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引子

‘報仇’兩個字,被遙汀說得十分專心,好像這兩個字,已經在她心中演練了數十年,漫長的無邊無際。

寧王眉如劍鋒,森森挑起。

她和錦蘇不同,但是言家的人,又豈有相同的。

血肉模糊的錦蘇,就像一柄利劍,千刀萬剮着他的心,煎熬着他的生命。

諸多往事交疊在眼前,滿是血腥和陰森,在無盡的痛苦憤懣中,錦蘇和煦的微笑,也染上了血痕。

遙汀從身後玉匣中取出兩樣物件,其一是書信一封,另一個是一卷黃綢,遞給寧王。

寧王接過信件和黃綢,看了遙汀一眼,展開信紙黃綢,聚目細讀。

如果可以,他想裝作不驚訝,但是淡定這樣的感情,也是需要時間醞釀的。

一滴燭淚倏然墜下,落勢驟急,掉在燭臺之上。

白瓷酒盞被碾成白粉,混着寧王手中的血水,一點點的掉在長絨毯中。

遙汀再次行到窗前,憑欄眺望:“證據昭昭,是不是很驚喜?”

一瞬間屋內乒乓作響,急雨驟風一般,隨即又恢復了寧靜。

滿地的杯盤碗盞,碎落成星。

遙汀雙睫低垂,遮住了眼中情緒:“寧王大可以不信,你有很多時間,可以慢慢思量。”

寧王擡起雙眼,眼中戾氣喧囂:“你知道的,太多了。”

還不夠多。

遙汀攤攤手,無所謂的道:“言家滿門皆死,獨我一人苟活於世,我生已無有眷戀,寧王如能賜錦心一死,早歸地府見到姐姐,錦心卻也瞑目。”

聽到錦蘇,寧王一瞬間的失神,轉而言道:“你是如何知道,我今日會路過此地?”

遙汀看了眼寧王血肉模糊的手掌,低聲道:“我既然能拿到這些東西,定然能知道寧王行蹤。”

寧王一字冷過一字:“你就不怕我殺了你?”

遙汀笑語嫣然:“不怕,說過不怕,我就當真不怕。”

寧王心下悚然,言家的人,果然都是如此執拗。

寧王將手放在桌上,看着手掌中的傷勢:“你們言家人,從來就是死,也要拉上人去墊背。”

遙汀話語中仍是淡淡:“錦心相信,寧王定能還世人一個公道。”

世人都雲寧王好色荒淫無恥下作,不知他韜光養晦忍得肝腸寸斷,父母血緣,骨肉情深。

寧王擡頭,看向窗邊遙汀,月夕朧朧,映在遙汀身上,夜風輕拂,宛如凌波仙子。

傷口仍舊流着血,他也不去打理,用左手食指沾些鮮血,一點點塗滿整個手心:“你今後有何打算?”

遙汀端立窗口,聲音有些飄渺:“寧王要是不信錦心,大可留了錦心的性命在你手上,如能放過錦心,錦心仍舊回來處罷了。”

寧王塗夠了血,開始從手掌中挑碎片:“你喜歡看月亮?”

遙汀回身淺淺一笑:“難能看到這麼真實的月亮。”

沉夜靜謐,深巷中不時傳來兩三聲狗吠之音,之後便是人的呵斥聲音,一派平常人家的生活氣息,如此悽迷。

現下歌舞昇平的表面沉靜,恐怕已是時日無多,寧王其實爲求自保,早已擁兵買馬,伺機而動。

他需要的,不過是這幾味引子,如此而已。

遙汀眼對朗月,脣邊牽起一絲苦笑,帝座之上,莫不是生靈塗炭白骨枯,千古一同。

百姓要的,其實很少,這也是千古一同的,帝王太清楚這點,利用了這點。

洛陽傾國樓,八卦總轟動。

老鴇徹夜未睡,數銀子數得雙手發酸,看銀子看得雙目眩暈,一雙眼睛裡,除了白花花的銀子,再也沒有其它的東西。

未到天明,寧王就爲莫名出現的君語姑娘贖了身,用一頂軟絨小轎,將她擡出了傾國樓中。

小轎往城東而行,倒了一方人煙稀少之處,轉而折南行走,往城外十里坡的方向擡去。

十里坡種着行行榆樹,可惜此時天氣肅殺,榆花早已落盡繁華,滿眼的枯枝雜椏,虯結的直指雲霄。

轎伕挑起轎簾,恭請遙汀下轎。

紅頂小轎漸漸消失不見,遙汀正站立愣神,突然被擁在懷抱之間。

法天不似遙汀那種鬼體的體質,身爲純粹的上仙,法天陽元充沛,體質溫潤。

其實,遙汀很眷念法天的懷抱,但是,即使法天懇切的問她,她也絕對不會說。

趁着還沒太淪陷,該分清的界限,是要明白的。

法天的懷抱並不算緊,遙汀轉過身來,仰視着他:“主上是來提要求的?”

挑挑眉尖,法天答的實在理所當然:“當然是,機不可失,”說着拉起遙汀的手:“跟我來,帶你去個地方。”

話音未落,法天不等遙汀答應,已然帶着她御風而行,兩旁景緻颼颼後退,也看不清周圍的風景。

遙汀知道法天御風速度奇快,也就不去操心,只跟着他後面,任憑他牽着飛行,也不知身在何方。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左右,遙汀覺得身遭已然有了兩三個四季變化,法天終於停住腳步,卻是擋在遙汀身前,用手矇住她的眼睛,這才轉到遙汀身後,手指仍舊遮住她的雙眼。

四下裡清風浮動,隱隱有花香鳥語,微弱水浪聲音相互碰撞,似在夢境中一般甜香藹藹。

法天手指擋的密不透風,笑着問她:“猜猜是什麼地方?”

這種問題,實在是令遙汀無從猜測,法天去過的地方,何止萬千,偶爾心性所至,不知又發現了什麼奇絕所在,要是真是猜起來,天荒地老也不是個盡頭。

遙汀苦想了一會兒,最終仍舊放棄:“我猜不出來,不如告訴我。”

法天拿遙汀沒有辦法,只好放下捂着遙汀的十指,緩緩滑落,環在她腰間,在她耳邊問道:“喜歡麼?”

一輪釉黃色圓月懸於淡藍色天際,映於一汪碧藍色的海波之中,海岸兩旁柳綠成行,輕輕伸展腰肢,款款的漾起無數個黃色小水片。

遙汀喃喃而語:“這裡竟然是晚上。”

法天笑着在她耳邊說:“而且還有好大的月亮。”

稍微側過臉去,遙汀看着法天:“我和寧王說話的時候,主上一直都在?”

“當然在!”聲音理所當然。

法天做事,唯其獨尊,所以縱然一向霸道,優點也是有的,那就是不會說謊,尤其是對遙汀。

“主上就不能偶爾給我個驚喜?”遙汀微微勾起脣角,甫展笑顏。

法天有些喪氣,將頭抵在遙汀的肩膀上,力度並不算重,眼掃前方:“這不算驚喜?”

遙汀指了指天上月輪:“主上帶我來這兒,就是爲了看月亮?”

月亮是很圓,而且大的不像話,好像只一伸手,就能夠到一樣。

法天廣袖輕揮,一條小船自上游徐徐而至,到了他們面前,他託着遙汀的手,將她牽上小船,一同坐了下來。

小船在海中凝滯不動,船邊細碎水波前後激盪,水花一層疊着一層,將數不盡的黃色嬌蕊從海底托起,盡數的浮在水面之上。

“這是月海?”遙汀看着船邊黃色花蕊隨波飄蕩,上下飛舞,有些不可置信。

法天笑着點頭:“很漂亮,是不是?”

月海,海納百川,月鑑情心。

月海是天族婚誓聖地,非有天族帶領進入,身首異處,魂無所依。

突然之間,遙汀覺得有些心慌,環顧四周,指了指自己:“我還沒有卸妝換衣,這裡雖然美,以後也是一樣可以來,不如我們先回去。”

這樣的心慌,突如其來排山倒海,遙汀不知該要如何應付眼前的局面。

她可不可以毀約?

不給她時間思考,法天抓住她的手指,攥在自己的手心中,眼中柔情似水:“遙汀,嫁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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