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看了看八月份豔陽高照的天空,想想自己四月份受到了刺殺的時間,再看看青雀上奏過來關心詢問的奏章。
李世民不由嘆了一口氣,老實人啊!自己怎麼會懷疑這一心爲公的兒子想奪嫡呢?
以他對長安的敏感性,四個月……真是吃屎都趕不上熱的。
李世民轉過頭對身邊的王內侍說道,“青雀這段時間幹什麼了,不在洛陽?”
“當初魏王回到洛陽不久,開始順着正在建設的河南道的道路,一路巡查了衆多的州縣。
提點當地應當重視的特產,協調當地士族的一些紛爭,七月初纔回的洛陽。
之後洛陽的農業學府就有不少老師帶着學生去了各個不同的州縣培養作物。”
王內侍如數家珍的報出了李泰的行程。
沒辦法,李泰這一路從來沒遮掩的,也沒有一路魚龍白服。
基本上都是走到哪裡,吃到哪裡,尤其跟着一衆世家還有打交道。
文有馬週一步步的接掌吏部,武有王玄策駐守一方。
李世民寄書責備他,又徵召其大臣阿史那矩,想與他議事,文泰不讓他出來,而派他的長史雍前來謝罪,簡單的說文泰做了虧心事,怕來了大唐就走不了了。
不得不說,因爲李泰爲大唐百姓的溫飽而奮鬥的那一股心思,雖然現在遠在洛陽,但自己依舊能夠感受的到啊。
同時,伊吾先臣服西突厥,不久又歸附唐朝,文泰聯合西突厥一同討伐伊吾。
不過,在這過程中也不能忽略,一些原本被逼入深山老林裡面的人看着社會逐漸恢復,也開始回到城市開墾土地,重新登記造冊,這批的數量算是最多的。
“遵令!”唐儉聽到這話鄭重的應答下來這件事,唐儉十分的清楚,自己可輕忽不得。
甚至就算在長安中樞,一樣有着薛仁貴這魏王府親衛出身的官員。
只不過這時候,李承幹把自己的目光放到了房玄齡的身上。
所以,現在的李世民耐心在等待高昌王那邊的消息,就看他的覺悟了。
李世民看着唐儉應答了下來,便沉默了下來,還以爲唐儉覺得這件事情困難,對唐儉提點了一句說道,“你可以與青雀商量商量,他的那些農學社應當能助你一臂之力。”
在大唐帝國重新崛起,幹掉東突厥,踹掉吐谷渾,成功拿回河西四郡的土地後,打算宣佈他們的爹回來了。
不跟我講道理的,墳頭都長草了。
而李承乾的意思,房玄齡一眼就看穿了。
在這樣的情況下,房玄齡怎麼可能會願意摻和這一趟渾水,果斷不敢謁見,迴歸家中。
雖然李泰不聲不響,但早就已經佈置好回長安的道路,現在只缺少回中樞的契機而已。
今年年初時,就把這件事情透露給他,讓他做好相應的準備。
以前是不可能的,但是現在不一樣了,不論是農學社,還是醫舍,不說他們能不能幹活,但是至少他們能夠起到非常不錯的監督作用,這樣自己幹起活來也簡單的多。
像世家或多或少都幹着隱藏人口的事,那就需要底層有自己的人才能去核查。
李世民很快便是召來了房玄齡,杜如晦,魏徵,以及現在的民部尚書唐儉。
說實話,漢人對很多自古以來的土地都是有着很深執念的。
畢竟正所謂,“勿謂言之不預”,某種程度上大唐還是很講道理的。
而這契機,魏王自己也打造了,那就是現在在河南道修建的這一條道路。
而除了這些人,還有些人口恢復是因李世民陸陸續續從周邊的異族回購的漢人百姓,以及李泰採用勞動改造的方式,讓一些異族人成爲華夏百姓。
一切都是在魏王自己的掌握中,只要魏王不亂來,怕是誰都阻擋不了魏王的迴歸。
只能說,跟在魏王的身邊,你不鞠躬盡瘁的工作很難出人頭地,但你鞠躬盡瘁的工作又會很快天各一方,完全沒成爲眼線的價值。
所需要打交道的,也不是以儒家爲代表的地主,更多的還是跟工商業者打交道。
當然,就在李世民繼續爲國操勞時,李承幹也沒有閒着。
所以,李承幹太子欲拜玄齡爲老師,就好像是自己曾經的老師李綱一樣,自己讓房玄齡來輔佐自己,相信房玄齡一定會感覺很榮幸吧。
至於不聽話的,魏旭帶着不良人會準時的出現在他們的身後,贈送他們礦洞一季遊套餐,酌情可加長期限。
自己丟了這麼大的臉面,李承幹卻是看着房玄齡不由牙癢癢得。
整個貞觀的朝堂如果說有黨派的話,那就只有房黨,朝廷上上下下所有的文臣要麼跟房玄齡交好,要麼出自房玄齡的選拔,跟房玄齡抗衡的都沒有。
而李泰的魏王府更是一個篩子,偶爾也因修建什麼項目,或者伙房要招人了,很容易就能安插人進去,安插到李泰身邊有點難,但當個眼線卻很容易。
“臣遵旨,謝聖人恩典!”唐儉到底是對着李世民表達了感謝。
不過,李泰這些事情對李世民來說也就只是工作之餘的調劑,最主要的還是要幹活的。
又派使者對薛延陀說:“你既然身爲可汗,就應與大唐天子平起平坐,爲什麼要拜他的使者呢?”
當然,李世民到底還是給了高昌王文昌一次機會,派遣使者讓他過來認錯。
至少在他們看來,這些胡人不過只是說了幾年的漢話,幹了幾年的活,這就成漢人了。
只要自己招募了房玄齡來,那李泰算什麼,還不是被自己分分鐘碾壓的存在。
所以,魏王一步一步雖然走得緩慢,但一步一步卻走得穩妥。
雖說當初最初制定規章制度時,因爲唐儉的地位不夠,所以他並沒有參與進來。
這讓他們相當的不能接受,所以或多或少會有幾分的齟齬。
等到道路修建完成,那魏王就會順勢迴歸長安了,那時也就只有長安能容得下這蛟龍了。
“遵命!”王內侍點點頭,馬上便下去安排。
哪怕短時間內哪不回來,但過個幾百年自己再次發達後,那肯定也要想辦法把這些土地拿回來。
有的時候,唐儉也不免覺得,如果房玄齡下去了,魏王接任了僕射,那麼朝廷會怎麼樣!
但想到這裡,唐儉也不由又轉換了一個念頭,還是算了,畢竟自己也想要噹噹丞相啊!
要是魏王上去了,除非魏王以後成聖人,否則自己這輩子還有希望成爲丞相嗎?
而對於大唐來說,對於自己重回西域正好需要一隻殺雞儆猴的雞而已,而你這麼跳,不選你選誰。
朝廷也對這種事情有些忍不可忍,便派出使者去口頭警告一下,
“高昌這幾年以來,不向我大唐進獻貢品,不行藩臣禮節,所設官職稱號均與我大唐一樣,挖城掘溝,這是要幹嘛。”
比如抽調人手,安排路線,甚至還要把各地的名冊都整理出來等等。
那些胡人哪怕登記成冊,成爲漢人更多也是在李泰劃定的商業氣氛較爲濃郁的地方。
當然,更讓李世民感覺到幾分討厭得是,很多頡利可汗時期突厥的中原人,逃到了高昌。
說實話,就算唐儉也不得不承認,在底層時沒什麼感覺,但國家的政策越是普及全國,那魏王事先佈局的手段或多或少終究都能夠發揮出意想不到的幫助。
總而言之,李泰一般情況是挺和善的,但該下手的時候也真下得了手。
說實話,如果不是當初隋末亂世,自己連一口飯都沒得吃,又怎麼會狠心對自己就是一刀,從此就進入到皇宮裡面當差。
尤其是軍事上,就算比不過王玄策也沒有什麼關係,王玄策再強那也是在西海郡上握着,一個邊將而已,等到自己登基有得是機會對付他。
只不過,文泰實在是太久沒有感受到大唐的父愛,以爲現在他腳下的土地是屬於他的,所以對於大唐那是真沒有多少的好心思。
這些胡人的生活還是過得去的,而只要他們能夠活得下來,那自然會乖乖聽話。
如果是路人甲的話,誰知道你是誰啊!
安插到李泰身邊有點難的原因是,如果你表現得不出色到不了李泰身邊,而到了李泰身邊,往往會因爲太過能幹而被莫名其妙的安排到天涯海角去。
某種程度上來說,自從李淵時候的武德三年以後,就幾乎沒有對大唐人口有個清楚盤算。
說實話,李泰的這種方式,還是有很多人進行抵制的,其中便是以儒家爲首的一衆大儒。
這一種未雨綢繆的本事,也就只有魏王這種一心爲公之人,才能事先佈置,不計功勞啊!
但李泰從小開始就跟儒家撕破臉了,他們的齟齬就齟齬,反正李泰不在乎。
要是換了李治的話,怕是不知道晚上還能不能睡得着,不把房玄齡給弄下去,然後想辦法拆分朝堂,讓整個朝堂維持多派鬥爭的局面,怕是完全不得安心。
比如有幾個朝廷安插到李泰親衛中的眼線,現在還在西海郡那邊喝西北風,就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重新聯繫上了。
王內侍很恭敬的對李世民道,不過王內侍對李泰還是相當尊重的。
便是設了儀仗與侍衛,等待着房玄齡到來。
“青雀又有了什麼新奇的想法?”李世民不由感嘆。
文泰則回答:“鷹飛翔在天空,雞伏窩於草蒿,貓戲遊於廳堂,鼠嚼食於洞穴,各得其所,難道不能讓其自我發展嗎?”
所以王內侍對於魏王自始至終都想辦法提升百姓口糧的人,自然充滿一股樸素的尊敬,宮內或多或少的窮人家內侍,基本都如此。
這種尊重並不是李泰是魏王,而是李泰真一步一步的在不斷推進大唐農業發展。
在大唐幹掉吐谷渾,打通了河西四郡,大唐的勢力範圍重新從玉門關衍生到西域時,第一時間大唐便讓高昌把這些人送回大唐來,但高昌王文泰還是選擇了隱藏人口。
也就是李世民敢把所有的事情託付給房玄齡,這一託付,直接託付到了房玄齡死去。
但現實一點啊,現在的李泰在房玄齡等大臣的眼裡那就是羽翼已豐。
李世民看看李泰給自己上的這份奏章不由搖搖頭,口中帶着幾分寵溺,道:“真胡鬧啊!”
不過有的事情順利,但有的事情卻也相當的不順利。
這也是爲什麼李世民死死盯着高句麗的原因,因爲那片土地,真是本來就屬於大唐的。
唐儉對李世民的這一個命令心裡早就有數。
比如說,今年初的時候,李世民知道了高昌王文泰多次阻止西域諸國向大唐進貢。
李世民點點頭道,“青雀孝心可嘉,從內帑裡面調度三百絹給他,以資獎勵!”
李世民看着唐儉道:“今日起正式對大唐現有戶籍進行覈查,確定大唐現有的戶籍數量。”
“魏王安排人到各個州縣裡面研究農業種植,但具體研究些什麼,奴婢也不是很清楚!”
李承幹自始至終的認爲,自己在內政上比李泰差了一點點,但也只是一點點而已。
但唐儉現在到底是民部尚書,所以很多事,到底是需要他來親手處理。
“看起來還是要跟魏王打個招呼啊!”唐儉倒是不由自主的想到。
因爲李承幹收攏了一批突厥人,覺得自己的實力增加了不少。
但是李承幹能怎麼辦,李承幹也很無奈啊!
可以說,文泰完全沒有認識到,西域這一片自古以來就是屬於華夏的領土。
而進入了貞觀一朝之後,百姓們休養生息,人口自然會恢復。
很簡單,因爲想要確認底層百姓的情況,那就必須要底層的百姓才行。
而這時候的唐儉到底有些明白了,爲什麼去年年初的時候,魏王轟轟烈烈的送什麼年節。
至於李承幹,除了忍下這一口氣,也不能再幹別得事了。
只不過也許爲了發泄自己心中的抑鬱之氣,也許是因爲自己招募了一羣突厥人,或多或少沾了了幾分突厥人的習性,開始沉迷起遊獵,畢竟這可比自己讀書要舒服得多了。
張玄素見到這一幕憂心忡忡,連連對太子進行勸誡,只不過李承幹不聽他的,繼續沉迷遊獵。
李泰不在長安的日子,李承幹是真感覺不到什麼壓力啊!
明天需要出趟遠門,回來比較遲,應該就只有一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