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沐浴

涼涼白珠,池上墜雨,月籠銀華,暖黃色柔輝阻隔,雨聲滴滴碎荷,風吹兼寒。

一絲絲的雨線,點點灑在窗前,窗格上噼啪的滾動着細碎的雨粒,簌簌飛濺,傳來縷縷涼意。

伸手關上屋內窗戶,將碎雨擋在窗外,夜濃雨密,着實令遙汀覺得有些寒露襲身。

讀書時候屋內安靜,雪獸也是四處玩耍一天,經不住疲乏,早已沉沉睡去,遙汀將睡着的雪獸放到一隻鋪着軟絨的大籃子中,垂落手臂褪下外衫,放到房內的如意雲龍紋衣架上面。

轉到翔鳳鏤刻鎏金屏風後面,遙汀在水霧之中,一層層褪下衣衫,將身子浸到水桶之中,立刻周身被溫暖的水波包圍,每個毛孔都舒服的透着氣息,漾着醉人的暖意。

昨晚心中記掛天后壽宴,遙汀幾乎是每個時辰各醒一次,不要說是好好睡上一覺,她整晚幾乎就沒有睡上多久,今日又是來回走動,費心與法天周旋求娶一事,又和墨訓上了幾千級的雲階,確實是身心俱疲。

浴桶中水波圈圈盪漾,捲起層層暖浪,如初生嬰孩細嫩的小手,軟軟癢癢的推着光滑的肌膚,將整個身體包裹起來,仿若被推上了飄渺的雲端,虛晃的不知身在何方。

迎兒在浴桶中撒了好些牡丹、百合的花瓣,顏色繽雜,橙紫粉綠,都是些香氣持久的花類,又在水中滴了一些潤膚凝脂的花粉香膏,散發着濃郁的甜香,美妙而奇特。

水的溫度果然持久不變,水中香氣也是恆久彌長,溫暖舒適的感覺,令遙汀昏昏欲睡,這一天的疲乏,使她合上雙眸,漸漸的陷入黑甜香中。

幾乎同時,籃子中的雪獸滿滿睡飽,睜開了一雙朱眸,左右掃過,卻並未向身後望去,自然也就沒有發現正在屏風後沐浴的遙汀。

雪獸是極寒雪峰上特有的一種小獸,還存着些曠野獸性的品性,很少有經過馴化,雖然這隻雪獸在紫薇大帝府中待了好些時日,但仍是調皮搗蛋,只要清醒的時候,就少有安分。

既然不見了遙汀,雪獸更是按耐不住寂寞,嗖的一聲從大籃子中躥了出去,四隻小腿前後緊忙,只消幾步,便躍到了門首。

打從遙汀自願與法天回到幽冥之後,法天便從未在門上加固術法,禁止遙汀出門,因此雪獸只是輕輕的用紅色的小爪子抓了抓門,墨色房門便輕易開啓。

怕弄出聲響,雪獸不敢將門縫開得太大,只是謹慎的開了一條小縫,扭着身子從門中鑽了出去,又回身用爪子向外輕輕一拉,將被自己打開的門縫重新閉合。

因是生在極冷地界,雪獸並不在乎正在下着的絲雨,涼颼颼的細線,滋潤的打在雪獸雪白的毛髮上面。

沒了汀蘭殿內單一品種的藍色蘭花,如今滿目的錦繡炫彩,倒是更加觀之欣喜,雪獸常年在雪峰上生存,除了大片皚皚白色,所見的色彩真是屈指可數,而紫薇大帝生性謹嚴,也不喜多色,因此雪獸在雨中伶仃遊走,倒是頗爲自得其樂。

左賞右玩,撲抓玩耍,樂悠悠的雪獸一個沒注意,竟然已經走到了汀蘭殿殿首位置,殿門自然不比一道屋門那樣容易打開,縱然是雪獸撞咬啃撓使上十八般絕世招式,也奈何不了分寸。

吱呀一聲清響,殿門竟然從外由內打開,雪獸眼眸閃過一道亮光,連忙伸展四肢跳到門外,輕盈的絕塵而去。

知道雪獸生性好動,法天雖然能輕易擒獲跑過腳邊的小獸,但也並未存心抓它,只在殿門初留了一條縫隙,令它不至於晚歸不得入內。

一醉解千愁果然是千年古釀,綿醇悠遠,清淡爽口,只是法天有些好奇,一向謹慎珍藏的鳳主,怎麼突然之間變得如此大方?

觥籌交錯間鳳主談笑風生,但眉梢隱着一絲異樣,法天一向不喜打聽誰傢俬事,如果鳳主有事需要幫忙,也自然會如往昔一樣主動提出,既然鳳主不說,他也就不問。

酒雖是好酒,但一瓶美酒喝得點滴不剩,身上也難免沾了一些酒氣,天色亦是不早,法天本是想回東廂歇息,但見雪獸跑了出去,擔心遙汀不見雪獸擔心,也就順着花徑往遙汀房中而去。

房內燈火微暗,顯示房中主人仍未安眠,法天推開房門,但見鎏金色屏風後水汽凝結,一片霧氣朦朧,將富貴堂皇的金色屏風,沾染上了一層悠悠暖色。

推門時候法天並未刻意小心,因此門軸捲動聲音輕輕可聞,遙汀睡夢不深,也就隨即醒來。

方啓眼簾,就見屏風後有黑影晃動,遙汀心中緊張着急,身體猛然向前,激起一片水花。

“是我,不用害怕,”法天聲音安穩,沒有一絲酒後的醉意。

是你才更可怕好不好?

遙汀心中更是緊張,法天的安慰,一點都不起作用。

抓過迎兒準備好的浴巾,遙汀在浴桶後面着忙的擦拭身上水珠,爲了避免尷尬,便隔着屏風和法天說話:“桌上是醒酒藥,你喝了吧。”

透明的水瓶上鏤刻着幾朵嫩梅,用硃砂粉挑染了顏色,清亮的藥水配着雅緻的水瓶,有種說不出來的韻味。

其實不過一瓶古釀,還不至於令法天酩酊大醉,不過既然遙汀開口,他心中覺得歡喜,想也沒有多想,也就喝了下去。

醒酒藥中有一股白杏仁的甜苦,和他以往喝過的,卻是微有不同。

放下瓶子,眼前一抹粉色身影從屏風後閃出,法天擡眼望去,覺得身子有些泛着潮熱,臉上也紅了好些,好似這瓶子裡的纔是美酒,令他沉醉銷魂。

看到法天面色紅熱,遙汀走到桌子前方,拿起水瓶,瓶中還有一半藥水,法天並未全喝下去,遙汀晃了晃瓶中的醒酒藥:“要不要全部都喝下去?我看你好像醉的很厲害。”

法天是醉得很厲害,但非爲酒,而爲遙汀,一雙紫眸有些水色迷離,只怔怔的望着遙汀發呆,連睫毛都不晃動瞬息。

多次教訓告訴遙汀,此時此刻,唯有遠離法天,方得安全。

退後數步,遙汀笑得好不自然:“這麼晚了,不如你早去安歇,別累壞了身子。”

可法天的一雙眼眸,竟然恍如癡滯,只是流連在她周身。

遙汀不解法天神色,正好身後即是水鏡,連忙轉過身去,望向水鏡中自己模樣。

方纔經過水汽浸染,遙汀本已滿色酡紅暈胭,如今水鏡中倉促望去,面上更是紅的滴得出血,被她那天生極白的膚色襯得更加嬌豔無方。

剛剛着急穿衣,並未注意到迎兒爲她準備的諸件衣衫,只是胡亂抓過抹胸褻褲穿在身上,後又將外衫繫好,也就匆匆出了屏風後面,這時水鏡當中清清楚楚,她方得仔細瞧見。

淡粉色寬袖窄腰外衫涼薄透明,似紗絲錦的材質柔滑/順貼,將遙汀玲瓏有致的身材纖毫不差的勾勒出來,外衫雖然保暖極好,但因透薄輕巧,粉色的抹胸隱隱可見,被小巧精緻的鎖骨襯着,更是添了幾分嬌媚誘惑。

很是頭疼的遙汀不知所措,衣衫不脫不是,脫也不是,真不知如何是好。

在人世時候,遙汀就最忌粉色,她的膚色凝若柔脂,白如美玉,卻又一點都不蒼白,因此最合穿着粉色衣衫,但有次她去寺中桃園踏春,偶遇當朝名宿,見了遙汀之後,那名宿回去便爲遙汀寫了首‘採桑子’,還請自己的琴師好友,將詞爲曲。

芳菲日盛燦嬌紅,佳景傾城。遙顧花間醉落英。散盡紅塵千般景,終是妍盡。水亭長空,春融消散玉面中。

那‘採桑子’中暗合遙汀名諱,桃花佳景已是芳菲,但終有落盡,不若遙汀面色令人沉醉,水汀長亭嬌粉桃花,皆失色於遙汀玉面之前。

名宿一家幾代爲官,是朝中鼎鼎大名的才學世家,如此詩篇一經而出,雖然只是描寫女子容色的戲作,可也一時間市井傳唱,紛紛議論遙府二小姐的姿色容貌。

從小攻讀詩書,遙汀身爲女兒身,雖不能聞達於世間,但也不想以美色取巧,僅博世人讚歎饞癡,故而從那以後,遙汀再不着粉色衣衫,但即是如此,也仍舊名滿京畿。

匆匆穿着了一件粉色外衫也就算了,竟然還是一件幾近透明的粉衫,這就有如女子推脫撒嬌時候的欲說還休,更加引逗心中的無限遐思。

本是想從牀上扯過天蠶絲被覆在身上,但想起前幾次的經歷,遙汀對那個大牀實在有些不好的記憶,也就放棄去牀邊拿被的意圖,只用一雙墨眸環視室內。

看到屋角如意雲龍紋衣架上褪下要洗的外衫,遙汀眼睛中閃過一道亮光,如溺水時候抓住了一根稻草一般,立刻便走了過去,想要將衣架上的外衫穿在身上這件粉衫之外。

水鏡在屋子靠強一側,若要想到達如意雲龍紋衣架前端,必須要經過水鏡正前方的桌子,遙汀剛剛行到桌子旁邊,一隻熾熱的手伸了過來,鉗制住遙汀右手手腕,手臂彎曲輕輕一帶,順勢將遙汀攬在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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