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拙誠沒有說的是:前世的物價比現在高多了,在這幫大佬的帶領下還不一樣涉險成功?而且這一世的物價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爲大量出口引起的,與前世的物價上漲性質不同。大量出口一方面固然造成了國內物資相對地短缺,但另一方面也讓很多老百姓口袋有了錢,國家財政比前世寬裕了許多。這在一定程度上使國家和老百姓都比前世有了更多的承受力。對於物價,在一定程度上能夠容許它比前世上漲更多。
當然,這種容忍度必須建立在改革物價,改善企業的經營體制上,必須讓老百姓知道物價上漲是暫時的,將來大家能得到更多的好處。否則,只看見物價上漲,看不到任何前途和好處,那麼天下很可能因此而動盪。
郭拙誠知道,如果把他剛纔所說的、剛纔心裡所想的事說到外面去,他鐵定會被老百姓罵死,會說他不顧老百姓的死活,還容許物價上漲。但他又不得不這樣向中 央領導建議,因爲物價的改革不可能是一帆風順,不可能一邊進行物價改革一邊強行讓物價降低,除非這些大佬是神仙,能一下變出無數的物資來。
物價上漲,這是全國人民必須接受的陣痛,也是改革必須付出的代價。
前世中國在進行大規模物價改革的時候,其物價幾乎翻了一倍,最後成功着陸,從此理順了物資流通環節,不再有價格雙軌制,不再普遍存在計劃內物資和計劃外物資的價格相差天差地別,把建國以來幾十年積累的問題一併給解決了。很快,老百姓的日子一天天好起來,家庭越來越富裕。
與中國的改革相比,俄羅斯的物價改革則失敗得多。以前相比中國富裕得多的俄羅斯人在那幾年幾乎一下變得赤貧,國有資產和老百姓手頭的錢都如流水一般流到了國外資本家手裡,流到了國內少數有權有勢的新貴手裡。
虞罡秋不知道一下子想了很多,他說道:“看來我們幾個老傢伙第一次把你想錯了。我們幾個都以爲你在下面調查這麼久,一定會極力建言制止物價上漲呢。哎,真是老不中用了,竟然把你小子都看走眼了。”雖然嘆着氣,但他臉上的表情顯然是高興。
郭拙誠鬱悶地說道:“難道我在你們領導的心目中就那麼淺薄嗎?”
虞罡秋笑道:“如果你不淺薄,爲什麼你在徐洲市挖陷阱讓人鑽,那是一個高級幹部應該做的嗎?你應該堂堂正正地給他們指出來,告訴他們錯在哪裡,應該怎麼改正,而不是……,呵呵,你小子,我簡直都不知道怎麼說你。你是不是想當宋朝的包拯包青天?在苑同縣是這樣,在香港也是這樣,現在在徐洲鬧的動靜更大。你就不能消停一下,讓大家都安靜幾天?”
郭拙誠認真回答道:“自古以來道分正奇,無論是用正道還是用奇道,或者是正奇相濟,都應該根據當時的情況了,怎麼做是效果最大最好的就採取怎麼樣的辦法,而不是一成不變。就說這些我在徐洲市做的事,難道他們自己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他們絕對知道!
國紀國法都有明文規定,他們不可能沒有學過。規章制度他們比誰都清楚,組織上肯定也不是一次或兩次告誡他們,而是經常告誡他們,他們學習的次數絕對在十次、二十次以上,但是,他們爲什麼還這麼做呢?就是因爲他們老子天下第一,失去約束的時間太長了,習慣變成了自然。僅僅是有人告訴他們的錯誤,僅僅指點他們那些地方不對,僅僅靠他們自己改正,已經沒有什麼效果了。
如果我當時擺出自己的身份說出來,我相信能達到處罰犯罪分子的目的,但也就是這一次而已,過後不久他們又一樣會恢復常態。現在我國的法律本來就不完備,還需要法律工作者儘快制訂更多更好的法律,適應時代發展的法律。可是,我們有的人在法制不健全的情況下還故意扭曲這些千孔百瘡的法律,還故意在上面鑽幾個空,打幾個窟窿。這危害就很大很大了,造成的影響也非常不好。
這次我以身作則尊重法律,按照法律程序辦事,只是想給有些領導樹立一個榜樣,終究效果如何,我不敢肯定。而且,我也知道,我這麼做是治標不治本的行爲,甚至連標都治不了。但是,只要我的行爲能改變幾個官員的心態,只要有幾個幹部對法律和程序有敬畏感,那我就知足了。……”
“好!要得!”郭拙誠正說着的時候,後傳來一聲洪亮的聲音。
這帶着川昌省口音的聲音,郭拙誠一聽就知道是誰。他連忙轉過身,客氣地站到一邊,看着最高首長帶着一幫大佬走了過來。
從他們的樣子可以看出他們是從另一個會場趕過來的。
郭拙誠連忙招呼道:“首長好。”
最高首長健步走來,伸出手,一邊握着郭拙誠的手搖着,一邊說道:“你這句話說得好,我們的各級幹部應該對我們的法律和規章制度有敬畏感。這件事你做的並不魯莽,也不草率,很好!我從你身上看到一個年輕幹部的拳拳之心,看到了我們的未來和希望!法制一切事業成功的基石和保障,必須加強!”
最高首長的話自然是高屋建瓴,總攬全局。
不少的官員在用心領會最高首長的指示,有的官員在思考法制建設從哪裡入手,更多的官員則羨慕地看着郭拙誠,其中不少嫉妒的目光:在短短的幾句話裡,最高首長一連用了好幾個“好”字,這該是一件多少值得自豪的事情。
郭拙誠心裡有點慚愧,也有一點驚喜,但還沒有達到失態的程度。他謙虛了幾句後,跟在領導後面進了會議室裡面。
顯然,最高首長等人提前到了,準備會議室的工作人員有點手忙腳亂。
郭拙誠也很自然地加入到他們中間,和他們一起擺放茶杯,添加開水。
五分鐘後,最高首長掃了一眼,問道:“是不是可以開始了?”
與會議無關的人員迅速退走,剛纔談笑風生的會場一下安靜下來。
虞罡秋副總理主持會議,他先簡單地說了幾句話,然後將發言權交給了程蘊副總理,請他向與會的領導彙報1981年的經濟情況。
程蘊副總理很快就把發言稿打開說了起來。聽着他報出一個個數據,不但程蘊自己很高興很自豪,其他人更是滿面春風:經濟形勢喜人!
最高首長一邊聽一邊微微點頭,目光不時掃向郭拙誠這邊。
雖然參加會議的這些大佬不是重生者,他們並不知道歷史上的1981年的經濟是如何的糟糕,但不妨礙他們的驚喜,因爲他們可以通過1981年的數據與1980年的數據進行比較,1981年比1980年經濟增加百分之十三點三,其中軍工和與軍工有關的行業就貢獻了近十個點,可以說有點駭人聽聞了。
如果只計算軍工和軍工有關的行業,其增加率達到了驚人的百分之二百三十七點一,等於在前年的基礎上增加了二點三倍!要知道這還是伊朗那邊還有很多貨款沒有到賬,他們用油田來折抵,否則的話這個數字還要增加一些。
想想也可以理解,以前中國出口的武器太少,有的乾脆是白送,如支援越南,支持非洲某些國家,現在是按國際軍(火)價格的高價賣,而且伊拉克和伊朗處於戰爭中,胃口沒有填滿的時候,生產多少人家就拖走多少,效益能不翻倍?
就如一個新企業生產了一種產銷對路的產品,在暫時沒有競爭對手的情況,效益自然飛飆,特別是基礎數字很小的時候。
等到將來有了競爭對手,或者買方需求量減少後就不可能再有這種速度了,不但不會增加反而會下降。
程蘊副總理最後說道:“……,總的來說,1981年是勝利的一年,是令人鼓舞的一年,是飛速發展的一年。我們在經濟上之所以取得如此大的成就,與廣大軍工企業、軍工人員的努力是分不開的。當然,從另一個方面講,我們的軍工企業在全國工業企業中所佔的比重過大,蘊含了太大的風險。這是歷史形成的,是以前我們所處的國際環境所造成的。在今後的時間裡,我們必須扭轉這種情況,讓更多的民用企業崛起,大大增加民用企業在企業中的比重。這也是今天會議的一個議題,如何實現軍工企業的順利轉型。
1981年的國民經濟根本好轉,不但爲我們軍轉民奠定了堅實的物資基礎,也爲我們的經濟改革奠定了堅實的物質基礎。有了這些基礎,我們可以放手大幹,我們可以從容地、穩妥的進行相關改革。
另外特別值得一提的是我們的農業生產繼續保持了持續發展,糧食產量自聯產承包責任制實施以來一直在穩步地增長。俗話說,手中有糧,心裡不慌。
現在我們有錢有糧,而全國的經濟狀況又到了非深入改革不可的地步。所以,我建議,我們的有關改革立即動手進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