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碩大一顆光球給漆黑夜景披上淺薄銀紗,風聲透過密林卻奇妙地化作優美韻律。枝節蒼籠交織下,瑤光錯落縱橫,黯黑的森林處處懸着浮光,淡淡的,微弱的,像月亮給予的奇蹟,又似森林的生命燃點。除去蟲獸痕跡以外,在這樣的黑夜裡還有別的物體在移動,動作極輕,身手敏捷。
林子深處一處原始小村落,靜靜沐浴在夜色中。
“長老……他回來了。”
被稱爲長老的年輕精靈臉露喜色,急忙吩咐:“讓他進來。”
不久另一名風塵僕僕疲態盡露的精靈進來了,想行禮什麼的都被長老擋下來,現下他們只想知道結果如何,迫切地追問:“事情辦成怎樣?”
“已經成功產下彌賽亞了,但那已經不是夜昕……”
聽到這個好消息,長老臉上更是喜不勝收:“沒關係,彌賽亞是由他生下來的,受到靈魂烙印的也是他。”
“長老,我們爲何不直接要彌賽亞……要這樣大費周章。”旁邊精靈插話,他以爲多花幾年養大一個娃娃比起冒險要得好。
精靈都不喜歡冒險,只求安穩且清靜的生活,這一片土地是他們的樂土,他們自給自足,從不求外界任何施捨。只可惜他們純淨的心靈不瞭解人類的貪婪,人類從不讓他們安生,以至於他們走到今天……但畢竟還是不喜歡複雜麻煩的事。
這建議得不到長老的贊同,他給予同族否定的答案,臉上是經過深思熟慮以後的冷靜:“彌賽亞會覺醒,而且彌賽亞是創世神的代理,如果莽撞行事反而不妙。原計劃已經是最好的,只要我們依照計劃行事。”
“那夜昕……”
說到這位同伴,作爲同族的他們也略微難受。
“他的犧牲會得到相應價值。”長老擡觀月,長嘆:“這是他的榮耀。你也辛苦了……”
“但是長老,這事情被莉莉絲她……知道了。”
“什麼!”
原本從容淡定,月色下顯得清靈脫欲的精靈族長老猛地蹦起來,差點沒將屋頂掀了。他雙目眥裂,表情猙獰,雙手控住這位剛纔還勞苦功高的英雄,蓄勁就是一陣狂搖:“怎麼回事!你怎麼能這樣失策!如果泄露消息,這萬年難得一遇的好機會又要丟掉了!”
被晃暈了的精靈開始懷疑他們的長老其實是武術好手,他被晃得一句話也說不完整了:“莉莉絲的媚術……”
學識淵博的長老聽到這突然頹然跌落,目中一片空白,彷彿受了不小打擊。他知道莉莉絲有這個能耐,據古籍記載,莉莉絲的媚術一直是旁人所無法企及的強大,因此她也是創世神史上一大敗筆,因爲莉莉絲所過之處劣跡斑斑處處留情……慫勇某領主作惡,迷惑某主教行兇,誘拐某族族長夜夜笙歌荒廢正事。
總之如果落在她手上,再堅韌的心都沒有用。
“長老,那怎麼辦?要改變計劃?”
“不……依計行事吧,我們無路可退。”
事到如今也不知道女魔頭會做什麼,但是他們也只有這條路。視線移落寧靜的夜色,綴於大樹枝橫上的小屋一所所,給夜色增添幾抹安靜詳和。這是他們的村子,但不知道平靜的表象還能維持多久……當人類日漸貪婪以後。
月色照耀的遠方,由於不知道生什麼事情讓魔力受到禁制,卡亞和索騰驚覺魔力全失以後立即去尋找自己的主人,即使沒有魔力,呆在那個白癡身邊護着總沒錯。
但他們沒想到會看到這樣一幕……夜希雄糾糾氣昂昂地扛着掙扎不已形象盡失的撒旦走過。
囧……原來是在做夢嗎?
卡亞和索騰只能看着人往這邊來,然後那倆人注意到了他們。撒旦的臉刷地漲紅了,大概很惱怒被看到這樣無用的一面,他更激烈地掙扎,嘴裡大聲嚷嚷:“看什麼!滾開!風夜希,你馬上把我放下來,不然饒不得你!”
夜希聳聳肩,懶懶地勸道:“安靜點,別召來更多人看戲。”
招來更多的人!這可是最大的威脅,他現在至少慶幸路西法和米迦勒及加百列這些人沒有看到自己吃鱉的模樣,如果真的將他們招來了,那纔是天崩地裂也難以形容的打擊。這般想下來,他安靜了,只拿十指搗挖夜希背上皮肉,作點小報復。
尖銳的痛傳來,夜希不覺好笑,專程挑了個金鐘罩之類的硬氣功使出來,薩麥爾就是把爪子給搗痛了也沒讓他痛着幾分。
夜希怎能不明白他在想什麼,無非就是面子。夜希是很氣憤沒錯,但也明白薩麥爾愛面子的程度已經到達人神共憤的程度,如果現在報復地將撒旦的醜態傳開,恐怕以後這人要將自己恨之入骨了。想着,他即使想過打擊薩麥爾,也決定不來這冒險,於是夜希以主人的身份命令那二人。
“你們啊,今天什麼也沒看見,不準說出去。不然……不然我就扒光你們丟街上游行。”
卡亞脣角微抽,別開了視線……這主人即使威脅人也沒什麼品位。哪知道目光觸及索騰,看見那傢伙一張震驚的臉未恢復過來,明顯剛纔也沒有看到某人的威脅了。知道這笨龍想什麼,也知道自己笨的還在爲對方着想,只好動手將人推開。
卡亞不傻,就現在的情況而言他們根本沒有反抗的餘地,既然如此何必留在此處徒增傷痛呢。
索騰似乎不準就這樣離開,張嘴要說什麼,但夜希也不準備聽他說什麼,只是扛着薩麥爾繼續走。薩麥爾像死一般伏在夜希背上,充當布袋一枚。
卡亞拉住索騰,待人走遠了才說:“他太遙遠,不要想了。”
“放手。”
“……你答應我別過去找死。”
卡亞的堅持也讓索騰無可奈何,半晌以後總算恢復理智,但是眼神卻一再緊盯背影隱去的方向,他回答:“至少不會是今天。”
真是不死心。
卡亞心裡鬱悶,卻也無從表達。他明白風夜希近日來的憋屈,感同身受的同時卻爲其感到慶幸,至少那兩個是有心人,不像眼前這個……沒心沒肺得讓他不敢放手賭一回。
耗着吧……
他只能有這樣消極的想法。
屋子裡混亂,當卡亞遇上前來詢問的拉斐爾和拉貴爾以後,隨手指了個方向說是線索把他們支開了。至少他相信他的主人今天晚上會很忙碌,可是……
“他原來這樣強勢啊,還強迫撒旦呢。這什麼……女王受?”
卡亞呢喃着,緊跟在落寞的龍身後,也趁機賣點溫情……這樣耗着,至少能讓自己的存在變得更必須。
另一頭被定位爲女王受的夜希已經將獵物帶回房間,一把將人拋到牀上去,他揉揉酸的肩膀,埋怨:“你也挺重的。”
薩麥爾重獲自由以後立即彈起來,目中彷彿能燒出火來,一口牙齒研磨作響:“風夜希!你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夜希看着怒目相對的薩麥爾,腦中突然浮現從穿越後到現在的片段,無論是與薩麥爾初見還是變成蛇以後。到了現在這個地步,夜希曾經思索過這是不是因爲患難與共以後產生的感情錯位,但結果是他想逃避也不成,後宮、莉莉絲、還有這傢伙漫不經心的喜歡,一概只能讓他恨不得掐死這傢伙。那麼他除了承認自己變態地喜歡上薩麥爾,還能做什麼逃避呢?
還是魯叔叔那句名言——猛者,敢於直面慘淡的人生。他喜歡上薩麥爾是夠悲哀的,但有些事不是不承認就能解決,既然承認也就不願意獨自糾結得痛苦。
“薩麥爾,你喜歡我嗎?”
大概沒想夜希的直接,薩麥爾忘記了生氣,只顧着瞪大眼睛,不甚確定地問:“你燒了?”
夜希只想抽他兩個嘴巴子,忍了又忍才悶聲說:“你只管回答我,喜不喜歡!”
就賭這口氣,薩麥爾覺得自己應該否認的,但他卻失常了,神經反射弧因不明原因而縮短,於是條件反射快于思想。
“喜歡。”
說罷,撒旦臉上浮現可疑紅暈,目光也開始漫無目的地遊移。
“那你爲什麼不能專一呢?”夜希說着,目光卻離不開薩麥爾,心跳彷彿加劇,就因爲對方這樣一個小動作,不經意的舉動。
問題再次顯現,薩麥爾蹙眉,這一回願意直視夜希了,就同一個問題作相同迴應:“你應該更大度,我既然已經承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