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有覺得吳老頭這兩天十分古怪,吳小清被極陰教主抓走之後,也沒見他多擔心,反而成天將自己關在房間裡,不知在倒騰些什麼。
中間就出來了一次,教會張大有使用通神符後,又回房間裡,將房門緊緊關上。
張大有整日從船頭走到船尾,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一想到吳小清身陷魔窟,就坐立難安。
可是吳小清的位置又只有吳老頭知道,張大有每次去敲門問他,他都說再等等,也不知道在等什麼。
每到這個時候,張大有就會去逼問白護法,但白護法顯然是個硬骨頭,就算那日極陰教主拋下她逃走,她也不肯透露絲毫。
張大有軟硬兼施,白護法就是一句話都不肯透露,他實在是沒招了,只能等着吳老頭來親自審問。
吳老頭的房間裡,窗戶被厚重的黑簾遮住,一絲陽光也照不進來,四周一片漆黑。
吳老頭盤腿端坐牀榻上,五心朝天,他的眉頭緊皺,面容時而扭曲成一團,後背已經被汗水打溼。
他正在抵禦心魔。
吳老頭雖然實力高強,可是在那日的戰鬥中也受了內傷,要是放在以往,這點內傷讓他調養個幾日就能完全恢復。
然而今非昔比,那日吳老頭吸入不少心魔霧,他體內的心魔得到滋養,便在他受傷後趁虛而入。
大概是心魔被壓制太久,這次的爆發就如決堤的洪水一般一發不可收拾,即使吳老頭竭力控制,心魔仍在一點一點侵蝕他的內心,並且逐漸壯大。
所以說,並不是吳老頭不想去救吳小清,而是在這種情況下,他必須集中全部心神來將心魔再次鎮壓住,否則心魔失控的話,那便是萬劫不復。
“吳老頭,你連你的孫女都救不了,你說你還有什麼用!”
“如果當年你能狠下心,就不會有今天這個局面了!”
“把身體交給我吧,交給我吧,不要再苦苦壓抑自己了,讓我去殺他個片甲不留,以泄你心頭之恨!”
心魔的蠱惑聲音又在吳老頭耳畔上去,吳老頭側耳皺眉,喉嚨間發出一陣古怪聲響,胸前劇烈地起伏,豆粒大小的汗珠順着額頭滑下,滴落在他的衣襟上。
“呵!”
吳老頭忽然重重喘了口氣,眼前出現一片幻象。
“爺爺,救我!救命!”
只見吳小清被人壓迫着跪在地面,雙手反綁在背後,請教主臉上帶着猙獰的面具,高高舉起手中的長劍。
手起劍落,天地一片血紅,吳小清的頭顱滾落在地上,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還在一開一合,喃喃念道:“爺爺,你爲什麼不救我?”
吳老頭只覺得心中一陣刺痛,嘶啞着嗓子喊了一聲:“不!”
“哈哈哈,你的心露出破綻了!”
心魔得逞的聲音響起,得意洋洋地笑了起來。
吳老頭的雙眼瞬間染上血色,漸漸變得赤紅,濃烈的殺意如實質般涌了出來。
就在血色要將吳老頭的眼眸完全佔據時,那道費老頭送給他的清心符似乎有所感應一般,噗嗤一聲,無火就自行燃燒起來。
這道符火吳老頭的胸口蔓延,奇怪的是明明是火焰,那些衣服卻沒有被燒着,反而心魔不斷髮出銳利地慘叫。
“啊啊啊啊!”
“這是什麼!快給我滾開!”
然而心魔的叫聲只是徒勞,符火自顧自地一路燒進吳老頭的心中,他眼裡的赤紅也漸漸消退,當恢復一絲清明之後,吳老頭連忙收攏心神,調息運氣起來,連同符火一起將心魔逼入心底深處,再度鎮壓。
“啊!可惡!你鎮壓得了我一時,卻鎮壓不了我一世,我還會再出來的!”
心魔的聲音充滿不甘,但最後還是消失不見。
“呼!”
吳老頭睜開雙眼,如釋負重一般重重地喘了一口氣,臉上眼底都滿是疲憊。
吳老頭拍拍胸口,在心中對費老頭道了一聲謝。
房門被打開,吳老頭還沒來得及跨出一步,張大有便朝他撲了過來,“師傅,你總算出來了!我們什麼時候去救師妹啊!”
吳老頭瞥了張大有一樣,他眼裡還是深深的疲憊,不過被他很好的掩飾住了,只輕輕咳嗽一聲,對着張大有道:“大有,你現在先進城一趟,去找金九過來,這次救小清,必須要他幫忙。”
雖然心魔被鎮壓,可是內傷還在需要時間調養,但吳老頭已經等不及了,必須儘快去救吳小清,她在那多呆一日,便多一分危險。
張大有得了吳老頭的吩咐,轉身便下船往城裡跑去,吳老頭則來到船艙內,拿起一道通神符,彈指一點,符紙立刻緩緩燃燒起來,一道光圈在符紙上浮現。
吳老頭的聲音響起時,吳小清正靠坐在牆邊數着稻草打發時間。
吳小清丟下手裡的稻草,滿臉的喜色遮也遮不住,在心中驚喜道:“爺爺!”
旁邊的李夫人和張媽媽已經習慣了吳小清突然的一個人在那傻笑,都在心中猜測這姑娘是不是受到刺激,所以精神有些不正常了。
吳老頭:“小清,是爺爺,你現在的情況怎麼樣?”
吳小清:“爺爺,我人很好,可是感覺這幾天,蒼老的速度越來越快了……”
吳老頭:“小清,你放寬心,相信爺爺,爺爺明天就會來救你,等打破那替死燈,一切就會迴歸原位,你再忍忍。”
吳小清:“好的爺爺,我相信你!”
一紙通神符燃燒殆盡,此時一道風從窗戶吹進來,吳老頭彈彈指間的符灰,站起身,朝關押白護法的房間走去。
清風拂面,吳老頭卻是一臉面無表情,眼底一片陰霾,他伸手推開房門,白護法聽到動靜從淺睡中驚醒。
白護法看到吳老頭,頓時坐直身,語氣堅定道:“你們死心吧,我就算是死,也不會出賣教主的!”
吳老頭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白護法,看到白護法渾身一陣毛骨悚然,心裡不禁有些緊張,“你、你想幹什麼?”
感受到白護法的害怕緊張,吳老頭脣角微微一勾,一邊擡起左手,一邊緩步走到白護法面前,寒聲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去死吧!”
吳老頭左手如電,一下緊緊抓住白護法的天靈蓋,白護法連一聲慘叫都來不及發出,眼中的恐懼便瞬間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