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事情,永遠不會朝着好的那一面去發展。
有時候一些突入起來的事情,會攪得人措手不及,人仰馬翻。
嚴卿推開門,正看見姐姐膩歪在皇帝的懷裡。只是稍微皺眉,她就恢復了平靜的神色。
“臣妾冒失了。”
“出什麼事情了?”嚴一凌很瞭解,嚴卿不是急躁的性子。不會忽然就推門闖進來。
而她有這樣的舉動,應該是……翊兒找到了。
“奉翊找到了。”嚴卿的臉色不太好。
“在哪裡?”奉臨皺眉問:“翊兒現在怎麼樣?”
嚴卿搖頭:“情況不太好,像是受了寒,凍得不輕。”
與姐姐對視一眼,她心裡也是慌亂的。“是在棲心宮的密室裡找到的。”
棲心宮的密室?
嚴一凌腦子嗡的一聲,瞬間就炸開了。
好好的,怎麼會發現了那間密室,徐天心不是一直很小心的麼?
還有奉翊,爲什麼會出現在那間密室裡?
難道這些都是牀上躺着,那個假睡的女人安排的?
“姐姐……”嚴卿看得出她的臉色不好看。“皇后娘娘已經吩咐人再去搜查,看看裡面還有什麼。那密道……似乎藏着不少秘密。”
奉臨微微虛眼,默不作聲。
嚴一凌心裡使了不少力氣,才讓自己平靜下來,不漏出任何痕跡。
“皇上,咱們也去瞧瞧吧。”
奉臨微微點頭。
“樺妃還沒醒,卿兒,你留下來照顧着。”嚴一凌握了握嚴卿的手指。
嚴卿隨即會意:“姐姐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顧樺妃。”
有時候想想,也是這麼個道理。皇上身邊有了姐姐,就足夠了。
挨着牀坐下,嚴卿的頭貼在牀架上,硌得有點疼。
“嚴妃真的就不在意麼?”
牀上的女子忽然開口,驚得嚴卿一抖。“樺妃,你醒了?”
樺蕊點了點頭:“醒是醒了,其實早就醒了。”
“怎麼?”嚴卿納悶的看着她,一張蒼白的小臉多有倦容。“醒了爲何要裝睡?”
“並不是裝睡。”樺蕊嘆了口氣。“方纔皇上與皇貴妃在此纏綿,我自然不好醒過來。倒不是覺得尷尬,只是不想壞了皇上的興致。”
嚴卿被她略帶委屈的口吻給噁心住了。
“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麼!樺妃,你可是皇上的妃子。”
“嚴妃誤會了。”樺蕊側過臉,幽幽一笑:“很多時候,正因爲咱們都是皇上的妃子,纔不能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就好比你來說,這會兒棲心宮出了事,難道你不想爲皇上分憂麼?可這時候,皇上根本不想你去,你就只有留下來照顧我。不是你對我特別好,也不是你喜歡照顧人。而是你覺得,只有留下來纔算是能爲皇上分憂。”
“哼。”嚴卿抿脣:“你是想挑撥我們姐妹之間的關係麼!”
“你太敏感也太敏銳。”樺蕊平和一笑:“本來我不該說這些話,只是方纔……心裡有些不自在。憋着容易憋壞了人,不如說出來舒服。”
不等嚴卿開口,她接着道:“當初
皇貴妃被廢冷宮,宮裡盛傳這一切都是您與萬貴妃聯手。但實際上,皇貴妃得以恢復身份,乃至晉封,也從來不曾冷待你。足可見你們姐妹之間的情分,不是誰隨便三言兩語就能挑撥的。我又怎麼會做這樣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嚴卿沉了口氣,笑看着樺妃。“那我就不懂了。你這麼說到底是……”
“我不是說了麼,就是心裡有點不舒服。”樺蕊笑得很溫和:“俗稱吃醋。”
樺妃這樣坦然的說話,叫嚴卿有點無所適從。
“對宮裡的女子來說,吃醋可是個忌諱。”
“是忌諱,也是真心。”樺蕊苦澀一笑:“所以當皇貴妃有難,我會毫不顧忌的撲上去。哪怕我嫉妒她的恩寵,我會因爲皇上對她的好而吃醋,但這並不影響我做該做的事情。其實與其說嫉妒,倒不如說羨慕。咱們這些妃嬪,苦苦哈哈的盼着,盼的是什麼。不就是希望能多得皇上的垂注,不就是希望能擁有夫君的疼愛麼!這些皇貴妃都有了。若說哪位妃嬪不嫉妒不羨慕不吃醋,我反而覺得她很虛僞。”
“你這是在罵我?”嚴卿冷色微微轉冷:“皇貴妃是我親姐姐,她好比我好,更叫我高興。”
“那是因爲,她好你也壞不到哪裡去。”樺蕊苦澀一笑。“世家出身的千金,自然不會懂小門小戶的憋屈。”
“憋屈?”嚴卿瞪眼:“怎麼你現在貴妃妃主了,竟然還覺得憋屈。”
“這妃主的身份,顯然是我佔了良嬪姐姐的。”樺蕊偏過臉去,皺着眉頭:“我情願不要。只要皇上待我有真心,那我也就真的知足了。”
話不投機,兩個人說不到一起去。
嚴卿索性噤聲,不再理她。
樺蕊也不去討人嫌,對方不開口,她也就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儘管腦子裡不斷的浮現方纔皇上與貴妃的熱絡,但她依舊錶情平靜。
比起這間房的靜謐,棲心宮簡直像是一口燒熱了的油鍋。
不斷有侍衛魚貫出入,將密室裡可疑的東西一樣一樣的擡出來。
就連素日裡徐天心和遙光品茶的桌子都給搬了出來。
這陣仗和抄家沒啥區別。
嚴一凌默默的看着,替徐天心捏了一把汗。
好一會兒,侍衛首領纔來稟告,所有的物品都搬到了棲心宮的正院之內。
沈音苒點了下頭,問皇上:“徐妃宮裡藏有密道,這實在是非常不可思議的事。皇上要不要下去瞧瞧?”
奉臨搖了搖頭。
“都發現什麼了?”
首領回話道:“皇上,密道一共有八間石室。其中一間裡面,不滿了血跡。還有一些麻繩、皮鞭、鐵鏈之類的物品。相信是有人曾在其中動用私行。其餘七間分別擺放着桌椅,牀鋪,案几等物品。看樣子是可以品茗、休息,甚至作畫的地方。”
“真是好雅興啊!”萬芊芊笑容陰冷,目光裡噙滿了涼意:“小皇子該不會就是在有牀的石室裡被發現的吧?”
“回萬貴妃娘娘的話,的確如此。”首領恭敬的回答。
“徐妃有什麼好解釋的?”萬芊芊直接將矛頭指向了徐天心。
徐天心搖
頭:“沒有什麼好解釋的。”
“你倒是硬氣!”萬芊芊很是反感。“小皇子危在旦夕,就因爲被囚禁在你的石室裡。侍衛方纔說了,裡面不是血跡,就是毒蛇,你的心怎麼就這麼歹毒。”
“敢問萬貴妃,你哪知眼睛看見是我將小皇子帶回宮中,又有哪知眼睛看見,那密室是我建造的?無憑無據的話,就不要亂說。以免別人懷疑你是存心栽贓嫁禍,居心不良。”
徐天心爭鋒相對,一點兒也不輸氣勢。
“皇上,您看見吧,徐妃的態度,臣妾是沒法問了。還是請皇貴妃受累。”萬芊芊行了個禮,也不多在皇上面前和徐妃爭辯。
畢竟她不想留下咄咄逼人的形象。
嚴一凌見萬貴妃向自己拋了難題,饒是一笑。“徐妃宮裡有密道,奉翊又被關進密道里。臣妾記得,搜宮不是這一回了,怎麼從前從來沒發現,倒是這一次竟然發現了。”
萬芊芊解釋道:“皇貴妃有所不知,再去搜查棲心宮的時候,小皇子正在哭。奴才們聽見了哭聲,才找到密室。所以,徐妃的陰謀才被揭穿。想想也真是挺可怕的,萬一……要是小皇子沒有哭,或者哭的聲音太弱沒能被咱們發現,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不堪設想的事情就不要說了。”嚴一凌凜眉:“吉人自有天相。”
“那也不代表咱們就不追究徐妃了。”萬芊芊笑着抿脣:“臣妾記得,聽奴才們說過。皇貴妃因爲皇嗣的事情向皇上請求過恩典。說是宮裡不管是誰,敢對皇嗣下毒手,動歪腦筋,一律嚴懲。而皇上也答應了您的懇求。是麼?”
嚴一凌與皇帝對視一眼,用力的點了下頭:“不錯,確有此事。”
“皇貴妃娘娘一向協助皇后娘娘管制後宮。相信那把量度旁人的尺子,不會擱在自己人身上就縮回來對麼!”萬芊芊臉上有掩藏不住的委屈:“翊兒,那樣可憐,總不能便宜了做下這樣惡事的歹人。”
“萬貴妃說的對。”嚴一凌朝皇帝苦笑了一下:“這件事情,臣妾斗膽還是請皇上皇后親自過問吧。皇上也聽見了,萬貴妃口中,徐妃乃是臣妾的人。所以,臣妾若有態度不明朗的時候,便被當做是包庇。不是臣妾受不了這樣的委屈,但實際上,無論臣妾怎麼做,旁人也會如萬貴妃一樣,覺得是在徇私,遭人詬病就不好了。”
萬芊芊的臉色一下就沉了下去。她萬萬想不到皇貴妃會當面向皇上告狀。
“皇貴妃娘娘誤會了,臣妾並沒有說您徇私的意思。只是希望這件事情能趕緊解決,給可憐的翊兒討個說法。”
奉臨皺了皺眉:“萬貴妃的心思朕明白,但言談的確有不妥之處。”
“臣妾疏失了,請皇上責罰。”萬芊芊起身行禮。
嚴一凌輕輕一笑:“皇上豈會責罰於你。不過是想提醒你不必操之過急。是不是徐妃做的,總要她自己承認才行。或者,萬貴妃你有什麼更好的證據,也可以拿出來。就算本宮有心維護徐妃,皇上與皇后一定會秉公辦理,你不必有這份擔憂!”
萬芊芊的臉燒熱了起來,低眉道:“皇貴妃說的是,臣妾冒失了。”
嚴一凌收回了目光:“還請皇上查問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