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話說得房公公一愣一愣的,平時能言善道的一個人,連反駁的話都說上來了,汝月看似輕描淡寫的幾句,字字戳中要害,再愚鈍之人也能看出綠雲的相好絕對不會是個太監,御書房的宮女,能夠接觸到的範圍實在太廣,但是能將荷包丟在後花園的,掰着手指頭都能數的過來,房公公偷偷責怪自己一心想要在柳貴妃面前搶功勞,美滋滋地以爲藉着這件事情由頭,這次汝月還不是三隻手指拿田螺,十拿九穩地被他拽捏住,沒料到汝月才慌亂了一下就鎮定下來,直接反撲的力道比他預料的要大得多。
到底不是才進宮時,那個青澀而秀美的女子了,房公公恨恨地想着,又找不出汝月的茬子,她從頭到底不過是做荷包的人,柳貴妃的言下之意也不過是找她做個人證,這會兒再不能用綠雲來壓制她,這一次難道又要放過她,房公公一擡眼,看着近在眼前的汝月,牙齒的磨合聲,連自己聽着都覺得發酸,不,人都已經帶過來了,必然要她從了!毀了她也要她乖乖的服從自己!
汝月以爲一番話能將房公公震住,看着他的臉色一會兒白一會兒紅的,到後來有些懊悔的樣子,應該是起到了作用,未曾想到,等他再擡頭時,眼中流露出來的兇光,彷彿是一隻餓狼見到了金玉美食,她下意識地要往後退,動作卻比不上房公公的動作,一個不提防,右手手臂被他牢牢地掐住,他下的是狠勁,壓根沒打算讓她掙脫。
房公公不是嬌滴滴的柳貴妃,這檔口之下,汝月也不用顧慮其他,騰出另一隻手,直接衝着房公公的臉孔抓去,想讓他知難而退。
然而汝月卻將房公公想得太良善,房公公陰毒地一笑,反手就將汝月的另隻手給抓住了,直接往後拗到快要扭斷了一般,看着她還在做無謂的抵抗,頓時有種被勝利陶醉的樣子,兩隻眼珠上下左右不停地隨着汝月的動作轉動,口中嚷嚷着:“這裡只有你同我兩個人,你便是喊也沒用,你要是個廚娘大概還有幾分氣力,能夠抵抗上一陣,可惜你平日裡拿的只是一根繡花針,小汝月,你總要依從了我的,這又是何苦呢,我會得好好疼你的。”
汝月心裡又氣又急,沒想到他會索性在這裡撕破臉,聽他說的無賴又下流,又想到先前說有人見過有小宮女從房公公屋裡擡出來的慘狀,她後脊樑骨一陣發涼,雙手被制住,只能用腳踢,往着身後踢了三四次沒踢中要害,房公公反而越來越興奮起來,眼睛冒光,嘴角都溢出些白沫:“你再踢啊,我看你能夠掙扎多久,能夠撐到幾時。”
汝月咬着嘴脣,知道自己如何都不能讓他得逞,一個太監,對女人能有多大的想法,房公公自從對她起了歹意,被伶昭姑姑一連阻擋了幾次,表面看起來是知難而退,誰知道,伶昭姑姑不在了以後,他又捲土重來,非要汝月與他做對食的伴兒。
只要一想到對食兩個字,汝月都忍不住會噁心,她沒有那樣的癖好,就算真的是一生在宮中終老,一生都不能嫁人,她都不會去找個太監對食,更何況還是處處令人作嘔的房公公。
房公公期待着汝月會大喊大叫,最好是叫破嗓子,叫到沒有絲毫的希望纔好,這樣才能夠算是得償所願,偏偏她是把硬骨頭,掙扎地頭髮都散了,氣喘吁吁的,她就不曾流露出害怕的神情,那種預期中會出現的想被貓爪拿住的小耗子的神情,彷彿絕對不會從她的臉上呈現而出,那種禁不住流露出來的倔強,讓他有種想要折斷她,毀了她的衝動。
汝月不喊不叫是想保留點力氣,多撐一會兒就多一分希望,她非常相信房公公的話,這裡是刑事房,是這個大太監的地盤,哪怕她喊得驚天動地,也不會有個人來多管閒事的,不過人心往往如此,越是不堪,越是要掙扎,越是無望,越是要期盼。
汝月沒有時間去考慮,如果力氣用完了,房公公會把她怎麼樣,畢竟是太興臀掛名的宮女,弄死的可能性不大,他原先求的也不是要弄死她的念頭。房公公聽她呼吸從急促轉成微弱,明白她的力氣已經是強弩之末,就像是被扔到岸上的魚,總會停歇下來,眼見着,汝月的動作幅度越來越小,房公公扳住她的雙肩,將她整個人都逼到死角,從背後笑着看她狼狽的樣子,又覺得委實不過癮,拉住她的頭髮迫使她不得已地將腦袋艱難地轉過來。
汝月想趁着房公公放鬆開一隻手的時候,最後一搏的,才跑出兩步,已經被大力地拖了回去,房公公這次不再客氣,對着她的臉孔就是重重幾下耳光,汝月覺得口中一陣腥甜味,好不容易聚集起來的一點氣力統統被打散了,房公公死命抓住她的頭髮,然後用膝蓋抵住她的腹部,汝月覺得想吐又吐不出來,他才騰出另一隻手來握住了她的下巴。
房公公覺得手指尖所觸的肌膚滑膩柔嫩,叫他忍不住重重往下掐了一把,想了這些年的東西,終於要到手了。
汝月深深吸一口氣,嘴角又溫熱的液體往外流淌,她想清楚了,既然總是逃不過的,房公公要是真的再進一步,她直接就咬舌,死也死在刑事房,任憑他也逃不得干係,總有人會來替她出頭的。
房公公的手指沿着汝月好看的脖子一路往下,那道柔和的線條,像一彎明月,溫潤清麗,他毫不客氣已經挑開了她的第一顆釦子,第二顆釦子,領子鬆散開,露出裡面肚兜的一抹蔥綠色,房公公的手指居然跟着發抖,抖動越來越厲害,好像是將包裹着珍寶奇石的那塊遮羞布扯開,就要看到內裡的美好。
汝月起先還一直咬着牙的,卻忽然放棄了,她的眼神一閃,衝着他居然笑了笑,那笑容裡面隱着絲絲的寒意,房公公暗道不好,畢竟還算是經驗老到,眼明手快地捏住了汝月的兩腮,迫使她不能使出勁來咬合,冷聲道:”既然你這樣不配合,打暈了再辦,我也不會介意的。
望着房公公的手高高揚起來,汝月眼中波光閃動,有東西眼見着落下來,
幾乎是同時,緊閉的房門被人從外頭一腳踹開,房公公只看到白衣在眼前一晃,汝月已經被衝進來的衛澤直接拖到了自己身後,他都沒來得及開口,衛澤身後又蹦出個小童,手中提着一桶冷水,沒頭沒腦地往他身上直接潑過來。
明月潑完水還不解恨,雙手將木桶掄起來砸他,房公公被冷水激得全身哆嗦,又不知道被木桶砸了多少下,他清楚衛澤是自己得罪不起的人物,只差雙手抱頭地嚷嚷道:“別打了,別打了,衛大人,衛大人,別打了。”
衛澤飛快地看一下汝月,見她頭髮蓬亂,衣衫不整,臉上還帶着傷,卻還不至於讓房公公得了手,喝令明月停手,扶着汝月的肩膀,揚長而去,他的步子走得很快,汝月要用小跑地才能跟得上來,她比任何時候都想讓自己走得快些再快些,一條黑漆漆的走廊,幾個踉蹌,幸虧衛澤的手始終沒有放開過她,透過衣服,分給她一點暖意。
一直走出刑事房,衛澤才放開手,汝月立即往後退了兩步,低聲道:“我沒事。”
衛澤沒有回答,薄脣抿了一下,將披風解下來,直接扔給她,汝月這種時候也不同他客氣,知道自己的樣子任憑被誰看到都大爲不妙,用披風將自己裹得緊緊的,又重複說了一次:“我沒事。”
衛澤知道她並不是想說給他聽,而是在說給自己聽,一次又一次地強調着,要是這樣都算沒事,那麼就太便宜逞兇的惡徒了。
汝月儘管包裹着厚厚的披風,還是覺得冷,風裡面彷彿夾雜着小刀子,隔得她全身發痛,她沒有邁開步子,站在原地,揚起臉來看着衛澤,月華正好落在她的臉上,髮絲從鬢角額頭散落下來,她的臉色蒼白又淒涼,下巴處有明顯的青紫,像是在黑夜中徐徐開放的純色花瓣,咧開嘴衝着衛澤笑了笑:“衛大人不相信我的話嗎?”
這個笑容果然比哭還難看,衛澤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回答纔好。
衛澤靜靜地看着她,在宮裡的時間久了,他很清楚一個太監對宮女的傷害程度有時候比個正常的男人更大,心理上的扭曲會讓他們無法控制地做出令人作嘔的舉動,他不敢出聲,生怕只要自己一開嗓子,汝月就會像驚弓之鳥一般簌簌發抖。
汝月低聲地自言自語道:“一個太監能對我做什麼,他想做也做不了什麼的,我同他無冤無仇,他不至於要我性命,能夠保住性命,還有什麼更加糟糕的事情。”擡起手來,摸一摸嘴角,一手心的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