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總理虞罡秋搖頭道:“你能確定你發明出來的抽油機能代替現在的磕頭機?別人經過仔細比較後,他們真的願意淘汰舊的買你的新的,還有利潤可言?”
取代過去的磕頭機是肯定,這在前世就已經用事實證明了,郭拙誠肯定地點了點頭。
虞罡秋急切地說道:“那你快設計啊,還等什麼?”
正被金錢困惱的副總理真的有點失態了,這麼多錢能解決多少大事啊。而且,眼前這個小子還真有點石成金的本事,說的也許真有點譜,不完全是吹牛。
郭拙誠笑道:“淡定!副總理同志,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哦。再說,我能在這車上設計什麼?”
虞罡秋戲謔道:“原來你也有不能做的事?”
郭拙誠說道:“我不能做的事可多了。”
開完玩笑,虞罡秋馬上言歸正傳,又問道:“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抽油機,現在你連樣品都沒有,你怎麼就知道那麼好?怎麼就能取代現在用得好好的磕頭機呢?”
郭拙誠說道:“如果我不這麼說,你會放過我嗎?我只是在現場微笑了幾下,你就以爲我想到了好點子。領導的話一定不能錯,我只好承認這事,承認想到了好辦法。哎,做領導的手下難啊。”
虞罡秋再次無視他的無病呻吟。過了一會,他問道:“小子,你在領導面前的膽子怎麼這麼大?你可不要說你年輕不懂事。年輕是年輕,但不懂事卻說不上,鬼精鬼精的。”
郭拙誠不好意思地說道:“還不是因爲首長你們平易近人。如果是別人,我屁都不敢放一個,危襟正坐,目不斜視。俗話說無欲則剛,我現在就是因爲無慾才這麼隨便。”
虞罡秋譏諷地說道:“你無慾?你的官癮比誰都大。只是別人不敢說出來,而你敢直說而已。”
郭拙誠認真地說道:“這只是我的表面現象。好像我真的很追求官位似的,實際上我知道我的仕途基本就到頭了。”
虞罡秋吃驚地看着這難得嚴肅的小子,問道:“仕途基本到頭了?怎麼說?”
郭拙誠很坦誠地說道:“我現在是廳級幹部,照這麼發展下去,到省部級的位置不要十年。就算十年吧,那我也就是二十五歲左右。這足夠駭人聽聞了吧?我還能怎麼升?剩下五十年我怎麼辦?進九重之地坐主席臺中間的人?我自詡沒有這個福氣也沒有這個能力,我郭家的祖墳還沒有冒青煙呢。
我最多就是首長你這個位置了,從現在到我退休還有五十多年六十年的時間,升官的階梯也就三步。剛纔說了我十年就能跨過省部級,那麼五十年時間能升的也就是一步,從省部級升到副國級。我再有官癮有什麼意思?
我現在這麼嘻嘻哈哈,一是因爲我確實覺得你們這些首長和藹,不會計較我這個小年輕的失態。也許你們有人還自覺不自覺地將我看成孫字輩,如果我一本正經反而讓大家失去了樂趣,我累你們也累。
另一方面也是我不怕,只要我不違法亂紀,不恃寵而驕,不拉幫結派,我就不會真的得罪人,也不會給某些領導造成什麼威脅。真要有人找我的茬,我也不怕,因爲我耗得起,反正幾十年就一步,耽誤的最多我也沒關係。”
虞罡秋想不到郭拙誠能說出這番話來,說道:“你倒是懂得隱身。一副開誠佈公、胸無城府的樣子。可是,我怎麼就覺得你小子陰陰的,喜歡算計人?你怎麼不說五十年走兩步也是簡單的?”
郭拙誠又笑了起來,說道:“你說我想走兩步沒關係。但如果是我自己說還想走那頂端上的兩步,那你肯定會罵我是大野心家大陰謀家呢,呵呵。”
虞罡秋也笑道:“你小子似乎可以貼這八個字的標籤。……,不過,古人云,當仁不讓也是一種美德。只要你經驗豐富,只要你全心全意爲了國家爲了人民,誰能阻止你進步?難道我們**人還搞封建社會的那一套‘受命於天,既壽永昌’的把戲。當然,全中國十億人能坐上那個位置的只有區區幾個,既有工作能力的要求,資歷的要求,也有運氣的成分。……,好了,不說這些事,順勢而爲就行。爭未必是爭,不爭未必是不爭。現在中 央調你去三機部可是對你寄予厚望,你可不要讓辜負大家的期望。”
郭拙誠認真說道:“如果中 央領導放權給我,只要五年的時間,我會讓三機部從現在包袱變成將來金礦,變成我們軍隊自豪的源泉。”
虞罡秋看着鄭重其事的郭拙誠,不由一陣恍惚,問道:“你知道三機部的情況?你已經猜測到上面要把你調過去?”
郭拙誠搖頭道:“不知道,也沒猜到。但我能想象三機部現在的情況,特別是我突然建議增加兩千輛坦克的情況下,估計所有的大佬心裡都沒底了。”
虞罡秋點了點頭,說道:“是啊。兩千坦克可不是小事,特別是現在國家的重點轉移到經濟上,全國各地都需要大量的金錢、大量的物資,到處都在喊東西少了,錢少了,我們的身體就是劈成十塊八塊的,也應付不過來。就算一輛坦克只算十萬元的成本,那也是兩個億。足夠建設幾個容納上萬人的工廠了。”
一輛坦克十萬元的成本顯然是低估了,最多隻算了坦克的物資成本,沒有算工人的人工費,至於開發費、倉儲費等等更沒有計算在內。在現在這個時代,人工費都非常低,一個熟悉工人的平均工資不到兩百元,不足美國、英國等發達國家高技術工人的六十分之一。至於中國科技工作者的人工費與發達國家科技工作者相比,差距更大。
人家一個月的工資有可能上三四萬美元,摺合人民幣至少有十多萬,就算按國家規定的匯率一點五元算,那也是四到六萬人民幣。中國技術員的工資比工人的平均工資高不了幾元錢,與外國技術人員相比,相差一百多倍。
“造導彈的比不過賣茶葉蛋的”,這句話就是從1980年之後傳出來的,因爲科級工作者的工資,也就是二百到三百元,而賣茶葉蛋的老太太一天賺十元並不困難,自然一下就超過了他們。
郭拙誠問道:“如果我到三機部當部長助理,權限有多大?”
虞罡秋看了郭拙誠一眼,問道:“真的開始考慮這個問題了?”
郭拙誠說道:“既然是領導命令,我當然無條件執行,但爲了能把事情辦的更好,我希望能有一個適合我把事情辦好的舞臺。於公於私都有好處,您說呢?”
虞罡秋笑道:“你別一會喊我爲‘你’,一會喊我爲‘您’,我一聽你說出‘您’字就心裡發毛,感覺你又在挖坑陷害我,躲在旁邊看我傻乎乎地跳進去。”
郭拙誠也笑道:“怎麼可能,我敢嗎?真要這樣,你一個巴掌甩過來,我還不立馬倒下。”
虞罡秋看了看車外,說道:“這事等下再談,我先見了省裡的領導再說。你自己好好思考,該怎麼辦好。剛纔我說是這麼說,但爲了今後能發揮更大的作用,你可以提出你全面的要求,只要我們認爲你是真心爲了工作,組織上一定會同意的。”
陪虞副總理去油田考察的只是一名與油田總指揮級別相同的副省長。在中國的官場級別很重要,很多事情都要注意。如果這次陪副總理下去考察的是省委書記、省長,油田方面又要拿出另外的精力來接待省裡的大佬,不利副總理和油田方面的工作。更何況虞副總理之前就是石油部部長,很多事情他們都希望能單獨交談,有了省委書記、省長插進去,多少有點不便。
看到一個孩子似的年輕人從虞副總理的車上下來,除了省委書記姚致雍沒有什麼驚奇外,省裡的領導都驚訝地看着郭拙誠。
有人雖然認出郭拙誠這個小年輕是自己下面一個縣的縣長,但對他從副總理車裡出來還是不解。
姚致雍吩咐自己的秘書帶郭拙誠到招待所去休息。
這個安排又讓不少官員聯想翩翩。
在招待所裡,郭拙誠想了很多,還在紙上寫了不少內容。其思考的主要是兩個方面,第一方面是有關長河縣的事情:
自己走之後有兩件事不放心,長河縣的領導變動會不會影響長河縣大好的經濟形勢,特別是拖拉機廠和洗衣機廠。拖拉機廠還好一些,反正只要產品質量不是太糟糕,在上級提供足夠原材料的情況下,還有好幾年的滋潤日子過,至少到1988年前還是不愁沒有利潤的。
洗衣機廠則不同,按照原來的歷史,這種雙桶洗衣機的市場情況並不妙,特別是出口,其壽命很短。主要是技術含量太低,只要有小型電動機,雙桶洗衣機做出來就不難。現在它之所以銷路好,主要是現在國內商品奇缺,連無用的東西都有人搶着要,實用性強的產品自然也有人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