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模陶大人在和新任甘陝總督魏光燾短暫地交接了甘陝政務之後,便要出發了。
曹躍深知馬上就是庚子年了,中外矛盾,新舊黨矛盾,帝黨後黨矛盾,主戰派主和派矛盾,挺大阿哥派和挺光緒派矛盾這一系列矛盾與鬥爭將貫穿明年一年。軍機處必定充滿着爭鬥和陰謀,甚至血雨腥風,對於陶模而言那只是漩渦,此去京師不知福禍幾何。
但曹躍知道他現在無法勸阻正在做着軍機大臣美夢的陶模,陶模卻充滿着對權力的渴望,他只能在他背後保護這個有恩於自己的老人了。曹躍率領全軍對陶模送行,陶模婉拒說我不是什麼重要人物,不必如此隆重,士兵還是回去吧。
曹躍態度堅決,說:“大人對西北血軍恩重如山,對我曹躍恩重如山,若是輕怠了大人,背叛了大人,我便是死了也要被閻王爺扔油鍋裡炸三天三夜,以懲罰我忘恩負義。另外,大人去京師,那鬼地方複雜得多,若是不給您造足了勢,恐怕他們不會重視大人。”
陶模感動不已,在想女兒們詢問心意之後,長女陶怡願意陪父親去京師,而陶悅卻不願意離開曹躍身旁。她已經失去過曹躍一次,不願意再失去了他,曹躍也不願意陶悅去北京,避免庚子年之亂的危險。所以兩人一合計,陶悅藉口生病留在西安,曹躍便在西北宣撫使司旁邊買下了庭院爲陶悅安排居住。
陶模深知女兒的想法,同時也非常支持她的做法,用女兒套住曹躍的心,也不失爲一種拉攏政策。所以陶模將一部分家人留給陶悅服侍着她,其餘人隨他趕赴京師。
陶模的親兵營不能帶到京師,被曹躍全盤接手,他們中的一部分人被安排到曹躍的親兵營中,另一部分人進入軍隊,深知還有一些資質好的直接被送去了軍校。
親兵營把總陳開天本來就在軍校中學習,這次總算是回到血軍體制之中,曹躍給他安排的職務是參謀部見習參謀軍官,一面學習一面幫着叢晨處理一些軍務。
陶模將女兒交給曹躍,足以看出來他的心思了,曹躍對陶模表示自己一定會好好待她,父母抱頭痛哭之後,陶模收拾好了一切,帶着長女陶怡,管家陶安,十一個小妾(這段時間又娶了一個十四歲的小妾),在護院鏢頭曾烈(鎮西鏢局總鏢頭曾少敏的長子,冉東的師兄)的保護下,在西北一衆官員的相送之下,離開西安城,前往京師。
而曹躍率領四萬大軍在灞橋軍營等待陶模一行人抵達灞橋之後,耀武揚威地護送着陶模向東前行。這次四萬人的行軍是一次考驗,冬季行軍不易,四萬人的大行軍更是不易,曹躍將護送陶模的行程變成了一次大規模的拉練行動。
大軍越過潼關之後,進入山西省,隨後沿着官路向山西省運城縣行來,鎮守在山西晉西北的山西清兵嚇傻了,四萬大軍進入山西,我勒個乖乖,這是要打仗還是要造反?連忙快馬加鞭將情報傳遞給山西巡撫,山西巡撫鄧華熙嚇得連忙派遣自己的兒子前往運城一探究竟。
稍後鄧巡撫的兒子回報說,原來是陶模的老部下西北宣撫使曹躍率領大軍護送陶模上京,因唯恐路上土匪出沒驚擾老大人,所以帶兵多了一些。
鄧華熙氣得吐血,多了一些,多你妹啊多,你帶四百個兵就沒有土匪敢動你了,結果你帶四萬人……你這是要造反啊。
抱怨歸抱怨,可鄧華熙畢竟不敢怠慢曹躍和陶模二人,此二人其一手握西北重兵,連朝廷也不放在眼中,另一人入駐軍機處以後還得多多仰望,沒有一個他能得罪得起。鄧華熙忙趕到運城恭迎,並請求曹躍回軍。
陶模見狀也勸曹躍回去,不要生事,曹躍這才依依不捨率軍返回陝西。
曹躍的這一番大軍東進果然讓朝廷上下震動不已,再也沒有人敢小看了陶模,甚至慈禧還多次接見陶模。一切的一切說明只有軍權掌握在手中,纔是保護自己的最好方法。
十天之後,即1899年12月25日西方國家的聖誕節這一天,曹躍忽然收到了從武昌轉過來的電報聖旨,朝廷迫無無奈允許列強在西安安排領事館,並要求西北宣撫使曹躍妥善安置。
朝廷的急電越過了甘陝總督魏光燾,言下之意很明顯是承認了西北宣撫使曹躍纔是西北的老大。這些天忙着拍魏光燾馬屁的官員們,見勢不妙,紛紛拎着禮物來到西北宣撫使司求見曹躍排馬屁,曹躍倒是樂呵呵的一一接見,禮物手下人走。
然後將這些禮物和錢財由李石頭連夜送給魏光燾,李石頭大惑不解問:“二哥,你這是什麼意思?直接罵魏光燾啊?”
曹躍道:“你不懂,別問。”
“我不懂才問,我要是懂了我纔不問。”李石頭嘟囔着。
曹躍給了他一腳,忽然想到什麼,怒道:“聽說你畢業考又沒有考過去?”
李石頭尷尬一笑道:“那個施耐德教官太變態了,明知道我文化水平不高,還出什麼測繪題,我哪兒懂啊?我覺得他是故意讓我出洋相。”
曹躍道:“可我聽說冉東考試過了,韓錚考試也過了,叢晨,李亮、陳剛、聶嘉都過了。”
李石頭一聽就頭大了,剛想報告李亮和陳剛這兩個王八蛋考試作弊打小抄,但是看到曹躍的眼睛,心想還是不說爲妙,免得這哥倆收拾自己。
他只好怏怏地捱了一頓罵,連夜將禮物送給了魏光燾。
魏光燾見了禮物之後微微一笑,說:“李處長,稍等一下,我有份禮物送給大將軍。”他準備筆墨紙硯,寫了一個大大的“公”字,然後交給李石頭帶了回來。
曹躍見狀,忍俊不禁,李石頭看他笑的莫名其妙,也不敢多問,害得他心情鬱悶很久,一直到數年之後才解開謎題。
曹躍隨後以朝廷的名義,安排將西安城東北角的東七路清理出來作爲領事館區,至於費用由甘陝總督府來報銷。各列強國來西安的領事起碼要明天夏天才能到,但明年夏天曹躍卻未必在西安了。
東七路的事兒處理完畢之後,1900年來了,庚子年來了,義和團更猖獗了。
1899年的秋天,四川發生叛亂的時候,一個叫做朱紅燈的山東義和團頭領走上了歷史舞臺,他率領義和拳殘部以及對受到天主教迫害的民衆開始對教民進行屠殺。
民衆對天主教教民的憤怒由來已久,由於對於白人而言,他們想要在中國站穩腳跟必先拉攏一部分人,於是白人的傳教士就成了登陸先鋒。而清末國家羸弱,大清官員把洋人奉若神明,於是傳教士們趁機對教民說你們信了天主教信了基督教以後,官府再也不敢欺負你們,你們欺負別人官府也不敢管。教民本來不信,但是嘗試之後發現官府果真不敢管,便更加大膽地欺負起普通百姓。
當時教民囂張至極,天津便有一夥兒教民,專門勒索百姓,到別人家傳教,吃喝搶盜不說,還侮辱人家的妻女。民衆告到了官府,官府不敢管教民,因爲官府一管,傳教士就出面指責官府妄圖引起兩國外交。
中國的天主教徒和基督教徒儼然已經成爲了洋人的帶路黨和走狗,與後世的公知和大v相比更加囂張可惡,這就更加引起了民衆的不滿。
而在魯西地區,自古以來就盛產梟雄好漢,什麼水泊梁山便是發生在魯西地區,對於魯西地區的百姓來說,他們絕對不能允許有人在他們頭上作威作福。
11月,朱紅燈率領數萬義和團開始攻擊禹城、長清、博平等地的天主教堂牧師與教民發起頻繁的襲擊。整個11月中,山東教民被殺被害者高達近千人,洋人傳教士博克斯被砍掉腦袋。
12月朱紅燈等人被山東巡撫毓賢殺害之後,眼看更多的人加入義和團,且義和團毫無組織毫無章程,便向朝廷進言,朝廷可以利用義和團而不是盲目地驅逐。月末,毓賢調任山西,出任山西巡撫,並繼續向慈禧進言重用義和團。但毓賢的奏摺立即遭到兵部漢尚書徐用儀的駁斥,徐用儀以拳民心性不定,教案頻發,極有可能引發列強入侵爲由,表示對重用義和團的不滿。但載漪卻認爲義和團即代表民心,民心所向不能違背,並引經據典說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的道理,朝廷失了民心討好外國人,豈非?
慈禧也左右爲難,她從來對外國人沒什麼好感,而且洋人又不斷地羞辱與她,觸犯慈禧的底線。但慈禧也知道,洋人船堅兵利,當年和法國交戰,所有人都以爲大清打贏了就該讓對方割地賠款,可是卻不知道那時候俄國人在中國北方已經蠢蠢欲動,法國人在**也屢屢挑事,朝廷迫於無奈才以打促和。
慈禧只感覺到現在國勢衰落,滿清貴族的統治逐漸失去地位和領導力,而洋人步步緊逼,她若是強硬,則引狼入室,若是軟弱,則更加讓滿清朝廷失去對中國的掌控。
左右爲難,當真是左右爲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