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酒之後,有人放起了鞭炮來,還有人送來了萬民傘,倒是好一番熱鬧。曹躍將陶模扶上馬車後翻身上馬,在百姓們的追逐中和喝彩聲中,率領大軍走入西安古城。百姓們倒是熱鬧非凡,只是心中很是遺憾,遺憾的是這曹二郎穿的就是普通的將服,和他們心中的金甲戰衣一般的英俊小生差得很遠。
曹躍的六千五百大軍雖然引人注目,但更引人注目的恐怕還是在隊伍裡被押送的俄國戰俘了。這些俄國戰俘穿着俄*裝馬靴,身材高大長相兇狠,被繩子捆得嚴嚴實實,脖子上被串連着。有桀驁不馴的衝西安城的百姓呲牙咧嘴恐嚇,嚇得很多小孩哭了起來。
曹躍見狀讓何順去揪出那個嚇唬人的戰俘,當衆噼裡啪啦一頓大嘴巴打了下去,打得那戰俘成了豬頭,百姓們再一次叫好起來。人們總算是看到了什麼叫做囂張了,這纔是虎將,這纔是勇將,這纔是戰神。
曹躍的從容和對外國佬的輕蔑,就像一支興奮劑一樣,讓百姓們尖叫起來,熱血沸騰起來,所謂的王師並非那些整日趾高氣昂戰時畏戰不前的兵油子們,而是這些平日秋毫無犯戰時殲敵無數的軍隊,毫無疑問曹躍率領的這支軍隊就是百姓們心目之中的王師。
不過現在百姓們越看曹躍的軍隊,越是寒酸,穿着破衣襤褸,服裝甚至都不能統一,說他們是官軍,比叛軍只多了一層棉衣棉靴而已,甚至有些人的衣衫還是從俄軍扒下來的俄軍軍服。
這支軍隊太窮了,太苦了,他們苦了自己,平安了百姓啊。
人羣之中百姓議論紛紛,有幾個身材高大威猛的漢子在遠遠地看着,一個說道:“二師兄,你看這曹二郎如何?會否允許我們義和拳在陝西設壇?”
被叫做二師兄的正是河北義和拳首領趙三多的十八個弟子(號稱十八魁)的老二高元祥,義和拳是今年年初的時候在河北梨園屯起事,目的是和洋教鬥爭。因清末外國教會在中國傳教,而加入教會實際上受到了洋人的保護,因此許多地痞無賴加入教會。這些地痞無賴教民加入基督教或者天主教之後,以西教教民身份自居,欺壓其他百姓,搶奪財產侮辱女性,引起百姓不滿。而各地官府攝於外國人的壓力,不敢對這些無賴教民管教,導致教民們越發欺壓,同時也激怒了諸多河北好漢。
十八魁就是此時應運而生,而十八魁起初被清廷鎮壓,直到他們投靠到河北名望甚重的梅花拳掌門趙三多門下,爲了對抗教民,趙三多建立了義和拳。經過半年的時間,義和拳已經擴大到近萬人的規模,席捲河北大地。
而當義和拳總壇秘密得知曹躍抓到了八百俄國兵之後,決定找到曹躍,請曹躍殺洋人,並在陝西建立義和拳分壇。
趙三多對曹躍十分佩服,尤其是得知孫祿堂和尚雲祥兩位名鎮華夏的武師在曹躍手下,更是覺得曹躍能耐,於是派遣了高元祥、閆士和、閆士林、高啓山、蔣忠山五位徒弟前來陝西請殺洋人發展義和拳。
但義和拳的發展在此時尚且不大,明年將是義和拳發展的一個高峰期,因爲帝黨和後黨之爭到了最後時刻,慈禧將會將光緒皇帝囚禁起來,遭到西方列強的譴責。慈禧氣憤西方國家干涉大清內政,於是暗中囑咐各地官員支持打着“扶清滅洋”的義和拳,要給西方國家一點顏色看看。當然,慈禧的目的僅僅是讓西方國家看到中國百姓的憤怒,真正讓慈禧向西方八國宣戰的導火索卻是慈禧立瑞郡王載漪的兒子溥儁爲太子,準備罷黜光緒皇帝,此舉立即遭到了西方列強的制止和全國各地大員的反對。
而慈禧居然聽信了義和團有多多神奇,真以爲天兵天將下凡,刀槍不入,水火不侵,以爲有百萬義和團天兵,誰都不怕了。同時召見義和團壇主們進京,結果義和團殺了德國駐華大使,最終導致了庚子國變。
但此時的義和拳,還僅僅是“地下黨”而已,一直到慈禧支持,他們才成爲清廷官方組織下的義和團。
那高元祥倒是消息靈通,道:“十天之後,曹將軍在灞橋軍營召見西北民團首領,商討西北聯防剿匪事宜,我等可前去打探。我已經託人與本地鎮西鏢局曾總鏢頭過過話了,曾總鏢頭還算給我們義和拳三分薄面,答應倒是給我們一方令牌,容我們三個人進去。”
閆士和問:“二師兄,爲何還需要令牌,難道還有這個說法?”
高元祥道:“你卻不知,這次灞橋大會又被江湖傳說爲西北綠林霸主會議,屆時西北綠林都要前去一序,若是不去的便被曹將軍剷除,而曹將軍將找一人管理西北綠林,此人便是西北綠林霸主。”
小師弟高啓山忙道:“二師兄,是不是還要比武?若是我們比武奪魁,是否有機會當做西北綠林霸主?”
高元祥搖頭道:“這倒是沒聽說,但我們需要準備好一切。另外綠林上的事,少不得用拳頭一較長短了。這一面令牌代表一個民團或者一個幫派,能接到令牌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在黑市上,一面灞橋令牌已經價值千兩銀子,只能攜帶四人進場,着實珍貴也。”
“我們能跟曹將軍說上話嗎?”高啓山問。
高元祥笑道:“當然,有曾總鏢頭的中間傳話,我們義和拳定能與曹將軍說上話來。”
“曾總鏢頭面子好大啊。”閆士林感慨道。
高元祥道:“你卻不知道,當初曹躍被豫西魔頭王大錘追殺,多虧曾總鏢頭拔刀相助,才倖免於難。曾總鏢頭與曹將軍有救命之恩,自然面子極大。”他看着幾個師弟,笑道:“我們仔細準備一番。”
閆士林道:“二師兄,先前聽說有人冒充我們義和拳在陝西作威作福,怕是曹將軍對我們印象不好啊。”
高元祥目光一厲,冷冷地說道:“跳樑小醜,得而誅之,敗壞我義和拳名聲,着實可惡!”
“您的意思是……殺?”閆士林問。
高元祥道:“殺。”
閆士林忙道:“可大師兄和師傅的意思是,能拉攏多少人入義和拳便拉攏多少,等我們義和拳做大,將來也好和朝廷談判。”
高元祥道:“師傅和大師兄是多多益善,我是寧缺毋濫。”
“是,謹遵二師兄教訓。”衆師弟忙說道。
曹躍帶兵從西安城穿城而過,下令步兵一團、步兵二團和騎兵一團直接押着俘虜去了灞橋軍營,而親兵營進駐巡防營。此時巡防營副統領孫浩志已經將營房打掃得乾乾淨淨,只等曹躍的親兵營直接住了進去。巡防營的士兵們不敢多言,他們現在心中忐忑不安,不知道將來自己的命運如何呢。
而曹躍則帶着手下八大處軍官以及重要軍官四十多人來到總督府,陝西省文武官員在總督府爲這支有功於朝廷的大軍接風洗塵。
好酒好肉招待着,席間無數人跑來想曹躍問候敬酒,曹躍推脫受傷未愈免得傷口發炎,不宜過多飲酒,先前在城門口喝得太多了。
曹躍部下李石頭是個酒缸,此時倒是站了出來,說:“將軍爲國受傷,我願意爲將軍受胃傷,儘管衝着我來,我給將軍擋酒。”
好嘛,衆多官員一看,這黑小子真不知死活,居然敢提替曹二爺擋酒,不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今天可是給曹二爺接風洗塵的日子,本來不敢上前的,一個個競相上前敬酒。然而讓百官失望的是,這李石頭還真是一個大酒鋼,一碗一碗地幹,足足喝了四五斤,曹躍害怕他受什麼傷,倒是李寧在曹躍身邊小聲說:“將軍放心,我沒醉,這點就不礙事。”
曹躍見他神色正常,大爲驚訝,心說你這酒量何止四斤哥五斤哥啊,李石頭這才說實話道:“其實我喝不醉,從小就喝不醉,喝酒就像是喝水一樣,撒泡尿就好了。”
曹躍問:“完全沒有醉意?”
李石頭道:“完全沒有,我師父說我天生酒氣不入體。”
曹躍這才嘖嘖稱奇,這世界上還真是有天生不吸收酒精的人,當真是大千世界無奇不有,看來以後得帶着李石頭多去一些酒宴了,這廝就是一個酒桌殺手。當然,酒多了即便不醉也憋尿,李石頭頻頻去茅廁,便有人再站出來擋酒,這次是冉東。
這小白臉的酒量也是不錯,但架不住一羣狼,很快敗下陣來,然後郝豹子站了出來,郝豹子身高體壯,卻不是酒場好手,還不如冉東的酒量,很快也敗下陣來。
曹躍和他們喝酒玩鬧之後,便來到陶模身邊,陶模一桌人數不多,只有四個人,另外三人則是陝西總兵魏風琛、陝西巡按使王意之和陝西布政使具龍泉,而西安將軍成俊倒是先醉了,被人送了回去。具大人原本是魏黨,現在投靠了陶模,成爲陶黨大員,反倒是這王意之看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