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過樹梢,氣溫滿滿地上來了,通往種子山的官道上,兩匹戰馬迎着太陽奮蹄狂奔,雨桐從後面緊緊摟着義章的腰,對她來說這種情形司空見慣,只是今天摟着的人由吳祥森換成了柳義章,她幸福地閉着眼睛,享受着與以前截然不同的感受,義章只是把雨桐當成了假小子,他此刻想起了妹妹衛稷,也曾經這樣摟着自己騎馬奔騰,而柳昚與宋曉菲就不一樣了,宋曉菲平生第一次騎馬,直覺着風呼呼的從耳邊刮過,馬路兩邊的景物紛紛倒退,她死死地摟着柳昚,生怕從馬上甩出去,興奮與緊張刺激着她的神經,不由自主地大聲喊叫,柳昚更是興奮,他第一次與女人這麼親密地接觸,而且是一見鍾情的宋曉菲,享受着曉菲那火熱的身子帶給他的愉悅,禁不住放聲高吟,“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義章聽着柳昚的吟唱,想起了慕煙,明明分別數日,恍然覺得分開了若干年,她現在身在何處?惆悵頓時涌向心頭,也學着柳昚高唱,“願得一心人,白頭不相離。”雨桐聽了,以爲義章是在向她表白,禁不住想起了西廂記裡的情詩,‘碧雲天,黃花地,西風緊,北雁南飛,曉來誰染霜林醉?......’今生若能與義章喜結連理,自己就是現實版的崔鶯鶯,禁不住春心蕩漾,她把臉緊緊貼在義章的後背上,閉着眼睛幻想着與義章的你儂我儂。
種子山上,也是別有一番洞天,精英薈萃談長論短,李文忠爲了迎接這些‘武士’,把文香寺的三大殿給收拾了出來,從昨天開始陸陸續續就有戰士前來報到,義章特意叮囑過他,來的戰士不要搞特殊,與五三五團的戰士一個待遇,不能另起竈爐,今天是報到的最後一天附近的都急急地趕了過來,不到十點,該來的人都到了,就差大隊長柳義章了,柳興章與柳徽章特尤爲興奮,他倆都是在柳義章到團裡挑選時與義章幸會的,當初雙柳村參軍的十三名後生,義章經過全軍摸排全都有了下落,活着的只剩下四個人,除了守疆在兵團的運輸大隊,興章與徽章全被義章招進了武術別動隊。
柳義章他們很快到了種子山腳下,義章勒繮下馬,把雨桐從馬上抱下來,柳昚打趣說,“雨桐,以前跟軍長騎馬時,你都是自己跳下來,今天換人了,習慣也換了。”雨桐剛要開罵,被義章止住,他異常嚴肅地對雨桐和柳昚說道,“我們之所以不騎着馬上山,因爲男女摟摟抱抱會給戰士們留下很壞的印象,另外從現在起誰也不許打情罵俏,否則我立即將其驅逐下山!”仨人登時也嚴肅起來,說完義章牽着馬向山上走去,離山門還有一百多米的時候,就看見武術別動隊的戰士們齊聚山門,翹首盼着義章,遠遠看見義章他們出現在山道上,就開始歡呼雀躍,“孤膽英雄柳義章!”的吶喊聲此起彼伏,場面甚是壯觀,雨桐接過義章手中的馬繮,義章朝她笑笑,大步流星地走向山門,邊走邊與戰士們揮手致意,李文忠小跑迎上前來與義章熱情握手,這時候他才確信義章正式成爲五三五團的一員,並且是最重要的一員,他是盼星星盼月亮地盼着義章,有私心但更是爲種子山的戰略位置着想,他非常清楚自己與義章之間的差距,所以他也毫不忌諱對吳祥森講過,義章名義上是營長,行使的是團長的職權,他甘願接受義章的領導。邱偉跑過來向義章一本正經地敬禮,義章知道他是在開玩笑,就沒搭理,只聽邱偉接着大聲報告,“歡迎柳總指揮蒞臨文香寺!”衆人聽不明白啥意思,只有義章和邱偉會心一笑,邱偉昨天就來到了種子山,向李文忠報到,他來種子山與別動隊無關,他是來種子山上任五三五團一營教導員一職的,之前已與義章見過面並詳細地交談了一營的整訓計劃,大家簇擁着義章走進山門,來到練武場,所謂的練武場就設在山門殿廣場,義章走向山門殿,拾階而上,他穩穩地站在山門殿的榭臺上,戰士們自覺地列隊稍息,義章環視着隊伍不禁心生感慨,兒時的戲耍變成了今日的沙場點兵,昔日追隨自己‘排兵佈陣’的柳家子弟如今僅存徽章與興章,人生無常道有常,多情總被無情嘲。
柳義章激情飛揚地說道,“戰友們,兄弟們,種子山的春天已經來臨,春潮涌動,萬物勃發,這正如年輕的你我,熱血赤心,忠肝義膽,懷抱凌雲壯志,不遠萬里奔赴朝鮮戰場,抗美援朝保家衛國,今天我們齊聚種子山,練武習陣,蓄勢待發,以更強壯的體魄和更飽滿的熱情迎接美帝接下來的挑戰,用我們的鐵拳把美帝進攻的爪牙給打爛打碎......”
柳義章的演講就像春雷一樣讓人振聾發聵,戰士們摩拳擦掌躍躍欲試,恨不得馬上跟義章練出一身絕世武功,一拳就打死一個美國佬,雨桐也被義章的演講震撼了,站在榭臺上義章,身姿挺拔,凜然不可侵犯,在陽光的照射下,高大威武的身軀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如同鍍金的山神震懾四野,一口地道的膠東話抑揚頓挫,雙手不時地揮舞着,表情凝重肅穆,浩然之氣蔚然成風,她暗下決心無論將來面臨的是槍林彈雨還是血雨腥風,她都要和這個男人生死與共!柳昚與曉菲也同樣被義章極具感染力的演講所折服,尤其是曉菲,身處這樣的境遇,比起騎馬的緊張與興奮,義章的演講更讓她激情澎湃,恨自己不是男兒身,她緊緊地攥着柳昚的手,希望柳昚拉着自己去打美國佬,柳昚不像其他人那麼的激動,義章的演講對他來說早已習以爲常,義章就是這樣的人,居廟堂則憐蒼生,處江湖則憂家國,讓柳昚感興趣的是義章竟有如此好的口才,文字功底肯定也是非同尋常,一定要找機會跟他切磋一下,而意外的收穫就是身邊的曉菲,這也要感謝好兄弟義章,給足了自己接近曉菲的機會,他再看看遠處的雨桐,氣就不打一處來,討好她的時候是熱臉貼了冷屁股,跟她對着幹更不行,以前有軍長撐腰,現在又多了個義章,不行,我得想辦法讓義章快點收了她,有義章壓着她,看她以後還怎麼興風作浪?
就在柳昚胡思亂想的時候廣場想起了雷鳴般的掌聲,義章的演講結束了,他向大家壓了壓手,鄭重地說道,“同志們,武術別動隊是針對即將來臨的第五次戰役而設立的臨時編制,爲加強訓練與戰鬥,別動隊臨時分爲紅隊和藍隊兩個隊,幹部任命如下,別動隊紅隊隊長爲柳興章,大家鼓掌。”柳興章出列向戰士敬禮,義章招手讓興章站到臺上。接着義章繼續講道,“別動隊藍隊隊長柳徽章,大家鼓掌。”柳徽章出列向戰士敬禮,義章同樣招手讓徽章站到臺上。義章接着宣佈,“武術別動隊大管家,我的特別助理吳雨桐,大家歡迎。”雨桐沒想到義章會宣佈自己的任命,助理就已經很高興了,義章又加了‘特別’兩字,雨桐心裡更美了,見到義章向自己招手,她一路小跑上了榭臺,緊緊站在義章身邊,給戰士們敬禮,戰士們拼命鼓掌,有些戰士見過雨桐,知道她是軍長的女兒,就小聲的議論,義章發現了,他雙手向下壓了壓,練武場頓時安靜了下來,義章笑着問道,“同志們,你們看臺上站着的四個人像不像一家人?”
戰士們高呼,“像,太像了。”
“大家的眼光不錯!我先向大家介紹一下吳雨桐,有些戰士認識她,在小聲議論她是吳軍長的千金,我可以大聲地告訴大家,她確實是吳軍長的女兒,從三歲開始吳軍長就帶着她南征北戰,她是在腥風血雨的中長大的,是在敵人的槍林彈雨中長大的,她能活到今天本身就是個奇蹟,這樣的‘千金’曠古未聞,她的命其實比黃連都苦,所以戰友們就不要喊她千金了,她跟大家一樣,都是衝鋒陷陣的勇士,這次她主動請纓擔任我的助理,也就是別動隊的大管家,實屬我們別動隊的榮幸哪!我再簡單介紹一下這兩位隊長,柳興章,柳徽章,我叫柳義章,從名字上就能聽出來是一家人,他倆是我的本家兄弟,他倆和你們當中的很多人一樣也是戰鬥英雄,柳興章幹過排長,柳徽章幹過副排長,在這裡,我要給大家說明一件事,他們仨的職務都是臨時的,是爲大家服務的,集訓結束後,我們會重新選拔,如果有比他們更合適的,我會毫不客氣地換掉他們,下面請別動隊的大管家吳雨桐講話!”
吳雨桐眼裡噙着淚花,她被義章的話深深打動,她深情地看了眼義章,義章也在看她,義章的眼睛裡充滿了信任與鼓勵,雨桐朝戰士們大方地笑了笑,然後朗聲說道,“親愛的戰友們,我說話沒有柳大隊長的聲音洪亮,後排的戰士如果聽不清,可以向前站一站。”於是乎,後排的戰士能不能聽見都往前擠,爭相一睹軍長‘千金’的芳容,戰士們紛紛小聲議論,“大管家太漂亮了,跟柳大隊長太般配了,真像一家人。”義章聽得真真切切,心想自己給自己挖了個坑,我看雨桐怎麼應付,只見雨桐完全沒有了平日的驕橫,她也學着義章樣式,兩手向下壓了壓,待練武場靜了下來,她才接着說道,“柳大隊長說我們幾個人像一家人,其實不是像一家人而就是一家人,不但我們四個是一家人,包括臺下所有的隊員們,我們都是一家人,我們武術別動隊就是一個大家庭,我們當然是一家人了,對不對?”
“對,我們就是一家人。”戰士們高呼。
“既然是一家人,我們就要坦誠相待,不要瞎議論,有的戰士知道我脾氣不好,我更正一下,不是不好,是相當不好,柳大隊長一直拿我當假小子,我發火的時候不但罵人還打人,站在後面的軍長秘書柳昚就剛捱過我的罵。”大家呼啦轉過身看向柳昚,把柳昚臊的滿臉通紅,心想你吳雨桐太過分了,竟在大庭廣衆之下羞辱我。
吳雨桐轉而嚴肅地說道,“一會兒,紅藍兩隊的隊長會把本隊再分成六個小隊,我們以後的科目操練都將以小隊爲單位進行,科目分爲三大科,分別是擒拿格鬥、大刀術和障礙跑,通過半個月的集訓,熟練掌握這三大科的基本技術要領,通過比賽產生個人冠軍,集訓結束後,將進行長期操練,在將來的戰鬥中發揮奇兵作用,我的講解大家都聽明白了沒有?”
“聽明白了!”
“有沒有信心拿冠軍?”
“有!”
“好,今天的任務就是分隊、填表、體檢和討論!”她看看義章,義章滿意地點點頭,鼓勵她繼續講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