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嚴一凌睡得迷迷糊糊,聽見素惜的聲音,迅速的睜開了眼睛。“怎麼樣藥拿來了沒有?”
素惜當然明白小姐是問什麼,輕聲說道:“幸虧是去了一趟。馮太醫有藥帶給小皇子,奴婢已經吩咐可信之人小心送進去了。”
“那就好。”嚴一凌慢慢的合上眼睛:“這件事情來的突然,還是容我在想想。”
“是。”素惜替她蓋好了被子:“皇上這會兒還在書房,想來是氣得不輕。小姐想辦法歸想辦法,幫忙歸幫忙,還是千萬要顧及自身才好。”
“嗯!我會的。”嚴一凌閉上了眼睛。
那會兒太妃死的時候,事情差不多都搞清楚了。和毒醫閒散道人有私情的並不是太妃,而是孔太后。
毒醫瘋瘋癲癲的時候,曾經說過要找兒子的話。他的兒子莫非是和孔太后……當年孔太后可是離宮過一段時光。
不知道是什麼時辰了。嚴一凌恍惚感覺身邊有人。被子裡暖和和的,比剛纔舒服了許多。雖然沒有翻過身去看,也沒有伸手去摸,但心卻無比的踏實。
翌日,嚴一凌醒來的時候,身邊的人已經不見蹤影了。
章嬤嬤吩咐侍婢們進來伺候,還端來了藥湯。“娘娘,皇上吩咐您就在這裡歇着,不必再回伊湄宮來回折騰。等您傷好了再做打算。”
“嗯。”嚴一凌想起了昨晚,不由得問:“皇上是什麼時候過來的?”
“四更了吧!”章嬤嬤也是心疼。“早起見皇上,眼睛都敖紅了,想必是昨晚根本就沒睡好。”
“所以,這件事情要儘快解決,不能再拖下去了。”嚴一凌端起藥碗,咕嘟咕嘟的灌了下去。“讓你查的事情怎麼樣了?”
章嬤嬤道:“還在查,怕是需要一些時候。”
“儘量抓緊一些。”嚴一凌想了想:“叫素惜帶人回一趟伊湄宮,從庫裡尋些禮品,咱們去一趟毓秀宮。”
“可是娘娘,您的傷還沒好,天又冷,外頭這會兒正飄着雪花呢!”章嬤嬤很是心疼:“皇上吩咐您不可外出。要是真的撲了風着了寒可怎麼是好。”
嚴一凌勾起脣,笑得溫暖:“嬤嬤給我找件厚一些的斗篷披着就是了。雖然有傷在身,我也不是那麼弱不經風,沒事的。”
這話倒是不假,自從跟楚月舞劍起,嚴一凌就覺得身子骨比以前好多了。所以還是那句話,生命在於運動。
調整了一下心態,她深吸了一口氣:“皇后有孕這麼大的喜事,我豈能不去恭賀。再說,我也想知道,皇后怎麼能由着外人去害沈家的人。難道沈涼悅真的出事,她的日子會好過麼?”
“是。”章嬤嬤伺候了嚴一凌梳妝完,素惜也腿腳利落的尋來了賀禮。一行人冒着雪,頂着風,聲勢浩大的前往皇后的毓秀宮。
前腳才走,後腳奉臨也就下朝了。
小侯子從小太監嘴裡得知此事,嚇得臉都白了。“你們這些猴崽子,怎麼不攔着,皇貴妃娘娘有傷在身你們不知道麼?看等會兒皇上生氣,不扭斷你們的腦袋。”
“何
事?”奉臨聽見這邊唧唧歪歪的,不由皺眉。
小侯子趕緊過去回稟:“皇上……皇貴妃娘娘去了毓秀宮,說是恭賀皇后娘娘有孕!”
奉臨的臉色一下子就沉了下來:“朕不是吩咐,不許皇貴妃擅自外出,你們是怎麼伺候的。八成是冬天穿得厚,不怕挨板子吧!”
這話嚇得小太監們跪了一地,連連叩首哀求皇上饒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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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侯子也是驚恐萬分:“皇上,皇貴妃娘娘知所進退,這麼做也是無可厚非。皇后娘娘有喜乃是宮中的大事,奴才斗膽揣測,皇貴妃娘娘這麼做也是不想遭人詬病。怕被人說成是恩寵隆重,目中無人……”
“辦錯事,你這嘴裡還一套一套的,要是辦對了,豈不是還要朕好好誇你!”奉臨心情不好,自然是看什麼都不順眼。
“奴才該死,奴才該死,皇上您就別生氣了,千萬保重龍體啊!”
奉臨一言不發的轉而去了書房。
小侯子不敢進去,只好將書房的門關好。聽見裡面沒有動靜,才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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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音苒才吃了幾口燕窩,就聽見侯奎稟報,說是皇貴妃來了。“皇貴妃來了?”她微微一笑:“遙光,不是還有血燕麼,端一碗進來給皇貴妃嚐嚐。她有傷吃這個也滋補。”
“是。”遙光連忙點頭。心想你會有那麼好心讓皇貴妃滋補麼?不就是想告訴皇貴妃,這血燕是今早,皇上吩咐內務局送過來的麼!
“臣妾給皇后娘娘請安。”嚴一凌走進去,看見皇后神清氣爽的樣子,心頭一緊。
看來沒有櫻妃在,她果然還是會更高興。
“你怎麼過來了?”沈音苒很是奇怪:“不是說傷還沒好,皇上讓你在蒼穹殿住下療傷麼?”
“皇后娘娘有孕這麼大的喜事,臣妾就是起不來牀,也得叫奴才們擡着過來向您道喜。”嚴一凌笑的燦爛:“何況臣妾能走能跳的,又怎麼能不來皇后娘娘宮裡沾沾喜氣?”
沈音苒聽了這話,心裡微微舒服。
只是嚴一凌可不是來說奉承話的。“也是難爲皇后娘娘了,總算是又有了。這麼多年的心願得償,臣妾可不得緊着就過來麼!”
笑容微微有些僵,沈音苒端起了血燕吃了一口。“皇貴妃也嚐嚐,早起皇上剛讓內務局送來的。”
遙光端着過來,嚴一凌只看了一眼:“血燕這麼滋補,更適合皇后娘娘享用。臣妾沒有這麼嬌貴。再說,皇上對皇后的一番心意,臣妾怎麼好分薄。”
“不過是一點燕窩罷了,也能惹皇貴妃這麼多話。”沈音苒淡然笑道:“可見這些日子你受傷是有多憋屈。”
“皇后娘娘覺得,櫻妃和馮太醫真的有私麼?”嚴一凌繞開了皇后的話頭,忽然就問。
沈音苒的臉色一下就陰沉起來:“這件事情皇上已經有旨了,皇貴妃若有猜疑,守在蒼穹殿的時候問皇上不就好了麼!”
嚴一凌微微一笑:“當年的事情,皇后娘娘比臣妾更清楚。那時候,您是皇上的
知心人,所以皇上有什麼話都會對娘娘您說。臣妾和您探討這件事,便是因爲您清楚皇上的心結。”
沈音苒沒有做聲,只是慢慢的吃着碗裡的燕窩。
看來是猜對了。皇后根本就是知道皇上最討厭什麼。
“皇后娘娘,臣妾詩興大發,想吟詩一首。”嚴一凌不確定皇后聽沒聽過這首詩,緩緩道:“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沈音苒瞬間就瞪圓了眼睛:“皇貴妃這話是什麼意思?”
“從前的沈宛兒現在只怕都成了枯骨了,不提也罷。還有那些太后精心挑選,一個一個送進宮來死掉的女子。櫻妃好歹還是活着的。她就算再怎麼有錯,也是沈家的女兒。倘若她真的被冠以穢亂後宮的罪名,沈家的臉上又能光榮到哪裡去?皇后娘娘一向高瞻遠矚,怎麼會忽然就鼠目寸光了?皇上盛年,還會有許多妃嬪和娘娘一樣懷上皇嗣,產下皇子。您能戕害得了多少,又能戕害到什麼時候?”
“皇貴妃你好大的膽子。”沈音苒嘭的一聲將碗砸在地上。“你竟敢污言穢語的污衊本宮,本宮何曾戕害妃嬪了?櫻妃的事,是她自己作孽。既然皇上已經有了定論,你安分的聽着就好,何必要來管閒事。何況沈家的事情,和你有什麼關係……”
“皇后娘娘,鳳體要緊。”遙光趕緊勸阻:“不看別的,只看您腹中的小皇子,您也不能動氣。”
沈音苒深吸了一口氣,儘量讓自己平靜下來。“本宮這裡不歡迎你,現在就出去。”
“皇后娘娘下逐客令臣妾自然不會留在這裡。”嚴一凌平靜的勾脣:“來之前,臣妾在想,若是娘娘有心拉櫻妃一把,這事情就好辦了。可惜,您的眼睛光是盯在櫻妃的翊兒身上,巴不得這對母子慘死在冷宮裡,那臣妾便算是白來一趟。”
“別以爲皇上寵愛你,你就可以無法無天了。”沈音苒嚼着恨:“登高跌重,本宮是處於劣勢不假,你能保證你就不會有這樣的一天?”
“我已經重重的跌下來過了。”嚴一凌轉過頭與她四目相對:“被囚冷宮,幼女慘死,這些皇后娘娘怕是沒能體會吧。”
“哼。”沈音苒側過臉去不再看她。
“人生無常,今天也許皇后娘娘您還有力氣和臣妾鬥氣。可是明天就未必還能這樣理直氣壯了。”
“你什麼意思?”沈音苒起身走向她:“你敢詛咒本宮活不過明天?”
“這是您自己領悟的,臣妾幾時說過?”嚴一凌絲毫不懼皇后的威嚴。“不過有身孕的人是不能生氣,何況娘娘您已經三十多了,還是先保胎爲好。臣妾閒人一個,正如你所說太憋屈沒趣了,反而是要多多操心宮裡的事。”
想起了什麼,嚴一凌笑了笑:“我聽皇上說,他和喬貴嬪打了個賭。若是櫻妃真的有私情,喬貴嬪封妃,若是櫻妃清白,喬貴嬪出宮守陵。臣妾也想和皇后娘娘打個賭,我若是能救得了櫻妃,皇后娘娘就從此偏居一隅,不再過問宮裡的事。若是救不了,那從今往後,這宮裡皇后娘娘您一個人說了算,又如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