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程智想不到這個小孩子跟自己說這些虛而又虛的東西,但仔細一想他的話又很有道理。對於目前國內的局勢,開始掌權的一方爲了反擊不甘心放權的一方,真的需要一個機會,一個契機,以便名正言順的洗牌。
而這種事也確實是只可意會不可言傳,大家心裡明白是一回事,真要說出來,那可會犯政治錯誤。估計郭拙誠是看着自己是柳援朝的父親份上才把話說得這麼透,但爲了保護他自己又不能真的說得太透。
柳程智心裡驚訝不已:“不可能吧?他一個小屁孩怎麼可能這麼懂政治?我作爲一名軍方高層幹部也懵懵懂懂的,哪裡像他這麼有條理?”
他說道:“好,這些東西太深奧,我就不問了。那你能不能說說你組建的這支特戰隊將來在戰爭中的作用?這個沒有必要保密吧?”
不料,郭拙誠還是搖頭,說道:“柳軍長,我不是不想說,更沒有藏私的意思。是因爲我現在還在摸索階段,很多問題我還沒想清楚。只是知道現在部隊的訓練太呆板,太千篇一律。我的訓練的是好還是不好,我現在還說不清楚。”
見柳程智一副不相信的表情,郭拙誠只好說道:“柳軍長,我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爲想起了《西遊記》裡有關孫悟空跟牛魔王打架的事。爲了取得芭蕉扇,孫悟空鑽到了鐵扇公主的肚子裡,讓她束手無措,只能乖乖交出扇子。如果我們也有這麼一支部隊,那不很好玩,很厲害嗎?”
郭拙誠知道前世特種兵的作用,雖然不能如軍事專家那樣說得深入、系統,但在柳程智面前顯擺絕對綽綽有餘。但郭拙誠知道領先半步是神仙,領先一步是瘋子,他寧願將來多花時間與柳程智或者柳援朝慢慢地探討出來,而不是將前世特種兵的理論大吹特吹,表現得比諸葛亮還妖孽。因爲他已經打定主意只將軍隊當走上仕途的跳板,而不是最終目標。
他已經有了讓柳援朝將來當他在軍隊裡的代言人、實踐者的想法。
柳程智絕對是人精,郭拙誠欲言又止的模樣他豈能看不出來?只是他不知道郭拙誠到底知道多少想到了多少。
見郭拙誠有點心不在焉的樣子,就問起了其他事:“你覺得這支特戰隊的規模還需要擴大嗎?還能擴大嗎?”
郭拙誠笑道:“柳軍長這是明知故問了。我現在只是在摸索而已。”
柳程智笑了笑,說道:“我覺得你的這種嘗試很好。也許經過這場戰爭之後,一切都會好起來,就是現在,我自己都想成爲裡面的一員。”
郭拙誠心道:這是軍隊未來發展的方向,能不好嗎?他說道:“我也相信經過這場戰爭之後,我們的軍隊會脫胎換骨。我相信你我心裡的擔憂隨着戰場戰爭的結束而消除。”
柳程智眼睛一亮,轉而問道:“你認爲在這次戰爭中我們國家會受到意味的壓力嗎?”
郭拙誠說道:“我也看過《三國演義》。我認爲三足才能鼎立,只要我國不徹底倒向那一邊,或者不給別人有一種徹底倒向那一邊的感覺,外面的壓力是微乎其微。”
柳程智很認同地點了點頭,一副真不理解的樣子問道:“爲什麼你的心思不在軍隊裡?軍隊是一個可以很好發揮你聰明才智的地方。”
郭拙誠心道:我前世就是在地方從政,對軍事連半桶水都算不上,怎麼可能揚短避長?再說,中國經過了與越南的戰爭後,後面幾十年都沒有戰爭了,我可不想在裡面養老。他說道:“柳軍長,你不覺得跟一個小孩談論這種問題,有點好笑嗎?”
柳程智伸手在郭拙誠腦袋上用力敲了一下,說道:“老子現在可沒把你當小孩子。跟老朋友私下談的話都和你說了,你小子還開這種玩笑?難道老子真的就這麼不堪,不值得你認真對待?”
聽到郭拙誠腦袋上發出的聲音,一直站在門口的警衛員大吃一驚,不解地看着這一老一少,兩者明顯是鬧着玩:“一個軍長跟小孩子怎麼好成這樣?”
郭拙誠真不想袒露自己的想法,更不想向外人亮出自己今後的計劃。可面對一個大權在握的軍長,面對一個對自己寄予厚望的長輩,面對一個對自己窮追不捨的官員,他知道自己必須說出一點什麼才能讓對方相信。
他想了想,說道:“我並不是對軍事不感興趣,我也曾經夢想成爲一名指揮千軍萬馬的將軍。但我覺得我不是一個自我約束力很強的,不是一個甘於呆在軍營默默無聞的人。我更願意呆在地方上,施展我的抱負,施展的我才華。我希望有千千萬萬的農民、工人因爲我而生活得幸福,我希望成千上萬的孩子因爲我而有飯吃、有衣穿、有書讀。
我認爲將來的戰爭是一個全方位的戰爭,現在我國的戰爭只能集中在地面,而將來更多的集中在海洋,集中在天空。除了我們熟悉的海陸空戰爭,將來還有電子戰、甚至太空戰。這一切的一切都建立在科技進步上。
沒有強大的科技支持,我們的戰士尚未走出軍營就可能承受萬里之外發射來的彈道轟炸。沒有雄厚的經濟支持,我們只能看着我們頭頂的天空佈滿敵人的衛星,我們的一舉一動被敵人看得清清楚楚,而我們對他們一無所知。
這種情況很可悲,但不是不可想象。現在我們國家想造一顆衛星,必須舉全國之力才行,而美國有的公司就能製造。我們能發射十顆衛星上天,對方能發射一百顆甚至一千顆衛星進入宇宙。
我們能製造出一百顆導彈,而對方能將導彈變爲常規武器,就如機槍子彈一樣隨意發射。這種不對稱只有靠我們可愛戰士的生命來彌補,這無疑是我們全民族的悲哀。我們不怕犧牲是對的,但我們不能放任戰士們犧牲,他們都是父母生的孩子,或者都是有孩子的父母。
與柳援朝相比,我沒有他那種從小就形成的軍事情結,也沒有他那樣從小就把部隊當成自己家的思維。讓他在軍營裡生活,他感到很幸福很知足,而我不行。但我不是厭惡軍營,更不是一味地逃避,無論是你們在軍隊,還是我在地方,都是爲了這個國家強盛,可以說是殊途同歸。”
柳程智說道:“雖然你的話有點危言聳聽,但我們確實很危急,應該急起直追。”
郭拙誠說道:“如果我們國家還是這麼你鬥我我批你,我說的絕對不是危言聳聽……如果我猜測沒錯,你是想我回特戰隊,帶領柳援朝他們一起打造出一支不同於其他部隊的強軍吧?”
柳程智承認道:“是的。這既是幫我私人,也是幫軍隊幫國家。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在這次戰爭之後,我們國家爲了提高軍隊的戰鬥力,一定會大刀闊斧地進行軍事改革,大規模裁軍勢在必行。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會不會被裁掉。”
柳程智的思維是跳躍似的,如果郭拙誠不是重生而來,他還真跟不上他的想法。
想起百萬大裁軍,郭拙誠不由想起了柳程智前世的遭遇,想起他和他的部隊在中越邊境戰爭中的平庸,想起在百萬大裁軍他和他部隊黯然而退,也想起他被轉業到地方擔任省政協副主席後的鬱鬱不樂……
柳程智繼續說道:“軍隊要改革,我也不能袖手旁觀。跟你談了這麼多,讓我更加堅定了來之前所下的決心。我,盡我所能,全力建設這支隊伍。我希望這支部隊能經得起戰火的洗禮,也希望更多的部隊領導從戰場上看出其不同。
現在這支部隊還不能離開你,需要你的領導。我希望你能再帶他們一段時間,將他們訓練好了,再帶他們在進行一次要求更加嚴苛的軍事演習。等將來戰事爆發前,我可以保證讓你離開部隊,不參加戰事。可以嗎?”
看着柳程智炯炯有神的目光,郭拙誠沒有避開,他認真地說道:“不!”
柳程智臉上不由一陣失望,再次勸說道:“這也耽誤不了你多少時間吧?學校方面我們軍方可以去做工作。如果他們堅決不同意,你可以從這所大學退學。拼着我這張老臉,將你安排到京城的慶華大學、燕京大學去學習……”
爲了讓郭拙誠進部隊,柳程智不惜泄漏了軍事秘密:“這也耽誤不了你多少時間”顯然暗示中越邊境戰爭爆發的日子快了。
他不知道的是郭拙誠不但知道戰爭的腳步聲近了,甚至還知道戰爭爆發的具體時間,知道我軍的相關部署,就是他這個軍長也沒有郭拙誠知道的多。
郭拙誠認真地說道:“我的意思是我願意進入部隊帶領他們,但我不希望在戰爭爆發前離開。相反,我希望上戰場並一直到這場邊境戰爭結束。但我有兩個要求……”說到這裡,他沒有再說下去,而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柳程智。
柳程智愕然地看着郭拙誠,脫口問道:“什麼,你願意將來上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