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的風,吹起來確實勁頭不小,但黃昏這會兒,則給人極其受用的微撫。
阿文光着膀子,踩着拖鞋趴在樓道口陽臺的鐵護欄上,一邊抽着老魚皮的菸捲,一邊眯逢着眼睛。
下面是川流在食堂和開水房的人羣,夾雜着大堆大堆穿花裙、露粉肩的女生。他的大腦開始發飄,心頭開始收縮,使勁想把視力聚焦成紅外線,洞穿那些花花綠綠,嬌聲浪笑,或者矜持悶騷的姑娘們!
“阿文博士,又在安全施暴呢?”刑老闆穿着大褲衩,腆着腐敗肚子走了過來。
阿文習慣性的把手掏向裝煙盒的口袋,遞了支菸過來。刑老闆的手正拿梳子抿四六分的髮型,便伸嘴去叼住了。
“剛衝了涼?”阿文問。
“渾身帶勁了,一會你也衝一個,這天氣就跟分泌糨糊似的,弄的皮膚很粘,”刑老闆深深吐了一口煙,又道:“羅寶那小子正衝呢,可矯情,這個季節的水能有多涼,衝一下呻吟一下,噁心得我腳後跟兒都疼了。”
阿文擡了一下頭,看着天邊的火燒雲,說:“真像羅寶的屁股。他纔不怕涼水呢,凡是可以淹沒生殖器並使之產生感覺的,對他而言都算交配,女人和水應該都可以做到,那小子是在跟水zuo愛呢。”
刑老闆是山西過來的學生,個頭矮且胖,很是詼諧。他的詼諧不僅表現在語言,更突出於行爲。
他以前在宿舍開過小賣部,啤酒、火腿、花生米、方便麪等應有盡有,但後來被學校後勤查處了,原因是餐廳一樓的小賣部不能照常提供27%的營業利潤,所以大學宿舍裡所有像“暗娼”一樣的小賣部,全如雪後春筍般消失了。
雖然處分背上了,但刑同學的資本家帽子卻沒摘掉,從此便有了“老闆”這個稱謂。
刑老闆每次舉着小短腿兒在水龍頭旁洗腳丫子時,旁邊總有一個裝洗衣粉的小瓷壇,那是他還沒來得及銷售的幾罐臭豆腐,自己吃光了沒丟,變廢爲寶了。
刑老闆是唯一個可以和羅寶過上幾招兒的人,凡是羅寶上廁所經過水房的途中,見刑老闆和小瓷壇在水龍頭旁邊,就笑滋滋的道:“刑總,洗手吶?這次你強暴的是左手還是右手啊!”
刑老闆比羅寶還來勁的說:“別和我說話,人家快感還沒過去呢!”
阿文指着遠處斷倒的一棵胳膊粗的樹,要刑老闆看條幅上寫了是什麼。
刑老闆翹起腳跟兒,手遮夕陽望去,看了片刻就說:“上午風太大,條幅掛再兩棵樹中間,拽倒了一棵。前面的幾句看不到,只能看見後面的愛護樹木四個字。”
阿文鄙夷的說:“學生會那幫人掛的吧!前面肯定是某某理髮店,或者某某電子城,預祝他們沒事找事,興風作浪,圓滿成功!”
刑老闆咯咯地笑起來,對阿文說:“當心隔壁光屁股的羅領導聽見啊,把你告教務處,背個處分回來!”
阿文輕輕笑道:“得了吧,你以爲羅寶是瘋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