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隱沒林梢,只將淡淡的餘暉透過山林的縫隙,灑向這片小小的村落。家家戶戶炊煙裊裊,笑語歡聲。而姜老漢家裡也是一片祥和。老少三人圍坐桌前,共同享受着平淡快樂的時光。
“快叫姐姐,不叫姐姐的話,明天就不給你做飯吃!”坐在古天對面的婉寧不依不饒。
古天嘿嘿一笑。“想讓我叫你姐姐不是不可以,但要等到你打得過我才行。可是如果你不叫我哥哥的話,那明天的狩獵我只有自己一個人去了。我可不會無緣無故的去照顧一個和我毫不相干的人。”說着,古天抓起一大塊肉往嘴裡猛塞。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你敢!你早就答應過的,下次狩獵要帶我一起去,如果你說話不算數的話,我不但不給你做飯吃,我還。。。。。。”
“你還怎樣?”古天微微一笑,挑釁的看着姜婉寧。
“我不但不讓你吃,還不讓你睡。一天到晚纏着你!”姜婉寧情急之下,也不知說什麼好了。
“哦?還不讓我睡覺。那你怎麼不讓我睡啊?莫非你想晚上摸到我的房間,也做回賊人?”古天故意把“賊人”兩個字拉得老長,然後擺出一副欠揍的樣子。
“你!”古天一句話頓時把姜婉寧問得面紅耳赤。那天在廚房裡發生的事只有他們兩個人知道。當初姜婉寧可是把古天當成了淫賊的。
“咳!”姜老漢見兩個年輕人鬥得不可開交,連忙乾咳一聲,當起了和事佬:“寧兒,既然你有求於人,卻又不肯做出半點讓步,天下哪有這個道理?小天本就長你一歲,叫聲哥哥你也不吃虧,你們又何必在這點小事上糾纏不休呢?”
“爺爺,您也幫他說話。”姜婉寧嗔怪道。
姜老漢放下碗筷,哈哈一笑道:“我哪裡是在幫他,我這是幫理不幫親啊!算啦!你們年輕人的事我這個老頭子就不攙和了,你們自己解決吧。”說着,姜老漢邁步出了院子,轉眼就不見了蹤影。
“哼!肯定又是去王大叔家喝酒了。”姜婉寧望着姜老漢消失的背影,小聲嘀咕着。
古天微微笑道:“婉寧,姜爺爺就這點愛好,你我都不飲酒,他出去尋個酒友喝上幾杯也是無可厚非。”
見古天和自己的爺爺相互幫襯,好像自己倒成了外人。婉寧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氣呼呼的說道:“他以前晚上從不出門,都是在家裡陪我。可是自打你到了這裡,他幾乎每晚都要出去喝酒,究其根源,你就是罪魁禍首!”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古天本就是寄人籬下,被婉寧這麼一說頓時一愣,笑容變得有些僵硬起來。
姜婉寧心直口快,話出了口才發覺不妥,看着古天,神色也有些不自然起來,二人一時間都沉默下來。古天擦了擦嘴,率先站起身來打破了這種尷尬:“我吃飽了,先去休息了。”說着便朝着自己的房間走去。
見到古天顯得有些不開心,姜婉寧也站了起來,連忙解釋道:“古天,你別生氣,我沒有怪你的意思,我只是和你開個玩笑!”
古天停下了腳步,回過頭來對着姜婉寧微微一笑道:“我知道,我哪有那麼小心眼。吃完飯你也準備準備,明天一早我們還要進山狩獵呢。”
見到古天好像真的沒有生氣,姜婉寧這才放下心來。猶豫了一下,最後鼓起勇氣,對着古天的背影略帶羞澀的說了聲:“謝謝你,古天哥哥。”
“你說什麼?我沒聽清楚。”已經一腳邁到門裡的古天轉過頭來面帶戲謔的問道。
姜婉寧頓時俏臉佈滿紅霞,低着頭躊躇了半響,方纔猛地擡起頭來,嬌聲喝道:“我是說,你可以滾回房裡去了!”話音未落,姜婉寧順手將手裡的一雙筷子對着古天甩了過去。
古天見到流光一閃,心中暗道不好。急忙把門一帶,只聽“砰砰!”兩聲,兩隻筷子如同兩隻飛鏢一樣,牢牢的釘在了本就有些腐朽的門板之上。
“好險,差點屁股被戳兩個窟窿。這個丫頭還真是招惹不得,不知道什麼時候她就會給你個驚喜!”古天看着門板上仍在不斷顫抖的兩根竹筷,一陣心悸。
見到古天落荒而逃,姜婉寧這才滿意的拍拍手,得意洋洋的去收拾東西了。
。。。。。。
第二天一早天剛放亮,姜婉寧就做好了早飯,然後站在院子裡高聲喊道:“古天!快點起牀,開飯啦。”
時間不大,古天走出房間,對着正在忙碌的姜婉寧淡淡一笑道:“你剛纔叫我什麼?對了,你今天怎麼起的這麼早啊?難道有什麼事麼?”
見到古天揣着明白裝糊塗,姜婉寧剛要動怒,想想還是忍了下來。然後一板一眼的說道:“古-天-哥-哥-,今天我們要出去狩獵,你真是貴人多忘事啊!”
隨着姜老漢年紀一天比一天大,姜婉寧出去狩獵的機會越來越少了。獨自進山,爺爺又不放心,所以這次狩獵是他磨了爺爺好久,姜老漢才答應的。可以說是期盼已久。所以嘴上吃點虧,她也是一反常態的忍了下來。
“嗯,寧兒妹妹,乖。吃完飯你把行裝打理一下,咱們就出發。”古天滿意的點了點頭。此時姜老漢還沒有起牀,古天大搖大擺的來到桌前一坐,宛如自己是這家的主人一樣。
姜婉寧心中有氣,卻又不敢發作。委屈的端了碗糙米飯重重的往桌上一放,冷着臉說道:“這些小事就不勞煩你操心了,趕快吃飯吧,古少爺!”說完,自己也拿起碗筷,不再理睬古天。
二人草草的吃過早飯,在姜老漢的目送下邁進了深山之中。
一開始,姜婉寧還對古天耿耿於懷,不理不睬。可是隨着二人不斷前行,姜婉寧那少女的天性便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來,一路之上好似出籠的飛鳥,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這不禁讓古天頭大如鬥。二人在山中轉了半天仍是一無所獲。古天終於忍無可忍,一頭倒在一顆大樹下,賴在地上不起來了。
“古天哥哥,你這麼不走了啊?我還沒覺得累呢,你一個大男人身子骨怎麼這麼弱呢?”姜婉寧有些不情願的坐在古天身旁,不住的抱怨。
古天一陣苦笑,對姜婉寧道:“我說小丫頭,像你這樣大呼小叫的,咱們就是走上一天,連一隻兔子也捕不到。我們是來狩獵的,可不是出來遊山玩水的,要想有所斬獲的話,就給我安靜點。”
還沒等寧兒開口反駁,古天突然把臉一沉,正色道:“婉寧,現在我們已經深入大山腹地,隨時可能遇到危險,你可不要大意了,跟我出來就要聽我的!”
姜婉寧還是頭一次看到古天這麼嚴肅,到了嘴邊的話硬生生的嚥了回去。輕輕吐了吐舌頭,有些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
見到寧兒這個丫頭終於閉上了嘴巴,古天大大的鬆了口氣。將雙手枕在腦後,雙眼盯着頭頂的樹冠,古天忽然輕聲開口:“婉寧,有件事我要和你說,可是又不知道怎麼開口。”
姜婉寧聞言先是微微一愣,隨即撲哧一笑。“你一個大男人,說話怎麼吞吞吐吐的?”
略一沉吟,古天轉過臉淡淡笑道:“其實我想問問,這些天我把欠你的債還清了沒有?如果你滿意了的話,我想。。。”
還沒等古天說完,姜婉寧已經明白了古天想要說些什麼,神情頓時有些焦急,連忙開口道:“你要走?告訴我到底是爲了什麼?難道是我和爺爺對你不好?還是你覺得這裡生活清苦,委屈了你?”
說到這,姜婉寧好似忽然想起了什麼,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哦,我知道了,你還在生我的氣,昨日我是無心之言,我真的沒有怪過你!”
說到這裡,姜婉寧一雙大眼睛裡已有淚光流轉,泫然欲泣。
古天沒有料到,自己剛剛開口姜婉寧便會表現得如此激動,面對少女的眼淚,古天有些不知所措:“婉寧,你聽我說,其實不是你想象的那樣。我古天獨自一人四處漂泊,無家可歸,你和姜爺爺對我就像一家人一樣,我又怎麼會嫌棄呢?至於你昨日所說的話,我更是想都沒想過。我哪有那麼心胸狹隘。”
輕嘆了一聲,古天接着說道:“其實我也捨不得離開此地,離開你們,可是還有許多事在等着我去做,我不能背棄自己的誓言。”
“古天哥哥,我知道你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如果你一定要離開的話,那我和你一起走!”見古天執意要走,姜婉寧情急之下,心裡話脫口而出。
“你和我一起走?”古天被驚得一下子坐了起來,盯着滿臉認真的姜婉寧半響纔開口道:“開什麼玩笑!”
“誰和你開玩笑了?”姜婉寧面現怒容,高聲道:“總之你去哪裡我就去哪裡,你還欠我的債呢,我要追着你討債!”
古天聞言頓時頭如斗大,苦笑一聲道:“我不過是打碎了一些罈罈罐罐而已,能值幾個錢。你總不至於讓我給你打一輩子長工吧?”
“罈罈罐罐是不值錢,可是你對人家那個。。。那個。。。”說到這,姜婉寧的聲音越來越輕,面生紅霞,再也說不出口了。
古天的腦袋“嗡”了一聲,一下子從地上蹦了起來。心裡一陣愕然。
不會吧?我怎麼了?這話要是傳出去,我還真的成了淫賊了。天地良心,我可是真的什麼都沒做過啊!
“那個。。。婉寧啊。那天的情況你我是最清楚不過了,那完全是一場誤會。情急之下我怕你受傷,迫不得已,我那可是爲了救你啊。”古天雖然心裡不服氣,可是還是得滿臉賠笑,低聲下氣的解釋着。誰讓自己做賊呢?這就是報應啊。
姜婉寧紅着臉,低着頭,半響沒有開口。過了好一會,姜婉寧彷彿下定了決心,突然猛的站了起來,凝視着古天,倔強地說道:“無論如何,你我已經有了肌膚之親,這是改變不了的事實。寧兒雖然是個山野之人,但也知道貞烈二字。自從你我相見的那天起我便知道,你就是寧兒一生要追隨之人。今生今世,你到哪裡,我便隨到哪裡,哪怕是海角天涯。生同衾,死同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