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名海盜正要爲二公子挑選的女子鬆綁,身旁突然傳出一個稚嫩的聲音:“滾開!不許你們碰徐姐姐,你們這些壞人!”
古天將目光循着聲音望去,只見被俘的女人中站着一個小女孩,應該是女村民中年紀最小之人,看上去只有十二三歲左右,圓圓的小臉粉嘟嘟的,漆黑的雙瞳明麗照人,小鼻子小嘴,頭上兩束烏黑的髮髻盤在頭頂,看上去甚是可愛。
此時這個小女孩正緊咬着雙脣,雙眼盯着着海盜,眸子中滿是憤怒。
海盜們哪會理睬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孩子,兩名海盜麻利的解開那徐姓女子的綁繩,就要將此女交與二公子的手下。
可就在這時,一旁的小女孩突然向着那兩個海盜猛衝過去,張開小嘴,狠狠的咬在了一個海盜的手背之上,頓時殷紅的鮮血順着小女孩的嘴角留了下來。
女孩年紀雖小,但是此刻她也能夠察覺到,這些人要將她的徐姐姐帶走,顯然並非是什麼好事。
被咬的海盜疼的一個激靈,猛地揮動手臂想要把小女孩甩開。但是小女孩如同一隻蚊子一樣,死死的咬住海盜的手掌,同時兩隻小手抱緊海盜的手臂,就是不肯放手。
小女孩在海盜的手中畢竟是太過弱小,只見海盜的手臂一揮,小女孩的身體便隨着海盜的手臂在空中劃出一道弧度,然後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小女孩弱小的身軀蜷縮在地上,但口中仍然死死咬着海盜的手背,雙目死死的盯着面前的海盜,臉上毫無懼意,眼神中甚至透射出與之年紀明顯不符的冷漠。
被咬的海盜望着小女孩的目光,竟然莫名的感到心中一寒。這海盜定了定神,不由得臉色一紅。
媽的,我這是什麼了,老子平時殺人都不會眨一下眼,今天怎麼讓個小女孩嚇到了。
想到這,被咬海盜惱羞成怒,飛起一腳狠狠的踹在小女孩肩上,束縛在小女孩身上的細繩頓時應聲而斷,女孩的身體則在空劃出一道半圓的弧度,重重的落在幾米之外的古天的腳下。
見到此情此景,村民們頓時一陣騷動,紛紛發出怒斥之音。
古天急忙俯下身子,將腳下小女孩瘦弱的雙肩環在自己的手臂中,扶着她坐了起來。
只見此時懷中的女孩滿身塵土,左臂低垂,肩部的傷看來不輕。嘴角已然流出鮮血,小嘴中兩排潔白的小牙正緊緊的咬着一團碎肉,赫然正是那海盜手上的血肉!
女孩黑亮的眸子中晶淚流轉,艱難的伸出小手想要抓住那徐姓女子,但手臂剛剛擡起,頭卻是一歪,竟然昏死過去。
望着懷中的女孩,古天只覺得自己渾身熱血沸騰,血氣上涌。不由得緊握着雙拳,將牙齒咬的咯咯作響。
他有生之年從未見過如此跋扈的情形!這幫海盜簡直就是禽獸不如!連一個小孩子都不放過。
吃力的抱起懷中的女孩,古天來到村長面前,將女孩輕輕的交與村長。隨後轉過身來,目光緊緊盯着捂着傷口的海盜,眼眸中燃燒着怒火。
突然,古天伸出手臂點指着海盜破口大罵:“你他媽的還是人麼?你也叫個男人?對一個小女孩你居然下得了手,你的心是不是黑的?你簡直是豬狗不如!不得好死!生孩子沒**!”
海盜被罵的一愣,霎時臉色一陣紅一陣白。此刻他被咬傷的怒火正沒處發泄,頓時勃然大怒!
這海盜快步來到古天面前,一把扯住古天的前襟,伸出蒲扇一般的手掌,狠狠的給了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兩記耳光!
“小兔崽子,你是不是活膩歪了,你挺有骨氣啊?想英雄救美你還不夠資格!我讓你嘴賤,我讓你當英雄!”說着,海盜又是重重的幾記耳光扇在古天的臉上。
鮮血頓時順着少年的嘴角滑落,古天掙扎着想要掙脫海盜的手臂,但是身材瘦小的他如何能掙脫正值壯年的海盜之手呢。
感覺着臉龐的麻木,古天高擡起頭,目光倔強的對視着海盜。此時他的心裡沒有痛苦,沒有恐懼,只有憤怒和恨。如果目光能夠殺人,此時古天犀利的目光足夠將這個海盜殺死幾萬次。
這就是自己剛剛來到的世界麼?沒有公理,沒有法制,沒有同情和憐憫,有的只是武力和強權!拳頭大就可以爲所欲爲,弱者只能遭受欺壓凌辱而卻無人過問!
這羣面對難民窮兇極惡的海盜,在城防軍和二公子面前卻只能忍氣吞聲,低三下四。這就是實力!惡人在比自己強大的人物面前,一樣也得卑躬屈膝。這一切展現得是那麼的赤裸裸,彷彿又是那麼的自然。
忽然間,古天對強大的力量無比渴望。只有成爲一名強者,才能在這個世界立足,才能不受欺凌,才能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這種想法此時在少年的心中宛如一顆種子,深深的埋在內心深處,生根發芽。
望着眼前毫無懼意的少年,海盜怒意更甚,抓着少年前襟的手掌猛地加力,將少年單薄的身體舉過頭頂。
“我他媽的摔死你!”海盜手臂揮動間,就要將古天甩出。
“慢着!”就在這時,師爺一聲低喝,制止了暴怒的海盜。
“算了,別弄死他了,好歹他還能賣幾個錢,再者這是豐源城,雖然他只不過是個奴隸,但也不要在大庭廣衆之下弄出人命來。”
海盜聞言,舉着古天的手臂這才緩緩放下,但另一隻手掌卻在少年紅腫的臉頰上連連拍打了幾下,眯着眼睛惡狠狠的說道:“今天留你一條小命,以後嘴再賤,老子剝了你的皮!然後把你丟到海里喂王八!”
說着,海盜抓着少年前襟的手掌向外一推,將少年摔出幾米開外,一屁股坐在村民隊伍之中。
此刻,海盜們已經將徐姓女子交與二公子等人手中。二公子望着坐在地上,仍然對海盜怒目而視的古天,臉上露出一絲饒有興致的神情。片刻之後,二公子對着手下揮了揮手,也沒有理睬高師爺等人,架着徐姑娘揚長而去。
不斷掙扎的徐姑娘一邊走,一邊不斷回頭,眼中含着眼淚望着昏倒的女孩,口中不斷呼喚着“小雨!小雨!”
悽婉的叫聲讓人不忍聽聞。時間不大,徐姓女子和二公子一行人的身影便消失在了人流之中。
“二公子,您慢走。”望着走遠了的二公子,師爺這才直起腰來。
收起臉上的笑容,師爺面色嚴肅的對身後的三當家的說道:“老三啊,剛纔你太沖動了!險些惹下大禍。申屠家是我們能招惹的麼?若真的惹怒了申屠家,他們可不會太過顧忌城中的規矩,就是真的在城中殺了我們幾個小角色,對他們來說也不會有什麼太大的麻煩。申屠家在豐源城中傳承了幾百年,和城主府關係密切,規矩可不是爲他們制定的。何況我們今後還要來此地交易,怎能爲了一個女子而得罪申屠家呢?”
三當家的滿臉通紅,憤憤的說道:“我就是咽不下這口氣,老子就是土匪,他比老子更土匪!我呸!什麼東西!”說着三當家的狠狠的啐了一口。
“小點聲!市集中遍佈申屠家的人,你要找死麼!”師爺連忙打斷三當家的,急忙向身後一揮手:“繼續前進!”
穿過擁擠的人羣,隊伍來到了一處無人的高臺近前,向市集的看守繳納了稅金,海盜們押着村民來到高臺之上。
師爺和三當家的叫人搬來幾把椅子,這纔對着手下海盜吩咐道;“開始吧。”
兩名海盜領命來到臺前,熟練的對着臺下大聲叫賣了起來。無非就是些瞧一瞧,看一看之類的老套,毫無新意,一旁的古天不禁對兩名海盜的叫賣聲嗤之以鼻。
這邊有了新來的奴隸販賣,頓時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少許臺下便圍滿了人羣。臺上的兩名海盜見臺下人潮涌動,時機成熟,便開始對着臺下人羣,扯着嗓子詳細的推銷起來。什麼這個身強體壯啊,那個玉潔冰清啊,還有這個,屁股大,能生兒子等等。臺詞輕車熟路,手到拈來,一看就是沒少做過這種營生。
奴隸的身價不等,男子中年輕力壯的價格較高,在十個銀幣左右。而女子價格就有很大的差別了,年紀大一些的,一般只能賣幾個銀幣。若是年輕貌美的女子,可以賣到十幾甚至幾十的銀幣。如果同時有幾個買家爭奪一名女子,價格就更是一路飆升。當然,容顏俊美的女子在奴隸市場頗爲少見,可遇不可求。
男子基本都是被買去做些苦力,運氣好的給大戶人家做名家奴,女子則是被買作丫環婆子,年輕貌美的多是成了侍女小妾,供主人享樂。也有一部分被娼館妓院買去,淪爲妓女,年輕之時供千百人駕馭,到了晚年,直接被妓院遺棄街頭,生活悽慘。這就是奴隸的命運。
由於其他臺口來的較早,年輕精壯的奴隸已經被挑選的差不多了,所剩的大都是一些年長和年幼的,所以海盜這座臺口人氣甚是火爆,一個時辰左右,臺上的奴隸就被賣出了大半,剩下的都是些老弱之人。
當然,年紀太大太小的奴隸,海盜們也不會抓來販賣,年齡最大的也不過五旬,最小的就是那個咬了海盜的小女孩。
此時小女孩早已醒來,瘦小的身體站在奴隸之中特別顯眼。古天也是如此,從小沒做過什麼體力勞動,身材消瘦,肌膚細膩,和周圍皮膚粗糙的村民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完全不像是鄉野村夫,倒像是大家的公子。周身奇異的裝束更是引得臺下不少人指指點點。
擡起頭看了看已然西斜的太陽,又看了看漸漸稀疏的人流,高師爺對着吆喝的滿嘴唾沫飛濺的兩名海盜道:“天色不早了,剩下的這些人年紀長幼不齊,便宜些統統處理了,不然晚間可沒有地方安置他們。”
“是!”累的滿臉是汗的海盜聞言一笑。
對於這些常年在海上漂泊的海盜來說,進城無異於過年一般。他們巴不得儘快將這些奴隸出手,早些到城中享樂一番。
兩名海盜振作精神,再次扯着脖子大聲吆喝起來:“所有奴隸賠本處理!給錢就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