鑑於這個奴才的確沒有犯過任何過錯就被自己無理地趕出殿外,所以他就忍了,但這個奴才那非要他‘踢一腳才動一下’的毛病,他應耿天不知道到底能忍耐到何時,或許明天,或許一會兒,他就會發飆也不一定。
皇帝發飆可是翻天覆地的大事,這個小奴才最好自己識相,要鬧性子也見好就收,不然就是要挑戰他的忍耐力。
此刻他見董秀不停地低下頭玩弄着自己的手指,應耿天知道自己已經在他身上花去太多的無謂的時間!
他一擺手,令那正在爲他研墨的奴才退了下來!
拘但那低着頭顱的人根本沒有察覺到這邊的任何動靜,他不由得輕咳一聲,那人依然不醒目地低着頭,沒有望過來,他終於忍而可忍,冷冷地開口喚道:“小秀子---!”
“奴才在!”聽到他的叫喚,那小奴才也不敢太過放肆,規規距距地出列,並稍微躬身向他行禮等候他的命令,只是那雙眼始終不肯向他望過來。
“過來給朕研墨!”
埤“是!”她唯唯諾諾地應道,緩緩地舉走到他的身旁,伸出手拈起放置在一旁的墨錠輕輕地置於墨汁當中緩緩地磨起來!
只是她那注意力都放在手中的墨錠上,讓外人看着還以爲她能從那墨錠上能看到別樣風景!
皇帝側目緊盯着她,嬌小單薄的骨架支撐着那件再平凡不過的太監袍,視線慢慢向上移動,那件夏天的薄衣領遮擋不住那白皙得如白玉般的脖頸,再往上----
這個小奴才其實長相很不俗,巴掌大的臉孔配上一雙大眼睛,鼻子也是大小適中,此刻見他低垂着的眼臉上是長長的黑色捷毛,不經意地覆蓋住了十分之**的黑眼瞳,低垂的眼臉竟然亦顯得別樣風情。
她一縷黑髮絲輕輕地滑落在那光潔的額下方,輕輕地與那條柳眉相碰,這樣的長相,若長在一個女兒身上,雖不能算是傾城傾國,不過也是百般嬌媚,他在心底不經意地描繪了一幅女兒身段配上這副臉孔的丹青,不由得大爲震撼。
再回過神來,卻不由得心亂如麻,自己竟然在一名閹人的身上尋找一女子的身影,如此想來,心底不由得漸漸陰沉起來。
他斂了斂神,將心底下波動的情緒強烈地壓抑下去,刻意忽視心底的那最深層的渴望,他強忍着不再去看身旁靜靜地站立着的人一眼,卻是暗暗地質疑自己無端端地受一名奴才左右着自己的情緒,是否是中了邪。
再這次下去,自己底什麼時候纔有清醒的一刻!心中不由得懊悔,似乎這次將他調回殿上伺候又是一次失策,他不想再讓這個小奴才遠離自己的視線的同時亦不願他過於接近自己。
或許,他最應該做的就是對這個小奴才冷漠以對,不讓自己心裡的魔障越陷越深!
他堂堂一國之君卻彆扭的不甘於一個小奴才刻意對自己的忽視,當真是貽笑大方,如此想來,他不由得斂起心神,告誡自己不能讓一個微不足道的奴才輕易的牽動到自己的情緒!
再也不多想,他提筆刻意強裝着不在意地往石硯上點了點墨汁,他一則臉,身旁之人身上那股熟悉的清香味道又不可抵擋地環繞在他的四周,傾刻間將他努力自我奮鬥的結果差點就毀於這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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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着毛筆的手一瞬間抖得利害,竟然天方夜譚地在攤開的奏摺內留下了一灘敗筆。
董秀用她那非常不敬業到近乎木然的態度在皇帝身邊順利地度過了七個日夜,她辦事不再細膩,而看似有點敷衍的態度已經近乎於得過且過的程度,然而出奇的是皇帝從來沒有出言責備過她半句,鑑於兩人前期如此獨特的相處方式,既然主子的都不出聲,作爲領班主管的李小英自然亦隻眼開隻眼閉。
幾日以來,董秀從來未曾正眼瞅過皇帝一眼,因此從今日未時始皇帝那較爲明顯的低落情緒到了近乎於悲傷的神情,進而令殿上的氣場變得比往常更加的冷唳。
殿中所有當差的侍從們都察覺到了這一點,辦起事來就更加的小心翼翼和戰戰兢兢,但不跟任何人交流,獨來獨往到近乎於自閉的董秀就硬是對殿上這一切一無所知。
她依然故我的對那身穿明黃龍袍的天子冷漠以對。
第二日清晨,敬事房當差的太監,各自挑着沉重的擔子,穿宮過殿的往每個宮殿的太監和侍女們手中各人派發了一條白綾。
當一條白綾交到董秀手中,她不明所以地看着來人問道:“這,爲什麼要給我派這個?”
小太監聞言不由得站定了腳步,問道:“你沒聽見嗎?今晨皇上命人敲響了喪鐘!”
他見董秀依然不明所以的表情,這敬事房的太監也是一個話多之人,只見他連忙將肩上挑着的重擔子卸放了下來,並滔滔不絕地給她詳細地解說道:
“這宮內統共有三個銅鑄的喪鐘,一個大喪鐘居中央,旁邊各有兩個較小的銅鐘,通常響左邊喪鐘那就代表後宮內有嬪妃逝世了,若響右邊的喪鐘卻是宮中有皇嗣逝世,若那中央的喪鐘響啊,那就是大件事了,代表了國喪!”
他說完之後,偷偷地看了看四周,見四下無人,這才湊近董秀的耳朵,悄悄地說道:“說句大不敬的話,一般皇帝駕崩纔會響中央那個喪鐘的!”
他見董秀明瞭地點點頭,不由得嚥了嚥唾沫,繼續意猶未盡地說道:
“今晨響起的那就是這個正中央的銅鐘,但皇上依舊生龍活虎的,卻又命人響了那個代表國喪的銅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