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緬甸回到家已是深夜,好不容易把貝嘉弄去睡了,賀一寒這纔有時間仔細翻閱範美蓮給他的一疊“證據”,文件大都是帕克跟王艾莉簽定的投資協議,只能說明王艾莉資產公司在帕克那兒正常投資,沒什麼問題。
重點就在那個移動硬盤,裡面全是帕克跟王艾莉的錄音和攝相,其中的對話內容十分關鍵,王艾莉那永遠平淡沒有升降的音調一聽就認出來了,所以內容均可證實帕克一案全是由王艾莉親口教唆帕克所有操作的細節,兩人有時一談就是好幾個小時,甚至通宵達旦。
賀一寒花上整夜時間才快進地將全部錄音聽完,全部攝相看完,桌面上的灰菸缸早已經滿滿都是菸頭。聽完之後看完之後他是又驚又害怕又不得不佩服貝嘉王艾莉的精密頭腦,她的身體嬌小無奇,從小沒吃頓飽飯像導致發育不良,能吃到的所有營養都供去長腦子了吧?
帕克案中王艾莉一開始的目標就是吸收過500億美元的資金,從一開始找哪些人合作開山,用什麼方法打響帕克基金的名聲和他帕克的個人影響力,如何讓民衆相信帕克,以便吸引遊資,到了哪個階段又該找什麼機構合作壯大自己,期間會碰上什麼部門的稽查,該做哪些項目僞裝,該準備些什麼文件資料備查,所有賬戶和資金來往應該怎麼安全處理,真賬假賬又該怎麼做……所有進程,所有可能碰到的問題都在她的計劃和預料當中,沒有她不記得交待的事,沒有她漏掉的一丁點細節,更沒有一個錯誤的決策。而帕克是個很好的行動者,基本沒有意外地按她所說的做下來。
雖然錄音中沒明說,但賀一寒聽得出來,當資金達到500億後,王艾莉已經沒有再進行下去的意思了,這時候也許她已然賺夠了錢抽走了身,並且還安排好了讓帕克背黑鍋,是帕克太蠢,依然渾然不知,還得意洋洋沉浸在他自以爲是“金融帝國”裡當皇帝呢。
他想起老黑頭說過有關異人基金洗黑錢的話。洗黑錢本就是件極奇複雜的事,需要十分繁複而且多樣的過賬途經,還需要很多全球範圍內的真實項目用來週轉,而且每筆金額不能過大,否則就會達到被懷疑的條件。一般人就算想洗千來萬人民幣的黑錢也不可能不用電腦,用電腦就必定會留下罪證讓人有所追查。可憑貝嘉王艾莉這樣的腦袋,如果說她在異人基金靠人腦記憶洗了超過千億的資產,絕對有這種可能,難怪異人基金會這麼依賴一個沒有異能的凡人,話說回來聰明成這樣凡人可不能算是凡人了。
要說她會用dg洗黑錢,現階段還不大可能,她還正在進行她所謂的清理門戶的大事件呢,但是清理門戶之後可就說不定她會幹什麼了,以她的能力,就算她用了dg洗了錢,有心瞞着他,他也有可能什麼都不知道。
他必須想個萬全的辦法,王艾莉和範美蓮,這兩顆毒瘤都不可能留在dg。
也許……正巧可以利用她們水火不容這點,鬼打鬼兩敗俱傷。
有了初步計劃後,賀一寒捻息手中煙,動手這些資料打包寄走,放在身邊太不安全,必須儘快把這些東西打包好寄走,不想文件中跌落出那幾張相片,他皺起了眉,拿起相片瞅着看。
爲了破壞他跟楊小柔的關係,竟然還想到找男人來勾引楊小柔!這種齷齪的事確實也就她才做的出來。但是不排除範美蓮挑撥離間的可能,爲了保險起見,這件事還需要查證。於是他將相片寄去給了相熟的那個私家偵探,讓他去美國找楊小柔情夫覈實,務必查個水落石出。
也許是他心裡有點希冀,希冀這件事的罪魁禍首不是她。
“一寒……”貝嘉惺忪睡眼地站在門外叫喚,“你怎麼一晚上沒睡啊?”
賀一寒若無其事地收拾好東西,淡定說:“美國那邊有些事情要緊急處理,這才拖了一晚上,這就睡了。”
走到他面前,貝嘉輕摟着他,側臉輕靠在他肩上,感慨地悠悠說:“一寒,謝謝你,把我拉了回來。”
賀一寒將她摟在懷裡,解釋道:“我們是一條船上的人,咱們不能輕舉妄動,否則只有吃虧的份。”
她承認,“當時是我太沖動了,被憤怒衝昏了頭腦,很多年沒出現在這樣的情況了,我不知道自己竟然沒法控制自己到這個地步。”
賀一寒輕拍她的肩,“不怪你,仇人見面分外眼紅,何況你們之間的仇那麼深,你的失控可以理解。”
她沉默好一會,像下了重大決定似的才又問,“你不問我,我跟她怎麼會成爲仇人嗎?我跟她是什麼關係嗎?”
他安慰道:“不就是爲了馮老手裡的股份嗎?像範美蓮那種毒婦,很早前就該死了,活着就是個禍害,不僅禍害你,還禍害社會。自古正邪不兩立,我可不希望你跟她之間除了仇人關係之外,有別的什麼關係。”
貝嘉垂下了眼簾,雙臂鎖緊了他,愁過愁腸喃喃:“嗯……”
“好了,陪我再睡會兒,這些事睡飽了再想。”
她乖乖跟着他回房,突然想到什麼,擡頭面對他嚴肅叫喚:“一寒。”
“又怎麼了?”
“你能不能答應我,無論以後發生什麼事,我都不會傷害你,但是無論你聽到什麼看見什麼感受到什麼,你一定要無條件相信我,無條件站在我這邊,好嗎?”
這個女人又在謀劃什麼?他心裡起了疑,可嘴上仍說:“好好,我答應你。這話你都說了幾萬遍了,我也答應過你幾萬遍了。我看你是壓力太大了,乾脆你別想那麼多了,這事交給我來處理,行不行?”
“不行!”貝嘉堅決搖頭,“範美蓮是針對我來的,我不能退,更不能用你出來擋,否則你會很危險。”
“我不怕她。”
“那是因爲你不知道她的可怕!”她厲聲大喝,“你沒見識過從小到大她是怎麼對我趕盡殺絕。今天她是‘老閻王’,這個不假吧?全球排得上號的大毒梟,每年出了多少貨害了多少人,這麼多年哪個國家的警察能查得到她身上去?她能做到今天這個地步她的本事你千萬別小看她……”
“你看你看,一提起她你就暈了頭。纔剛說過要冷靜,你這樣還怎麼跟她鬥。”賀一寒輕聲責備。
她懊惱地垂下臉遮掩慌張的眼神,“對不起……”
他摟着她的肩回房,知道她肯定睡不着,乾脆靠在牀頭拉着她的手陪她聊天,輕鬆說道:“你想想,小孩十歲是什麼概念,我十歲的時候還不知道爲什麼跟同學打羣架進了校長室,還叫了家長呢,記了大過全校通報,回家捱了我爸一頓好揍。看看你十歲就有目標有計劃,還幹了票驚天動地的大事。當年範美蓮是什麼人物,你居然敢拿刀捅她,還捅三刀,這誰幹得了。”
貝嘉這才臉色見紅,“可不是,當時我什麼都不懂,就有點匹夫之勇,心想着與其被她追趕每天過得像過街老鼠,不如拼個魚死網破,跟她同歸於盡。可就是太傻,應該直接往她的心口捅,可是三刀都只捅在她的腰上。她流了很多血,躺在地上一動不動,我以爲她已經死了,撤腿就跑。沒想到也只是捅了她個半身不遂。”
“就是嘛,怎麼沒往心口上捅,直接爲民除害了。”賀一寒故意說反話,“不過你也別忙着泄氣,十歲就能做到這一步,今天羽毛長硬了,能力根本不比她差,何況還有我幫你呢,那還不是拿她當腳底泥隨便啃啊,是不是?再說了,你沒自信,也別影響我啊。”
眼淚劃下臉龐,她感動說:“一寒,謝謝你的鼓勵,我發誓我再也不會因爲我的懦弱發怪脾氣了。”
賀一寒側身,笑着撫摸着她的臉,“欸!你再給我說說細節,當年到底怎麼做到的?”
“我啊……”她昂着臉口沫橫飛地說着當年。
賀一寒開始還應着聲,後來有一句沒一句的,再後來沒動靜了,只發出輕微的鼾聲。
貝嘉驚覺過來轉身看到他的睡顏,這才閉了嘴,輕輕爲他蓋上了被子,俯□子親吻他的臉,顫抖說道:“一寒,有你在我身邊真好,你是我的太陽,我不能沒有你。可是……這一仗會打得很艱難,我的無助,我的慌張,是在害怕我保護不了你,你不能出事的,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