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連齊拱了拱手坐了下來,作爲降將,保連齊原本是馬福壽的手下,如今他和馬福壽同級,遭到寧夏營的人的排擠。他雖然個人勇武,但指揮能力着實不怎麼強,他需要一些事情來保持自己的存在感,例如會議的時候向曹躍提出一些建議。即便這些建議沒什麼用,卻能被曹躍注意到他不單單只是一個勇夫而已。
曹躍又道:“不但如此,我們接下來慢慢走,明天晚上玉門關就好,我已經派遣王三寶沿途劫殺其他安西騎兵。”隨後他說道:“今天這一仗,所有人都是好樣的,所有兄弟都是好樣的,你們無愧於我曹躍的兵將。”
“只可惜黑子他……”郝豹子低着頭神傷起來。
曹躍嘆了口氣,道:“獵狗終須山上來,大將難免陣前亡,我們都是拿命來做事的人,自從拿起刀子的那一天就已經知道,等待我們的最終最好的結果就是在勝利之前,陣亡在戰場之上。黑子是幸運的,不用等到自己年老,看着全身沒有二兩健肉只剩下皮包骨感慨,喝着湯藥苟延殘喘續命。”
衆人不禁一陣苦笑,曹將軍說話的倒也有一定道理。別看現在大家年輕力壯,到了年老的時候,指不定百病纏身成了一個藥罐子,成爲天天靠着回憶活着的癡呆老頭。
曹躍道:“今天的烏金灘之戰,我會如實上報給朝廷,每個人都會有封賞。朝廷有封賞,我陝西勇營也有封賞。不過呢,我估計朝廷封賞的大多都是虛名,什麼忠勇巴圖魯,什麼御賜黃馬褂,什麼披紅遊街之類的。我們勇營的封賞實在,安西十九團,從此之後成爲歷史。除了羌族之外,其餘十八團地盤,女人,房子,財寶,我們分成四份。一份給羌族!這次烏金灘之戰,要不是摩恪達將軍和他的羌兵,我們必敗無疑,所以這一戰,羌族立下首功,當獨得一份。”
衆人點頭認同,大家都是久經戰場的軍官了,今天這一仗要不是摩恪達在背後突然反水,安西叛軍自亂陣腳,兩翼前後夾擊之下率先敗退,他們如何能敵得過這六千騎兵。
而摩恪達做的最大的貢獻就是把巴豆藥派人偷偷地給安西騎兵的戰馬吃了,導致戰馬在奔跑的時候不敢全力衝刺。當然,曹躍是不可能在這裡將摩恪達的這個貢獻說出來的,因爲這種招數實在是太卑鄙,有損曹躍光明偉岸的形象嘛。
曹躍又道:“一份給我們給勇營士兵和將軍們分了,不過至於小娘們嘛,我一個也不要,都給你們自己分了吧。”
郝豹子笑道:“將軍,您未來可是有總督千金做夫人的,咋能跟我們搶民婦呢。”
衆人揶揄地笑了起來,保連齊等人才知道,原來曹躍還是甘陝總督的準女婿,這後臺太硬了,看來自己跟對人了。武衛後軍統治董福祥再怎麼被甘肅回人敬佩,也不過是個將軍而已,做不了一地總督。看人家曹二郎老丈人就是總督,堂堂朝廷一品大員啊,這未來前途無量啊。
曹躍笑了笑,擡起手來止住大家的笑,說道:“一分我們留下來,充當勇營的軍費,這次彈藥損失,士兵傷亡的撫卹,朝廷未必會全給我們。至於陣亡的士兵,我們更不能忘記他們的付出,分得的土地給陣亡士兵的家屬,重傷的士兵我們留在本地,給他們房子,給他們田地,給他們老婆。摩恪達將軍,我們大軍將來回去之後由你和你的羌兵鎮守安西府,我留下的人就全都託付給你了。”
摩恪達立即拱手道:“將軍,請放心,他們和羌人一樣,我們是兄弟。”
“嗯,好,好。”曹躍笑道,“以後安西府,各族平等,不允許出現民族歧視和爭鬥,違者滅族。”
摩恪達趕緊點頭,他是曾經受過歧視的人,自然之道被歧視是什麼感覺,保連齊等人也趕緊點頭,他們對曹躍的這句話更加感同身受。西北經常發生叛亂的原因是什麼,一來是窮,二來馬福壽保連齊他們在朝廷上沒有獲得平等待遇,有些陰謀家一經煽動,腦子比較簡單的他們就開始造反。
曹躍又道:“最後一份,說出來不怕大家笑話,我打算拿出來賄賂上官,軍機大臣,兵部尚書他們。”
“啊?”衆人不敢相信。
曹躍苦笑道:“你們不會以爲,朝廷因爲我們平息了甘肅,就把我們當做天下第一軍了吧?想要讓我們受到重視得靠銀子啊。”他無奈地說道:“朝廷就是這樣,再有能力的人,也要靠銀子開路。”
“我知道,聽說一個七品縣太爺,要五千兩銀子。”郝豹子叫道。
曹躍笑道:“五千兩一個七品縣官是定邊縣這種窮的叮噹響的縣城,五千兩也是最低價格。”他揉了揉略有些疼的大腿,繼續說道:“江南富庶地區的縣令,一個要五萬兩銀子。不過在那個地方做三年縣令,就能賺回來幾倍的價值。在定邊縣做縣令,你說五千兩銀子猴年馬月才能賺回來。”見衆人笑而不答,曹躍說道:“朝廷買官賣官嚴重,而至於封賞也是如此。平定甘肅這個功勞說大可大,說小可小,一切要看銀子怎麼送,送給誰,誰辦事,誰開心。算了,你們都是武將,說個你們也讓你們氣憤。總之這四分之一的所得,我是不會留在個人口袋裡的。”
諸將忙道:“曹將軍不貪財不好色不苛待下屬,吾等絕不會懷疑。”
負責看押俘虜的聶嘉問道:“將軍,不知這些戰俘如何處理?”
曹躍想了想,說道:“暫時先留着,至於受傷的都殺了吧。等一會兒把徐天昊給我押來,我要會一會他。”
“是。”聶嘉道。
曹躍道:“今日會議就是這些,睡吧,明天早點起來。”
“是。”衆將答道,而後紛紛退下。
隨後聶嘉將徐天昊押到了曹躍的寢帳之中,捆得嚴嚴實實,軍士將他按在跪在地上,那徐天昊由自不服,跪在地上憤憤地看着曹躍。何順上去給了他一個嘴巴,徐天昊瞪着何順咬牙切齒道:“狗崽子!”
何順又給了他一個大嘴巴,徐天昊大罵:“狗崽子。”
何順揚起手的時候,曹躍道:“可以了,順子,我沒吃東西,去給我做一碗麪湯來。”
“是。”何順轉身出去了。
曹躍低着頭處理了一下公文,一會兒何順將麪湯端了上來,曹躍美美地吃了一口,這纔對周遭人說道:“你們全都出去,五十米開外,沒有我的吩咐,誰都不得靠近。”
“將軍,萬一這小子他……”康成忙道。
曹躍輕蔑一笑,道:“你覺得我能被他傷了?”
康成撓着頭笑道:“我倒是忘了將軍武功陝西第一了,能傷得了你的恐怕只有孫師傅,屬下告退。”言罷,帶着人離開帥帳,遠遠地警戒起來。
曹躍一面吃着東西,一面問道:“叼你老母,你係渡邊人?(你是哪的人?)”
徐天昊愣住了,曹躍居然說的是廣東話,他居然會說廣東話,讓十年沒有聽到鄉音的他有些親切和不知所措。
“你想家咗啦衰仔?(你想家了吧小子)”曹躍笑道,“幾年返屋企睇睇爹孃嘞?(多少年沒回家看望爹孃了?)”
徐天昊不說話了,低着頭,久久不語,最後才用西北說“你別想我會投降。”
曹躍吃完了麪湯,打了一個嗝,說道:“我挺佩服你的,一個南方人,跑到我們大西北來,用十年的時間建立起一支讓朝廷都頭疼的叛軍。你是晚生了兩千年,要是放在三國演義裡面,你的能耐可不小,起碼不比長耳賊劉備差。”
徐天昊苦笑着擡起頭,道:“曹二郎,也不用套近乎,也不用廢話,你不過時想說服我投降?我告訴你,我是絕對……”
“我沒打算說服你投降。”曹躍打斷他,冷冷的說道,“你阻隔中原和新疆的聯繫,讓俄國人有機可乘奪取新疆,你是賣國賊。你這種人,就算你投降,我也會殺了你。”
“我不是賣國賊!”徐天昊怒道,“朝廷纔是,清廷纔是賣國賊!我徐天昊自問,對得起天地良心對得起祖宗!”
曹躍不理會他的狡辯,道:“今天我就是想看看你,你是用什麼方法騙的整個安西府都聽你的話的,這麼一看麼,還是挺脣紅齒白一表人才的,難怪成爲天山寨的上門女婿,倒是有點資本。我認識一個人長的和你很像,叫做鍾漢良,也是廣東人。”
“鍾漢良?不認識,你的廣東話可是與他學的?”徐天昊問。
曹躍心說那鍾漢良在百年之後可是大明星,風靡中國萬千女性的少奶殺手,我認識他他不認識我。他說道:“先不管他是誰了,總之你不認識他,你們廣東倒是出不少帥哥,難怪你能做天山寨的駙馬爺。”
“我做天山寨的駙馬爺,靠的不是皮囊。”徐天昊怒道,“我靠的是本事,是手段,就像你曹二郎一樣,我也靠一身本事。”
豈料到曹躍搖頭道:“我可不是靠本事到今天的位置的。”
“什麼?”
曹躍認真地說道:“我靠的是長得帥,別人一看我這麼帥,好嘛,升官,升官,再升官!”
徐天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