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蜉蝣城的餓詭
“開什麼玩笑，你知道這個使命有多麼艱鉅嗎？”
“不可能實現的事。”
“你不是神佛，你有這個大威神力嗎？”
“它們淪爲餓詭是罪有應得，不值得你來救度。因爲生前做人時貪得無厭，不知滿足，墮入餓詭道。
它們會永遠處於飢渴狀態，承受無量的痛苦。”
“別以爲你有金手指在手，你就牛逼。”
穿着病服的豐羽走下牀，環視周遭一圈，做出一個令在場生靈忽然沉默的動作。
他很恭敬的雙膝跪地，俯身磕頭。
衆生們都靜靜看着他，不知爲何感覺他是個無比孤獨的人，只聽叫他說:“我沒有選擇了，這是我唯一的路。”
“可是如果失敗了怎麼辦？你沒有太多時間了，不是應該先想辦法找到血姬嗎？”
豐羽聽着衆生的說辭，感到大爲震撼，喃喃自語了一聲“唵嘛呢叭咪吽舍”
“傳說‘舍”是蓮花部種子字，代表極樂世界，六字大明咒的六個字分別代表六道，唸的時候帶‘舍’字是把六道衆生度到極樂世界去。”
一個聲音附在他耳邊說道:“這裡幽詭都市最腐朽墮落的蜉蝣城，是無數餓詭聚集地，人間的餓詭也會跑來這裡尋覓一處安身之所。”
光芒四射涌向大地，衆生聚集在一座高大的石雕佛像面前，示現成團團圍繞的黑影。
“去看看。”
稚嫩童真的悅耳聲音無不打動人心，是六七隻攀爬牆壁的嬰靈在說話。
醜陋的身形枯瘦如柴，脖子細長如針，大腹便便的肚子腫脹如鼓，它們幾百上千年都吃不上一口飯，被餓得口吐猛火、鼻冒青煙。
衆生們紛紛妥協，嚷嚷着要去幽詭都市最腐朽墮落的地方蜉蝣城。
“據說，這裡有很多傢伙都飢餓了上千年。”
石像兩手合十，妙相清淨慈悲，額頭銘刻着卍字符號，身披紗衣，耳垂上掛着兩隻優美的如意金箍棒耳墜。
“哥哥，不要用哀傷疼惜的眼神看着我們吶。”
遊蕩荒涼街道的餓詭擡頭望天，暗淡無光的渾濁眼睛裡流露飢渴難耐神色。
“嗯吶，我們等你回來呦。”
“聖人”二字把豐羽驚得一哆嗦。他攀附佛像手臂的身體沒穩住，一不小心跌落。
豐羽被衆生口中說得石像吸引，咋一看雕塑模樣，簡直和孫悟空本尊相似至極。
“發光了，你剛纔念真言的時候，懸浮的文字發光了。”
看見少年惱羞成怒的樣子，藤蔓般的紅舌頭顫抖鬆開，縮回一片黑影之中。
“放開！”
豐羽苦澀一笑，憂鬱的回望着幾隻嬰靈，說出“你們等我回來”這話。
“從你的眼裡，我發現了我們很悲慘可憐。”
四條鮮豔的紅色舌頭從擁擠的黑影裡伸出，緊緊纏繞住他的四肢。
“可惜，這裡沒有一隻餓詭能認出那是佛真言，根本看不懂文字。
“算我一個。”
他念出第二句真言，只見佛像合掌的手邊一圈字體煥發金光。
兩條長長的人類舌頭急忙捲住他的腰身，託着他放到地面。
注意到文字的與衆不同，豐羽大膽攀爬到石雕佛像的一隻手臂上，隱約認出居然是梵文音譯:Om Mani Padme Hum，字體環繞成大圈圈，中間漂浮一個“舍”字。
兩米高的石頭基座上，正襟危坐着盤腿而坐的鬥戰勝佛孫悟空石像。
天上的豐羽目睹地面的悲慘景象，沉默的說不出一句話。
“我陪你一起去吧！”
眼裡流露出憐憫神色的豐羽，聽得於心不忍。
幽詭都市市區徘徊着數之不盡的浮游生物，它們一齊遙望同一個方向出神，目送一大片光芒在西方天邊逝去。
八十一位衆生化作極光束，帶着豐羽飛翔青綠色的恐怖天空。
“要不是等着你超度我，我才懶得管你。”
“看到遠處那座石雕佛像了嗎？”
它們不僅無明，還愚癡，傳說孫大聖建立自己的佛像時，親自教餓詭唸誦這七個字，它們都不開口。”
“真的是人類！”
“究竟怎麼唸誦，我們也不知道，認不出來。”
“據說是成佛後的孫大聖建造的。”
石像大約四米高，合掌恭敬的手邊懸浮着一圈奇異文字。
“你是聖人嗎？”
以遮蔽西方天邊的紅日爲背景，佛像靜靜屹立在普照大地的霞光萬道中，顯得莊嚴殊勝。
“拿你沒辦法，我真是上輩子欠了你的。”
“那些餓詭很兇殘，我們還是不要靠它們太近，小心點。”
喜出望外的衆生們從這名少年身上找到了光明和希望，還有苦苦等待的救贖。
“哈哈，要不是我們道聽途說，也不可能會知道文字是施食用的。”
“豐羽哥哥！我們幾個還是小孩子，可以留下來照顧仙兒姐姐嗎？”
豐羽也捕捉到流光順着一圈梵文一閃即逝，感到心頭一顫，喜悅之情難以言述。
“好香……”
“好難過呀，你的眼神讓我們很想哭。”
“它們看見水想取來喝，水卻自動變成散發惡臭的膿血；看見食物想取來吃，剛到嘴邊，食物卻自動化成焦炭。”
衆生們忽然全都擁護他，警覺的把他圍在中間。
“它們在幽詭都市最不受歡迎，不論走到哪裡都會被異類衆生厭棄。”
“傳說那是孫大聖超度餓詭的佛真言，六字大明咒加‘舍’字有施食作用。”
六字大明咒結合蓮花部種子字“舍”，從他嘴裡吐露而出，驚豔了衆生的眼睛。
默不作聲的豐羽起身，不予理會衆生的阻攔，欲要離開。
聯想到它們生前是因爲被媽媽墮胎流產而死，豐羽的心隱隱抽痛。
它們的面目長得像一坨扁平的牛糞，斜歪着血紅眼睛，一圈圈皺巴巴的皮膚比老人和樹幹都蒼老褶皺，兩條瘦長筷子腿上穿着大紅燈籠褲。
它們的模樣驚怖駭人，卻有着銀鈴般清澈明亮的可愛聲音，咯咯歡笑的像是天真浪漫的小天使。
四周有上百隻餓鬼包抄過來，凶神惡煞盯着這羣闖入蜉蝣城的不速之客。
它們每天漫無目的遊蕩，可憐的令人難以忍受。
因爲長年累月沒吃沒喝，無衣無住，它們總是處在一種痛苦不堪的煎熬中度日，對食物和水的渴求無度令它們發瘋癲狂。
“每天瘋了一樣的到處尋找食物，但又不敢離開蜉蝣城太遠，跑到其他衆生的地盤上還要捱打。”
暴突的眼珠密佈紅血絲，眼裡充斥貪婪飢渴的慾望，熾熱的烈火從口中不停噴冒，餓詭的鼻孔都在流動着烏煙瘴氣。
它們蒼老沙啞的話聲，猶如烏鴉淒厲的嘶叫。
想必是爲了轉移他們注意力，衆生們從兜裡掏出私藏的食物丟給它們。
奶酪、麪包、饅頭、飯糰……滾落到骯髒地面，還有人間的巧克力、棒棒糖、餅乾等零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