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善良也會被辜負
餓詭看得口水直流，一窩蜂的涌到稀少的食物面前，爲了搶奪能吃的東西大打出手。
但它們的手剛伸向地面，食物便在它們眼前產生自燃和化成焦炭的幻象。
這是無法擺脫的殘酷詛咒，餓詭的手永遠碰不到一切能吃的食物。
它們愣怔着鼓脹凸出的眼睛，難以接受現實的哭了，淚眼婆娑，發出痛苦不堪的哀嚎。
看見它們如此絕望，憐憫之情在豐羽胸臆中油然而生。
他撿起滾落到某位衆生腳邊的飯糰子，從一羣人影的包圍中走出，卻被長着大紅燈籠頭的衆生扯住手臂。
“沒事的。”
少年微微一笑的溫柔模樣，令這位衆生的手放鬆了抓握的動作。這樣不經意間的慰藉微笑，彷彿和煦溫暖的陽光照耀在它身上。
豐羽向前走出十四步，在一隻掉了隊伍的餓詭跟前停駐。
那隻被他擁抱在懷的餓詭，掙脫他雙手的保護，驚慌失措逃竄。
“我想保護你，你卻給了我一刀。”
捅豐羽胸口一刀的餓詭，在奔跑途中遇見憑空出現的孫悟空，被他一腳踢飛，連翻帶滾的摔進水坑。
眼睛盯着食物移不開目光，餓詭的身體不聽使喚的靠近食物。
見孫悟空轉身離開，豐羽忍痛爬起身，尾隨其後。
掙脫鎮壓的八十一道黑影懸立半空，十八般武器浮現在手，與毫無人性的餓詭展開打鬥。
八十一道黑影連忙上前，擁護這名少年。
“鬥戰勝佛慈悲，不要殺我，求您了……”
豐羽從他幽遠深邃的黃金瞳裡，看到了一種被歲月沉澱過後的憂鬱滄桑神色。
它邊吃邊流眼淚，因爲食物太香而痛哭流涕。
光着腳丫站到豐羽面前時，孫悟空喃喃的說出這句話。
其他餓詭見狀，全都用踱步狂奔的速度撲向豐羽，嘶啞着嗓子渴求“吃的，給我吃的。”
“危險啊！快逃！”
“好吃！”
胸口疼，他的心更疼。
“蒼生不可救。”
“你知道人間爲什麼頻繁發生天災人禍嗎？因爲世人沒有德行，自私貪婪，重視物慾高於生命的一切，不敬天地和神佛，不做君子，失去正道。
青綠色的天空下，上演着毛骨悚然的恐怖畫面。
示現成黑色人影的衆生們看得驚愣，難以置信餓詭每次咬一口米飯時，吃進嘴裡的米飯變成散溢金光的煙氣。
“你是佛！爲什麼要說出這麼失望的話？”
昏黃迷霧籠罩的荒蕪大地，迴盪着歇斯底里、鬼哭狼嚎的嘶叫。
見齊天大聖孫悟空如此殺伐果斷，圍觀的衆生打起寒噤，敬之畏之地跪趴在地，頭都不敢擡起來。
黑影們默無聲息的顯現，靜止不動的站立在地，淋着漫天灑落的濛濛細雨。
被它的喋喋不休吵得煩躁，孫悟空冷眼一瞥水坑，閃現的金箍棒旋即直貫落下，將坑裡的東西壓成肉餅。
對食物的極度飢渴，已經令如同怪物的餓鬼喪失神智。
地面顫動的厲害，因爲承受不住巨物的重量，竄現密密麻麻的裂縫。
聽見“吃的”二字，餓詭黯然失色的眼睛裡浮現一絲光芒。
“你怎麼會這麼小？”
聽見餓詭發出小孩的稚嫩聲音，豐羽心緒不能平靜了，輕微而有力的點了點頭，教它念:“唵嘛呢叭咪吽舍。”
餓詭掙脫懷抱，雙手麻利的抓握刀柄，兩腿借力在血染的胸前一蹬，拔出刀刃後翻身跳到肩頭，用刀子鋒利的一面抵住豐羽脖子，冷酷惡毒的威脅道:
“給我吃的，不然我殺了你！”
風起雲動時，一根擎天之柱從天降落，掀起的猛烈疾風席捲四周。
看見人類少年在自己面前腰身蹲下身，小不點大的餓詭畏懼的瑟縮後退幾步。
餓詭瑟瑟發抖的俯身跪地，一個勁的磕頭求饒。
這隻餓詭個子嬌小的猶如剛出生的嬰兒，滿身褶皺子，瘦成皮包骨，蒼老醜陋的很可憐又很脆弱。
“你有力量給它們佈施食物，可它們是怎麼對你的？”
豐羽聽見混亂中傳出一個焦慮的聲音，勸他先離開。
倒地不起的豐羽，身體各處呈現出一種皮開肉綻的撕咬慘狀。
年代久遠的房屋崩潰離析，化爲殘垣斷壁凸延大地，散發着無盡荒涼氣息。
豐羽愣怔停下，低頭看着插進左胸口的小型水果刀。
豐羽伸出去的手中，放着一個沾滿塵土的飯糰子。
從四面八方涌來的一羣餓詭追趕而至，前仆後繼的淹沒了他。
棒身傾斜，朝着堆積成山的餓詭壓去，砸的它們身形俱散。
圓柱兩頭包裹着祥雲浮繞的金箍，中間是一段有星斗鋪陳的黑鐵，上面鐫刻花紋和龍紋鳳篆組成的一行字:如意金箍棒。
“別害怕！我給你吃的。”
餓詭聽話的用雙手合掌，斷斷續續念將“唵嘛呢叭咪吽舍”唸完整。
圓柱收縮成碗口粗細的鐵棒，身長三米，懸空轉動三個圈，爆發的殺氣和風波將餓詭掃蕩的趴地暈菜。
豐羽見它這麼乖，伸出手去。
“你雙手合十，跟着我念七個字，就能吃到東西。”
被他摟在懷裡的小傢伙蜷縮着身子，趁機抽出懸掛腰間的刀子，對着人類少年的胸口捅去。
“是真的嗎？”
雞爪子般的乾枯五指伸出，觸碰到食物的時候抑制不住發抖，骨瘦如柴的餓詭隨即一把奪過發光的飯糰，塞進口裡狼吞虎嚥的咀嚼起來。
眼看着數二十多隻餓鬼張牙舞爪撲來，他撿起地上的小不點，沿着來時的方向拔奔跑。
玄妙而縹緲的話聲，神秘幽幽的迴盪虛空。
後來者們用兩手扒拉同類，撕開同類的腦袋和身體，試圖擠進層層疊疊的深處。
木乃伊般枯槁死灰的人形，疊加成小山堆在地面隆起。
死屍般的形體越積越高，許多餓詭從頂部滾落後，沒完沒了的繼續往上攀爬。
不給黑影們出手搏鬥的時間，成百上千只餓鬼一陣如狼似虎猛撲，堆積成小山高時爆炸，被一股奇異力量震得四散飛落。
上天忍無可忍，欲要滅世，會大批大批收走惡人，留下一些善人過渡到新的世紀。”
淋着雨的豐羽悶不吭聲，沉靜雙眸裡的光亮消失了，一種深深的孤獨寂寥從眼底直入靈魂。
他鼻青臉腫，蓬頭丐面，身體各處血肉模糊，整個人狼狽不堪，看起來孤獨悲哀。
滾燙酸澀溼潤了眼睛，他隱忍住眼淚流出，不讓自己哭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