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想到自己這麼趔趄一下救了他的一條命,因爲郭拙誠瞄準他腦袋開槍,子彈這射偏了,只是鑽進他的右頰再從他嘴巴里飛出,雖然將右邊的臉鑽出一個洞,左邊的牙齒也撞飛了幾顆,人也因此昏迷過去,但並沒有生命危險。
郭拙誠的槍響了,其他士兵包括孫興國、陳鵬等人的槍也響了。副營長、營參謀、連長、副連長等人可就沒有營長那麼幸運了,他們急匆匆地跑過來,比前面那個連還大意,因爲是跟在前面的連隊後面,他們自然就沒有派出什麼偵察兵,加上這條路被前面的人踩出了一定的模樣,他們跑起來更快,更緊湊,自然也就更容易讓伏擊者射殺。
雖然郭拙誠他們二十人的隊伍減少了三人,火力有所減弱,但伏擊圈裡的桂軍依然阻擋不了他們精準的射殺,也阻擋不了這支部隊的崩潰,等幾乎所有軍官被消滅後。毫無懸念,他們就投降了,因爲他們根本就看不到對手,只能看見三挺機槍在突突,可是給他們帶來恐懼的不是這三挺機槍,而且不知道藏在何處的零星子彈,一顆子彈幾乎就收拾一個顆腦袋,足以讓他們膽寒。
當郭拙誠等人押着又一大羣俘虜過來後,留在這裡的紅軍傷員嘴巴張得大大的,那些最先被俘虜的桂軍士兵的嘴巴也張成了O型,他們就如生活在夢中,感覺自己完全糊塗了:區區二十個人怎麼可能接二連三地消滅一個又一個連?怎麼可能將這麼多人給俘虜了?剛纔的槍聲並不激烈啊。
不過,他們想起自己的遭遇,想起那些槍槍奪命的子彈,他們不得不承認這個結局是正常的,他們的這些同伴看着旁邊的人一個接着一個腦袋爆炸,不恐懼不害怕不可能。
也許有人會說這也太兒戲了,太誇大了郭拙誠他們的作用,簡直就是王八之氣一釋放,對方就跪下膜拜。實際上這種情況歷史上有很多次,特別是抗戰時期,日軍幾個小士兵就能攻下一個縣城,一個小隊的士兵就能將國軍一個營甚至一個團趕得東奔西跑不敢回頭。
隨着大羣的俘虜到來,郭拙誠不但沒有高興反而開始擔憂,因爲自己一方相比這些俘虜實在是太少太少了,自己一方就是將傷病員加在一起也不到四十人,而俘虜多達二百四十多人,僅僅人數之比就是一點六!
他想了想,走到被俘虜的桂軍士兵跟前,先轉頭對那些第一批俘虜微笑着問道:“怎麼樣,你們服氣了嗎?我說了我用二十人消滅你們的一個營,呵呵,結果這個賭我是打贏了,你們無法離開了,只能跟着我。你們認爲呢?”
有的人默然,有的人用恐懼的眼神看着他,有的人更驚恐地看着盛國珍他們手裡提着的帶瞄準鏡的步槍(現在宋軍和陳鵬依然潛伏在周圍的高地,一方面擔負警戒,防止外面的敵人進來,一方面則是爲郭拙誠擔任警衛,防止周圍的俘虜暴起),有的人卻躍躍欲試。
那些後來被俘虜的士兵則小聲詢問前面被俘虜的人,很多人臉上露出了驚訝。
有一個俘虜猶豫了一下,麻着膽子問道:“你們紅軍是不是共產共妻,你們是不是經常殺了人吃掉?”
郭拙誠還沒有說話,旁邊一個紅軍士兵就怒了,大聲罵道:“放屁!你才共妻,你才吃人呢,你們全家都吃人!”
郭拙誠卻笑了笑,反問道:“你家裡很富有嗎?是不是怕財產給其他窮人給共了?”
那個俘虜見郭拙誠笑吟吟的,膽子又稍微大了一些,說道:“我家是窮人,沒有房子沒有田產,連吃的都沒有,不怕別人共。可我……我萬一將來找了老婆,那我可捨不得把我的老婆讓給別人睡,那不是烏龜王八蛋嗎?”
幾個人都鬨笑起來。
郭拙誠冷着臉說道:“別人說什麼你就信?你就沒有腦子?誰他媽的願意當烏龜王八蛋?就算真有誰敢搶你的老婆,難道你就不會反抗嗎?你說你到那個時候是願意當烏龜王八蛋還是願意跟別人拼命?只要是男子漢,只要你胯下有卵子,你就應該拿出血性,跟欺負你的人拼他孃的一個你死我活。懂了沒有?”
那個傢伙慚愧地說道:“上面是這麼說的,我也是怕這個……”
郭拙誠大聲問道:“老子問你,如果有人搶你的老婆,你敢不敢拼命?”
“我……我敢。”聲音小得幾乎不能聽見。他的聲音被旁邊的聲音譏笑聲壓住了,很多俘虜若有所思。
郭拙誠怒道:“你孬種啊,老子問你有沒有血性保護你將來的老婆,大聲回答!”
“敢!”不知道是他真的來了血性還是因爲受不郭拙誠的怒罵,或者是受不了旁人的譏笑,咬牙大喊道。
“好!老子就希望有這種血性的人,最看不得焉焉巴巴的窩囊廢!”郭拙誠大聲喊道,“你們將來不但要保護好自己的老婆不被人欺負,還要保護自己拼命換來的財產。只要你們跟着老子幹,老子保證你們吃香的喝辣的,將來還會給你們的子孫後代留下一筆豐厚的財產。如果有那個當官的王八蛋奪你們的家產,搶你們的津貼,侵吞你們的工資,老子就帶你們跟他拼命。聽清楚了沒有?”
“聽清楚了。”幾個俘虜稀稀拉拉地回答道。
不但俘虜迷惘,就是那些紅軍戰士也茫然不解,感覺郭拙誠說的似乎有點不對,但又不知道說錯在哪裡,似乎又有點相同。他們都在嘀咕:“我們會有家產嗎?我們會有津貼、工資嗎?當兵的還能發財不成?”
在這個時代流行的話就是“好鐵不打釘、好男不當兵”,不但是因爲當兵的在部隊受欺壓受打壓,更主要的他們的地位低,被人鄙視,常常還因爲打仗死掉,更別說發財什麼的了。這些當兵的很多都是被抓的、被逼迫來的,從來沒有人會覺得當兵有前途。
郭拙誠大聲道:“你們的聲音這麼小,肯定是懷疑我的話吧?以爲我們當兵都只有被人欺負的命,以爲我們要麼是在打仗的時候死去就是將來灰溜溜的回家,對不對?……不對!那是你們呆的部隊不行,那是因爲你們在桂系部隊當兵,在國民黨軍隊當兵,而不是在我們紅軍裡當兵。
我們紅軍講究的是官兵平等,誰當官也不能罵士兵、更不能打士兵,大家通吃一樣的飯,同做一樣的事,只要你在服從命令、聽從指揮,大家都是平等的。我們現在打仗的目的就是爲了追求平等,就是爲了我們的日子過得跟地主老財一樣,甚至要比地主老財還過得好。”
郭拙誠說道:“我知道你們現在不相信我,因爲我們現在紅軍處於低潮,不得不離開原來的家,要到新的地方開闢新的天地,要建設新的家,但我可以跟你們再賭一次,賭我們很快就會勝利,用不了多久就能實現我所說的。你們敢不敢跟我賭?其實,不管你們敢不敢賭,你們都得賭,因爲你們已經參加了紅軍,你們現在只得信我,只得跟着我走。
我要告訴你們的是,其實你們應該很願意跟我賭,因爲你們現在是窮光蛋,只有爛命一條,不跟我,你們馬上就會死,賭輸了啥也沒有付出。跟着我們紅軍走,一旦我們賭贏了,我們將來就是開國功臣,就是威風凜凜的將軍。再少也能分到一份家業,再少也能找到一份工作。
如果你們跟着國民黨混,繼續呆在原來的軍隊,呆在桂系裡,啥也沒有,死了就死了,活着回去還是當僱農,還是當窮光蛋,因爲現在當官的夠多了,就算有位置,他們當官的也會先給自己的親戚、自己的熟人、自己的子女,誰也不會傻乎乎的送給你們。你們說,在這種部隊裡幹有意思嗎?
好了,時間緊急,老子也不再多說了,一句話,想死的就走,不想死的,想將來當將軍的,想幫天下窮人包括你們自己翻身的,想將來有好日子過的,就跟着老子幹!想現在就當軍官的,馬上給老子把你們的右手舉起來!一、二、三,舉右手!”
不知道是被郭拙誠忽悠了,還是被郭拙誠的話嚇住了,只見十幾個俘虜舉起了右手,有的微微顫顫的,有的堅定舉着的,還有舉起來就放下去的。那個讀過師範學校的傢伙和剛纔發言的傢伙也舉起了手。這些舉手的人中間,第一批被俘的士兵佔多數。
郭拙誠指着讀書的問道:“你叫什麼名字?給老子當通信員,相當於班長。”
對方連忙說道:“我叫陳小七。”
郭拙誠對旁邊一個紅軍士兵道:“給他發槍!”
紅軍士兵一愣,但還是將一支步槍遞給了陳小七。
郭拙誠命令陳小七站到紅軍隊伍裡,又對剛纔發言的俘虜道:“你當班長!你的名字呢?”
“我叫羅大牛。”那傢伙自己從武器堆裡撿起一支槍扛上了,也小心翼翼地站到了紅軍隊伍裡。
郭拙誠一口氣任命了十五個俘虜爲班長或副班長,也不管一個連只有九到十個班,先任命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