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依錦看着自己空蕩蕩的手,只能默默的嘆息了一聲。
烏純純不理會後面的人,直接對孟太后說道:“太后,孟妹妹未懷身孕,卻假傳有身孕的事情,有點讓皇室蒙羞啊,而且太后最爲注重元豐的面子,這……”
“你說未懷就未懷了?”孟太后嘶聲咧吼,誓死護着孟嬌嬋。
烏純純確當這咧吼爲貓兒撓癢癢的說道:“大夫都說孟妹妹沒有懷孕了。”
“一些庸醫,能跟皇室的御醫相提並論,皇室的御醫都說嬌嬋懷孕,這還能有假。”
當然有假,因爲皇室的御醫都是你家的,烏純純囧然的腹誹。
“太后,你不能以偏概全,即使你不相信這五個,我們可以隨便請帝都的其他大夫進來,就連有經驗的產婆都可以驗證孟妃是否懷孕,要不,妾身將皇上給我請的產婆試看一番如何?”
“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你將他們帶進來就已經是犯了大罪,現在還要哀家陪你胡鬧,簡直不可理喻,來人,將烏純純給我帶下去,關押起來。”孟太后無計可施,只想儘快將烏純純趕走。
可是烏純純不僅有皇嗣護體,現還有皇上護着,天不怕地不怕的她,更是理直氣壯,毫無畏懼。
“太后,孟妃沒有懷身孕,已經是犯了大錯,既然被查出來,你卻要包庇她,皇上還在這裡了,太后,你有把皇上放在眼中嗎?”
被點名道姓的裴依錦笑笑的看着這一出好戲,勉爲其難的插嘴道:“確實,太后,你太不把朕放在眼中了。”
這軟綿綿的一句,讓烏純純翻了一個白眼,她有時候真的好氣,這皇帝不急太監急的心情,讓她很窩火。
“烏純純,你休要拿皇上說事,御醫都說嬌嬋懷孕,那一定是懷孕的。”
烏純純眯了眯雙眼,既然有人死認這個理,那她就只能另闢道路了:“太后,既然御醫說孟妹妹懷孕,那就請把那個御醫喊來吧。”
“……”孟太后啓齒了半天,最後還是有些無奈的將御醫宣了來。
來的御醫,烏純純是相當熟悉的,自己有個什麼‘三長兩短’‘腰痠背痛’都是請的這個御醫,而這個御醫也便是孟太醫。
他先是朝屋內所有人行了禮,看見這麼大的陣仗,他也猜出了其中的門路,但有些事,真的是很不可說。
“孟御醫,純妃說,嬌嬋沒有懷孕,還從宮外請了一些三教九流的大夫替嬌嬋診斷,你來說說,嬌嬋是否懷孕?”
“這……”孟太醫看了一下牀上臉色蒼白的人,又看了一眼滿面通紅的孟太后,爲難的低下了頭,裝模作樣的又去給孟嬌嬋把脈。
脈把完之後,才慢慢說道:“孟妃懷孕不久,脈象還不顯形,所以一般人是很難……”
“孟太醫,你一向是說大實話的人,不要因爲什麼特殊原因,而違背了自己的醫德啊。”烏純純不合時宜的插入了一句話,讓孟太后恨不得撕了她的嘴。
“純妃,你這是在危言聳聽,威脅他人嗎?”
烏純純站的有些腿疼,於是坐到位置上,纔回孟太后道:“妾身從不威脅他人,但是有些人怕是會威脅他人才對。”
孟太后臉色氣變了無數次,可是又不能表現的太明顯,於是輕哼一聲,將頭扭到一邊,嚴聲說道:“還愣着做什麼,嬌嬋有沒有懷孕你還不清楚嗎?”
孟御醫被吼得有些冤枉,顫顫驚驚道:“孟妃確實懷有……”
“確實懷了嗎?這裡有好幾個孟太后嘴中說的‘三教九流的大夫’看着你了,孟御醫,你千萬不要說錯了讓人恥笑了,不然朝廷欽點的太醫院就要讓外人看扁了。”
孟太后與烏純純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無形之中就給孟御醫施加了壓力。
最後在裴依錦有些虛假的‘咳嗽’聲下,孟御醫語速極快的說道:“孟妃的喜脈忽現忽不現。太后和純妃另請高明吧!”
這回答,讓兩人無不驚訝,什麼叫‘忽現忽不現’,這麼敷衍的說法完全不能說服衆人啊喂!
“孟太醫……”孟太后上下打量了他好些眼,見他畏畏縮縮的退到皇上身邊,只能氣憤的將桌子上的杯子往地上一扔,道:“朝廷養你們這些飯桶都何用,關鍵時刻,連個脈象都把不出來。”
杯子扔的地方,是扔在烏純純的腳下的,杯中的茶葉隨着茶杯破碎,而蹦濺了烏純純一腳,幸虧杯中的茶水是涼的,不然肯定燙到人。
烏純純對於孟太后這一行徑有點無語,這孟太后生氣,不是打人巴掌,就是摔碎東西,這要是擱在邊疆,耍這種大小姐脾氣,肯定會被人活活打死,因爲實在是太矯情了。
彈了彈裙邊的茶葉,烏純純不滿道:“太后,既然孟御醫查不出,你可以叫其他太醫都過來看一下啊,犯不着生這麼大的氣吧!”
“烏純純,你是故意的。”孟太后已經壓不住火氣,直指烏純純,這脈象已經不用看了,孟嬌嬋有沒有懷孕她比誰都清楚,既然烏純純想要將孟嬌嬋置於死地,那她也只能將烏純純拖下水。
烏純純冷哼一聲,她早就料到孟太后有這一手,反問道:“太后,妾身不知哪裡是故意了,可否請太后說明?”
“這還要我說明,嬌嬋一下水,你就叫這些大夫進來,特意說嬌嬋未懷孕,烏純純,你好狠的心。”
這倒打一耙的本事,烏純純算是學到了,可惜,這種不痛不癢的指責對烏純純根本不起一點作用,“太后,孟妃下水怎麼會跟妾身有關,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麼,妾身看孟妃身子嬌弱,好心好意的請其他大夫進來,替孟妃看病,怎麼就成了好狠的心,妾身很冤枉啊!”
“你……你明明就是早有預謀。”
烏純純站起了身子,與孟太后對立,不屑的說道:“孟妃下湖是香香不小心撞下去的,怎麼會是妾身的預謀,難道妾身以前被香香不小心撞進湖中,那是其他人的預謀嗎?太后,說話要講究真憑實據,不要信口開河,人在做天在看了。”
孟太后往後退了兩步,深深的被烏純純的心機給震驚到了,香香雖然莽撞,但也不至於將嬌嬋撞進湖中,可是她偏偏就撞了,這種巧合怎麼看都像是蓄意的,並且能讓香香做這種事的,唯有烏純純,烏純純這是在利用香香,讓自己兩面爲難,保嬌嬋,香香就會被連累,保香香,嬌嬋就是死路一條,烏純純這是在賭,賭她會向着香香。
夜靜悄悄一片,可是邀月殿確燈火通明,小小的閨房內,堆積了二三十人,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不盡相同。
爭執到了最後,雙方都暫且休戰,不過還是互不退讓。
裴依錦叫順六公公備了一些吃食,順便還特地叫人給烏純純熬了蔘湯。
其實事情已經很明白了,孟嬌嬋肚中的孩子是假,可惜孟太后非不承認,也不讓其他人再來檢查。這樣的僵局,只能讓兩方都乾耗在這裡。
裴依錦眯了眯眼眸,打算結束這一場無聲的硝煙時,牀上的人確動了。
“姑姑,算了吧,一切都是蟬兒的錯,是蟬兒騙了大家,騙了皇上,蟬兒確實沒有懷孕,一切都是假的,皇上生病那日,蟬兒只是給皇上餵了水,他便沉沉睡去,蟬兒只是躺在皇上的身邊,陪了他一宿罷了,其實那夜什麼都沒有發生。”
孟嬌嬋的聲音乾澀,紅彤彤的雙眼直盯着帳簾頂棚,她其實早就醒了,只不過是裝作沒有醒的樣子,這場戰役,她早就已經輸了,是自己不甘心,才一直堅持到了現在,憧憬着以後與皇上美好的日子,即使是狸貓換太子,她也會將孩子當自己的親生骨肉,可惜,他並不稀罕,他關心的在乎的只是那一個人,即使那個人並不完美,看起來與他並不相配,可是他還是喜歡她。
她累了,她不想在這樣下去,自欺欺人,騙着自己,她也不想參與爹爹事情,即使幫爹爹奪得皇位,她也不會幸福,阿錦也不會在她身邊,這後宮的日子太煎熬了,她真的好想回到小時候,兩小無猜,他還是個小和尚,而她還是那個迷迷糊糊的小女孩,他的眼裡,心裡,能有她的一席之地。
“嬌嬋……”孟太后有些不忍,孟嬌嬋要是在此處示弱,那後宮維持了那麼久的平衡將會功虧一簣。
可惜此時的孟嬌嬋心中早就絕望,更加不在乎其他事情,“皇上,事已至此,請你網開一面,不要開罪於太后和爹爹,他們都是不知情的,假懷孕一事都是我爭風吃醋想出來的主意,與他們無關,要開罪就開罪於妾身一人吧!”
見孟嬌嬋這樣,烏純純的心瞬間軟了一下,‘情’一事,總能誤很多人,只可惜有的事不能強求,而且看裴依錦那樣,到底哪一點讓孟嬌嬋癡戀到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