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達克外。
爆音通道的漩渦張開,衆人從漩渦中心走出時,宛如進入了世界末日題材的電影一般,滿天的黑雲簡直就像近在頭頂。荒蕪的神殿中血腥味和黴味混雜在空氣之中,讓人一陣噁心。
不遠處,崩塌的祭壇中央,圓環矗立。環的中心位置渡鴉被無力地吊着,那就是一個維度之門,只需要足夠的魔力就能夠被打通,門後直通入地獄。
渡鴉此刻雖然通體皮膚都呈惡魔的暗紅色,亮着四隻猩紅的眼睛,你卻能實在地從她身上感到一個少女的脆弱。她單薄的身子被電流般涌動的魔力震得微微顫抖,不住發出痛苦的呻吟,就如一個虛弱至極的少女,讓人情不自禁被激起保護欲。
“雖然我不怎麼懂魔法,但我知道這肯定不妙。”哈爾望向扎塔娜,“這是什麼情況”
“她的魔力正在被抽取給這扇門供電,三宮將藉此穿透維度之門,進入我們的世界。”扎塔娜凝重地道。
“好吧,那我們怎麼停下它”
“魔力鏈接是無法被切斷的,我們不能直接將她強行拽出來。”扎塔娜道,“但流通魔力的載體卻是普通材質,看上去古老的人類用了類似青銅的合金鍛造。就好比一個流通的通路,你切斷導體,電流也就無法流通。”
“瞭解,早這麼說嘛。”
哈爾單手揚起,半空中無數的綠光粒子凝聚,匯聚起來的神光閃耀天地,連轟鳴的雷雲都彷彿懼怕那光芒而有所收斂了。
光芒化作了一柄巨劍,不依託任何實物懸浮在空氣之中,就像擁有自己的意志一般。哈爾單臂一揮,巨劍隨着指揮轟然落下,長長的綠色劍光宛如要劈開天地,從雲端一路劃到地面上。
宛如開天闢地的巨響,光劍一斬而下。從青銅圓環的正中出現了一條裂縫,濃郁的灰塵從縫隙間落下,巨大的圓環被從中一分爲二。紫色電流從斷口“滋滋啪啪”地冒出,在空氣中迸濺。環上紫色的紋路一點點消散,重新恢復了青銅色,沉悶地倒塌在地。
渡鴉軟綿綿地從半空中落下,巴特身形一晃出現在了她身邊接住了她。
分明暗紅的皮膚,那張臉卻讓人感到彷彿沒有一絲血色,渡鴉此刻便如同大病了一場般虛弱不堪。
“渡鴉”芭芭拉關切而焦急地喊道,“瑞文”
渡鴉費力地睜開了眼皮,四隻暗紅的眼睛無比黯淡。
“快走......”她無力地道,“已經遲了......他就要來了......”
話音甫落,地殼陡然一震。碎石瓦片劇烈蹦起,裂縫如蛛網般在地面上迅速延伸。
當初古人建造這座宮殿時,似乎本就選在了十分堅固的地面上,因此這麼多年過去了掩埋起來的土地依舊如故。而此刻,地面的震動便像是兩塊大陸板塊噴着大功率引擎狠狠地撞在了一起一般,山谷中的碎石發了瘋一般滑落,簡直如一場大雨。
地面開始下陷。沿着裂縫的方向,土壤和石塊一片片地沉入了黑黢黢的深淵之中,便彷彿被吸入了地獄。衆人急忙抽身撤退,從這塊下陷的地盤上撤了出來。
地盤足足裂開了幾十米的半徑才停下。黑色的犄角從深不見底的深淵中鑽出,長度彷彿還秉自增長。猩紅的皮膚如一團來自地獄的烈火,四隻黃色眼睛裡透射着窮兇極惡的光。
三宮領主還是來了,帶着滅世的威壓。從地獄中鑽出的身軀足足有六十多米高,赤紅的腳掌踏在地面上的一刻地動山搖,氣浪如海嘯一般掀起了三十餘米。他直起身子,犄角宛如要刺破蒼天,雷雲隨他而動,厲雷爲他而轟鳴。
“現在應該是你告訴我們如何阻止他的部分了,”扎塔娜問道,“我們要怎麼打倒他”
“三宮無法被打倒。”渡鴉氣若游絲地說着,掙扎着站起身來,“唯有神遺留下來的水晶曾經關住過他。他摧毀不了那塊碎片,所以現在它應該還在三宮的領地裡......”
“翼騎士已經去找那塊碎片了。”芭芭拉道。
“只有我能夠使用它。”渡鴉輕聲道,“我......我也得過去......”
“但是你的狀態......”
“這是我僅剩能做的。”渡鴉苦笑着,擡起手臂在空氣中輕輕揮舞,玉指之間拖着淡紫色的魔力光帶。空間傳送的漩渦憑空展開,另一頭便是屬於三宮的領地。
“最後,拜託各位......在我或者翼騎士成功之前......儘可能別死地拖住他吧......”
穿過魔法傳送門,渡鴉邁入到了那屬於三宮領主的領地。溫度驟然升高了一個檔次,入眼之處無不是一片火熱。烏鴉般的黑鳥拍打着翅膀沿着滾燙的石壁成羣飛過,彷彿詛咒着這個不知深淺闖入此地的不速之客。
渡鴉腿腳一陣發軟。她渾身的魔力幾乎被抽得一乾二淨,就像失血過量一樣,眼前一陣陣地發黑。但她清楚地知道還有不得不做之事,只有咬牙強撐。
不遠處,一座巨塔屹立在山峰之上,散發着淡淡的青色熒光。渡鴉知道,那就是三宮的居所,也應該就是她所要找的東西所在的地方。
然而威脅也來自同樣的方向。
覆蓋滿天的一大羣黑色物體接近了過來,遙遙望去就像一張扯開的幕布。但如果近一些仔細看的話,會發現其中每一個都是令人作惡的生物。它們來自不見天日的地獄,有着如蛇一般的身軀、漆黑的皮囊和尖銳的利齒,如毒蟒般蠕動,卻竟能抵抗重力懸浮在空中。
渡鴉咬牙站起身,雙手間剛剛凝聚起圓環狀的魔法陣,下一刻卻就消散在了火熱的空氣中。
她太虛弱了,甚至無法以最簡單的魔法護身,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這些低等的兇猛生物朝着自己張開血淋淋的口器。
陡然之間,她彷彿看到了面前空間的一陣波動,就好像站在對岸看着河水被什麼人撥弄出了漣漪一般。
下一刻,次元開裂。金色電流將空間硬生生扯開,蒼藍的鐳射光呼嘯而出,摧枯拉朽地在這羣噁心生物的羣體中潑灑,一小半黑色的生物當即便像是被烤熟了般落在了地面上。
爆音通道凌空張開,着審判者的翼騎士腳下踩着噴氣尾焰落地。
“我正好缺個嚮導。”他語氣平緩地說着,就好像兩人不是在這地獄般的維度而是在巴黎街頭相遇,“介意幫我指個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