
馮憶香正白話得來勁,一聽張清子說這個,立馬紅了麪皮,直接擡手到張清子的胳膊上使勁兒掐了一下。“渾說什麼呢!我們仨從小穿一條褲子長大的,估計他倆都沒把我當女的!”
“哎呦喂!習武之人欺負人了啊!看我不直接告到你師傅那兒去,讓他收了你這孽徒!”
馮憶香跟張清子嬉鬧着,心裡卻開始犯嘀咕。其實她從上學開始就偶爾能聽到一些風言風語,傳她和陳星河或者潘風霆怎麼怎麼地了,她還真都沒太在意。可是這話如今從她最好的朋友嘴裡說出來,雖然是打哈哈,她卻是有些上心了。
在十二歲這一年,馮憶香第一次將自己從鐵三角的關係裡頭摘了出來,開始想象如果那倆傢伙其中的誰真當了她男人,以後日子會過成啥樣。
如果是陳星河那傢伙,估計她們兩口子動不動就得打架,因爲陳星河隨了他爸的火爆脾氣,而她更是沾火就着,這日子肯定是沒法過...
如果是潘風霆那傢伙,估計倆人都吵不起來,因爲他太會做思想工作。估計往後的孩子要是隨了他倆的長相,那一定是最出挑的,可惜這身高...嘖嘖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