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鬼頭看了眼旁邊的多捉,或許是對着鳳徽有愧疚,還是不好意思面對鳳徽,不管怎麼說是他騙了她。多捉立馬起身,說想到外面逛逛,又看見旁邊有一個攬筐,想到來時那旁邊的小水潭裡似乎有魚,就馬上改說他去打魚,便頭也不回地衝出門去。
鳳徽看着他的背影,嘆了口氣。
“師叔不要怪我,鳳徽能力有限幫不了師叔的忙。”她指的是沒能把多捉帶出南冥城中,反而讓他誤打誤撞進了南冥閣中。
不過現在看來,或許如果沒有多捉,恐怕師叔也回不來。
老鬼頭將手中的茶水一飲而盡,什麼都沒說,他自然不會怪她,只是問她,“到底出什麼事了?”
鳳徽剛想解釋,老鬼頭突然看到鳳徽身後的牀榻上似乎躺了個人,被帷幕遮掩着,但隱隱約約還是看得出來輪廓。
鳳徽順着老鬼頭的視線向後看去。
轉過頭來對着老鬼頭說“他就是南冥閣的閣主,南冥子戈。師叔以前應該見過他的。”
老鬼頭皺了皺眉,立刻齊起身查看子戈的情況,若是無恙怎麼好端端地躺在這裡。
鳳徽跟着老鬼頭的身後,“我已經想了許多方法,可無論怎樣都沒有半點效果。師叔你可有什麼良方?”
“他可是因爲什麼受的傷?”
鳳徽想了想,把上古,以及百鬼門的事通通告訴了老鬼頭。
老鬼頭聽完,並沒有露出吃驚的神色,顯然是知道這一切的。
或許知道得更多。
鳳徽看着老鬼頭臉上的神色,就已經知道了他心中的想法。
“師叔若是不想讓我知道,鳳徽也不會去刻意查探,只不過,”她看向牀上的人,他的臉色一天比一天更要蒼白,若再繼續下去,不知道他會不會撐下去,“他說到底是南冥閣的閣主,這天下的命脈還是掌握在他的手中,若他有什麼意外,這天下恐怕再難找到第二個奇才,去擔此重任。”
老鬼頭聽完她的話,搖了搖頭。
鳳徽看着老鬼頭的動作,心跳突然有些急促,“師叔這是什麼意思?”
老鬼頭轉頭看着鳳徽,語氣中滿是無奈,“他要不了多久就會醒來,但是……”
“可是什麼?”鳳徽皺着眉頭。
“可是,他功力盡失,現在和一個普通人沒有絲毫差別。”因爲體質不同,所以在這雪山上他恢復自然要不少時日。
怎麼可能,上古不是說他只是受傷而已,又怎麼會落得武功盡失!
鳳徽一驚,下意識地轉頭去看,卻落入一雙漆黑的眸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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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一顫,第一次如此慌亂,手足無措,看着那一雙眼睛,她都不知道自己的心中究竟在想什麼。
她的手有些發抖,她不敢想象從一個掌控天下格局的大人物,一下子淪爲一個普通人,這天下就連三歲的孩童都會鬥武論高低,他武功盡失,又如何能生存得下去。
南冥閣是不會養廢人的。
他失去的不是一身武功,他失去的是他的所有!
鳳徽看着他慢慢地走近她的身邊,臉上露出了一個蒼白的微笑:“你在想什麼?”
鳳徽別過臉,老鬼頭突然開口叫鳳徽先離去,他說想先看看子戈的根骨,若是有救,可還能繼續修煉。
鳳徽忍下心中的情緒,點了點頭。
待鳳徽走後,老鬼頭才坐回位置上,看着他對面的人。
翩翩少年,可琢之玉。
不愧是掌管這天下命脈的人,他當年可沒有這份沉着冷靜,看來他的確當得起這南冥閣閣主之位。
就算知道了自己一身武功盡廢,卻沒有露出半點慌張。
說不定這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子戈率先行了個禮,老鬼頭卻突然聽他說,“我並不是想對前輩表達什麼尊敬之意,也並沒有什麼崇敬之感,只不過是爲了答謝前輩對鳳徽的救命之恩。”
老鬼頭聽完,便將手中的茶杯隨手一放,正想說話,卻又被子戈搶先,“前輩還是輕點好,若是將杯子摔壞了,礙於你的面子,鳳徽必定不會對你有所埋怨。”
漂泊了這麼多年,見過了形形**的人,就從來沒有見過讓吃悶虧的人。
這小子,看來還真有一手。
老鬼頭冷哼一聲,準備起身,卻又聽到子戈說,“若前輩想要知道什麼,問我就好。畢竟晚輩知道多捉是你的徒弟,所以才讓他留在南冥閣中,單憑這一點,前輩就應該坐下來與我好好聊聊。”
老鬼頭聽完,鬱悶的情緒慢慢消散了,算了,他也老了,儘快處理這些麻煩的事纔好。
他想到泰巫不日就會對南冥閣有動作,這戰事一起,可就沒有太平兩字了,到時候可指不定天下打亂。
老鬼頭又慢慢地坐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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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捉沒想到會見到她。
本來想問問她爲什麼出現在這裡,又突然想到剛師父倒了三顆藥丸,將其中一顆放在了樹樁上,原來是這個原因。
便繞過她,繼續往前走。
可卻聽到她說,“你真的認爲他是你的師傅?”
多捉扭頭看着小石的背影,她又想幹什麼?
“不然呢?”真是可笑,他自己的師父他能認不出來?
小石看着多捉,靜靜地不說話,或許他不會明白,可是他應該知道,一個人就算什麼都像,像得毫無破綻,可是最終都不可能代替另一個人。
那是他朝夕相處的師傅,是陪伴了他這麼多年的師傅,他怎麼可能認不出來,認不出來那不是他?
她上前將多捉的身子板正,盯着他的眼睛,“你確定他是你的師傅?”
多捉掙脫了小石的雙手,將地上的水簍撿起來,“我告訴你,不管師傅對你有什麼虧欠,可是我沒有,當初若不是你,我師傅就不會受這麼多苦!你以後,不要再跟着我們!”
多捉話語中的決絕,讓她明白他是不會輕易相信她的,小石最後還是默默讓開了路。
看着多捉越來越遠的背影,她回想起了那天晚上。
【老鬼頭揮手將多捉關在了結界中,不想讓他突然醒來聽到些什麼不該聽的。
他往前走了幾步,“說說吧,到底發生了什麼?”
現出身影的一襲黑衣的小石站在涯邊,吹着深夜的晚風,她的黑髮隨風飄揚,在夜空中逐漸纏繞,與夜色逐漸混爲一色。
她看着老鬼頭,眼神有些晦暗不明,她再等,等一個機會,等一個可以識破他面前的人的機會。
可是這麼多天來,她並沒有發現有任何的差錯,他的確很像,像得小石都以爲老鬼頭回來了。
可是她明白,老鬼頭是死在她面前的,這個世界上再也不會有第二個老鬼頭出現。
她剛想說話,卻被老鬼頭搶先。
“若你找不出什麼破綻,那你就先把我當成他,若有一天你真找出了我的破綻,不用你說,我自己消失,這總行了吧!”
小石稍稍有些驚訝,看了老鬼頭一眼,沉默了一下,最終開口。
她的父親已經從南海將三十萬大軍全部調離南海,他已經等了三十年,這一戰,肯定是無法避免的。
她從很久之前就被關在石牢中,如今南冥閣到底是怎樣的一個狀況她並不是很清楚。
老鬼頭聽完她的話,略微沉思了一下。
又說,“是你將多捉帶到南冥的?”
小石沒有說話,眼神中有悲傷流動,如果再有一次選擇,她絕不會這樣做,如果她能一直守着阿孃的雕像,就會一直相信終有一天的希望,可她親手打破了自己的夢。
還將多捉推上了一條與她相同的道路,遙遙無期,要同他一樣活在自己的夢中,最終只能與她一樣,悲傷又絕望。
這纔是她所做過最爲是錯的一件事,這纔是她所真正所對不起他們師徒倆的。
老鬼頭嘆了口氣,多捉恢復記憶了,這也不失爲一件好事。
他往東方那邊看去,有一座高聳入雲的雪山,就算再是黑夜,可憑着月光仍然是一片晶瑩的顏色。
那裡正在飄雪,冰冷的寒氣透過夜風將千里外的雪花一路飄送過來,落在崖邊的枝丫上,瞬間便融進了夜色。
或許那裡有他想要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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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巫凌空而立,看着腳下的一片繁華之城,滄桑的白髮遮不住他昔日的豪邁氣概短短數日,這座十里長街,錦繡華城就變成了一場人去樓空的舊夢。
多麼可笑,就算南冥閣掌控着天下,可也掌不住人心。
區區一個南冥閣如何能抵擋他的三十萬大軍,他倒是想看看這南冥閣究竟能拿出什麼來跟他鬥!
“傳命下去,包圍南冥閣,沒我命令,不可輕舉妄動!”
他的身後,黑壓壓的一片大軍立即分散開來,一圈又一圈的鬼羣圍繞着南冥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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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我聽着外面的動靜,心如明鏡。
這場已經遲到了三十年的大戲,才正式拉開序幕。
他睜開眼,看着祠堂中列祖列宗的牌位,臉上突然展現一抹苦笑。
這南冥閣今後的命運,就正式要改寫了。
他慢慢地站起身,敲了敲門。
“我餓了,給我送點飯進來。”
外面的人聽到了動靜,稍稍猶豫了一下,但南冥閣中誰人不知其我不會武功,就算是無人看守,他也逃不出這個南冥閣中。
而且門上還上着鎖。
並沒有多想,轉身離去。
待那人拿了飯菜開門後,將東西放在其我面前,“公子,請用。”
“等一下。”其我喊住了侍衛離去的腳步。
指了指這飯,“這飯裡有蟲子,你叫我怎麼吃。”
若是別的什麼東西,他可能不會信,可偏偏南冥閣中的鳥是最多的,每天銜食來來去去,恐怕……………………
侍衛上前正想查看一番,在他的身後,突然出現一個黑影。
他突然瞟到他側面地上有一個影子正在稍稍靠近他。
猛地轉身將與別人的距離瞬間拉開。
“是誰?”
臨水立在一旁,將背後的匕首又悄悄地收回去,拿了令牌出來。
侍衛一看令牌,立馬對着臨水卑躬屈膝。
臨水看了眼還坐在地上的其我,“大長老傳令我將公子轉移到隱秘的地方,這是機密,不準透露半字!”
侍衛依言行了禮就退下了。
其我慢慢地撐起身子,“先帶我去一個地方,我才能跟你走!”
臨水皺了皺眉,現在時局有多緊張其我應該知道,他們現在必須爭分奪秒,萬一被人發現,或者被剛剛那個侍衛發現破綻,他們就不可能再逃出南冥閣。
想到閣主交給他的任務,就不能依着其我的意願。
剛想說話,就見其我擺了擺手,“你若不答應我,我不會跟着你走!或許,你想跟我在這裡糾纏?”
臨水一頓,最終施法變出了一套侍衛的服裝。
其我鬆了口氣,他說,“帶我去百鬼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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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徽看着遠處不斷掉下的密密麻麻的大雪。
眼中是一片白茫茫,可心中或許也是同樣的顏色。
她的確不懂,但隱約可以想到,如果這是一場陰謀,或許什麼都能說得通。
可爲什麼代價卻是要如此沉重。
她閉上了眼睛。
她的腦海中閃現着一幕又一幕的場景。
或許她還是在那個南冥閣中的鳳徽,還是愛藏在他身後的鳳徽,還是那個不諳世事的鳳徽。
多年前的情義,爲什麼要延續到今天,爲什麼她還是一清二楚的記得?
或許這十年來,她過得太孤單,過得太單調,只有漫天的白雪陪着她一日又一日地過,才讓她如此想念從前那讓她溫暖的溫暖。
她其實怕,但怕什麼她又想不清楚。
老鬼頭和子戈似乎聊了很久,夜幕也降臨了很久以後,老鬼頭才從房間裡出來。
師叔,我這裡你是知道的,沒多少房間,就委屈你與你那徒弟擠一擠了。”
雖說房間不大,卻乾淨整潔,當初她流落到這裡的時候,就發現了這一處荒廢的木屋,將它整理一番下來,到還是個能夠遮風避雨的地方,她便在這裡住了這麼多年。
老鬼頭將手中的東西放下,便直接對着鳳徽說,“我那個徒弟,可真麻煩你了!”
鳳徽收拾鋪蓋的手一頓,轉過頭來寬慰一笑,“師叔又爲何提起這事,按道理,本來就是鳳徽失信在前,並沒有什麼麻煩不麻煩的。”
的確是她沒有將多捉帶出南冥,就算最後是他的選擇,她也沒有任何可以值得師叔道歉的地方。
她又想到了什麼,“師叔到底是怎麼起死回生的,不是說這世上根本就沒有令人起死的方法嗎?”
何況師叔還是魂飛魄散,又怎麼能重塑人身?
老鬼頭的手一頓,似乎並不想談起這個話題。
“我此次來找你,就想知道現在的局勢,其餘的我日後會慢慢告訴你。”
鳳徽多看了幾眼老鬼頭,又斟酌地點了點頭,“我所知道的,就只有南冥子戈與泰巫有瓜葛,而他們的目的就是鳳驚天。”
也就是她爹。
老鬼頭微微皺眉,看向鳳徽。
“師叔不用擔心我,鳳徽早就已經明白,也早就已經看開。”
她不願對着別人所丟棄的牽袢而不捨,她不願做一個讓情感控制的人。
不要就不要,她能夠做到坦然面對就好。
老鬼頭似乎從鳳徽的語氣中並沒有聽出濃重的色彩,“這輩子我最看不懂的人就是我師兄了。
”
老鬼頭似乎又回想起以往的回憶。
他與鳳驚天是一同被收入南冥閣,同一師門,一起相伴走過風風雨雨,他始終將他當手足看待。
可他始終看不懂。
他曾問過他所追求的生活,所追求的志向,他的眼裡都會出現那種他看不懂的眼神,神采奕奕卻帶着深邃的漩渦,那裡面藏着什麼,他看不懂。
那時他就感覺,少年的鳳驚天就已經活在了以後,活在了他已經看不懂的境界裡。
到現在他還不知道,他到底在追求什麼?
可後來,與蠱族之人的一戰後,泰巫與他那三十萬大軍皆成幽魂,鳳驚天怕他們傭兵自重,又以祖訓之名,要求將昔日的盟友以及他那三十萬大軍封印在南海之中,南冥閣當時德高望重的其餘三位長老竟然無任何異議!
他嘆了口氣,恐怕那時候他就已經將南冥閣控制在手中了!
他嘆了口氣,又將自己拉回還燃着未熄滅的燭光的夜。
他轉頭看着旁邊塌衣上睡得正熟的多捉。
其實他這徒弟挺聰敏的,就是人太一根筋,誰對他好他就一輩都跟着,這樣的人以後能有什麼出息?
他坐在牀頭邊,從身上摸出煙桿,拿在手上,剛裝完菸絲,拿在手中,思量了一下,又將它倒回了菸袋子裡。
捏了捏癟得厲害的袋子,嘆了口氣。
沒了倦意,便穿上鞋子就,也不知道往哪裡去,便又做回牀邊,燭光又熄了,才又脫了鞋,半坐在牀上,頭靠在牀頭邊,他昏黃的眼睛中又透露着瞳光。
他這人真是迷茫得很。
“當年赫赫有名的大將軍,怎麼會一聲不響,毫無緣由地就離開曾經給你無上榮耀的地方?”
“是什麼原因讓你離開南冥閣,在外漂泊這麼多年?”
“又是什麼原因會讓你對你那徒弟如此上心?”
“又是什麼原因讓你這麼多年刻意避開南冥閣,就算有族徽都無法確定你的存在,你到底有什麼秘密藏在身上?”
“你到底是死還是活着?你又是誰?”
“或者我將心中所有的疑問全都化成一句,你從南冥閣偷了什麼東西出去,是——你的那個徒弟,對嗎?”
老鬼頭情不自禁抖動了手,被夢魘困擾,又被敲門聲驚醒,他看着身上蓋着的被子,又看了空蕩蕩的房間。
心裡突然鬆了一口氣。
在夢中也能遇見這些可怕的問題,真是夠了!
多捉推開門,看着精神不太好的老鬼頭,“師傅,你是昨晚沒睡好嗎?”
老鬼頭將外套披上,“收拾一下,我們馬上離開!”
“離開?”多捉有些驚訝,“我們纔剛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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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徽看着子戈,他似乎並沒有什麼可擔心的,醒來後便一直躲在房間中看雪,他的眉眼一貫清流逍遙的態度。
或許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又爲何要替他白白擔心。
“那你究竟對我師叔說了什麼,他又爲什麼會突然離去?”
子戈將他手邊的斗笠拿起來,將掩簾擱在他的腿上,“怎麼了?你在生氣?”
鳳徽並沒有回答。
她的心中或許是不快,或許是埋怨,或許是因爲帶給她的是明天的未知而沒有明朗的順從而心煩。
她享受慣了日復一日的平淡得出奇的生活,只是突如其來的他打破了她對規律演變的推算,她只是不想窗邊鏡的倒影出兩人的身影,而後又是隻有她一雙對鏡的賞雪的眼睛。
她想了千萬言語,沒一個詞能形容她的糾結。
乾脆利落地沉默。
“我不喜歡你這樣。”
有些驚訝,在她的印象中,他是極少會說出這種帶着感**彩的字語。
鳳徽擡頭看着鏡中另一人的眉眼,他的臉上看不出任何不喜,可語氣卻強硬得很。
倒叫鳳徽想起了她嚐嚐給食的鳥兒,長得憨態可掬,確實喜人,但有時拿的食籽少了,就會琢她的指尖,他倒是並沒有什麼與那些小野禽相似的地方,怎麼偏偏腦海中又浮現這幅場景。
“你別揣測,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告訴你。”
只你別猜,無論多親密的兩人,猜忌永遠會拉開不少的距離,你與她談笑風生,她笑顏如花,心下卻在揣摩你話語中的深淺的意思。
她收回了自己的心緒,“那你說,我聽着。”
子戈戲弄着手中的黑色棉紗,摸着它手中繡的的文花,“我只是想讓你師叔看清楚他的身份。並沒有其他意思。”
“你可知泰巫已經帶着他那三十萬大軍直逼南冥閣,我只是想要他早做決斷。想讓他這麼多年心心念唸的究竟是什麼?”
老鬼頭一輩子都活得不明不白,鳳徽是知道的,他連一個正經的名字都不願意取,一個滑稽的代號,他頂了整整三十年,鳳徽有的時候也在想,想師叔是不是真的變成了一個逍遙自由的人,可惜,當師叔將他那把嶄新的金色匕首拿給自己的時候,她似乎就明白了。
那把刀柄上刻着的是一個南字。
三十年了,那東西他還一直帶着。
或許師叔還在懷念,還在徘徊,不管怎麼說,他始終是南冥閣曾經的風雲人物,這曾經的天下,始終有他的一席之地。
“泰巫和鳳驚天誰都不能贏,他們都必須要輸,鳳驚天早就已經失去了人的本性,而泰巫又何嘗不是,他現在的表面上看來是尋仇者,可這三十年積累的恨意,他未必不會報復天下,要這天下給他三十年光陰陪葬。”
“你所做的這些都是在你的計劃當中?”
他搖了搖頭。
“你如今也看到了,我修爲淨失,只能在你這裡躲躲藏藏,別把我想得這麼不可一世。”
他清冷的聲音傳入她的耳朵,她似乎並不怎麼同意。
“那你接下來會做什麼?”
“難不成是等着泰巫和鳳驚天相鬥,看他們兩敗俱傷,然後你就可以坐收漁翁之利?”
“若這一切不是你的計謀,事態又怎麼可能會發展到這一步?”
她連連地逼問。
子戈嘴角微微上揚,卻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無奈,他偏過頭看着他,“難道這不是好的方法嗎?在風平浪靜之中將所有的隱患都除掉,再等些時日,這一切都會過去。”
“所以你不否認是你一手操控着所有人,是你將所有人都捲入這場無聲的鬥爭中?”鳳徽有些激動地看着子戈,“那你告訴我,最後犧牲的是誰?最後留下來的又是誰?”
子戈將眸光轉移,淡漠的臉上淨是一片冰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