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廣場裡亂哄哄的,司機、押車的士兵圍着軍火庫大門口的值班士兵大聲囔着要求立即裝車儘快離開。而民工則茫然不知所措,眼睛不時驚慌地看一看北面槍聲不斷的山上。守衛的士兵則被這些人吵昏了頭,加上心裡很擔憂山上的戰鬥,是以心情很不爽。
張劍的卡車進來時,兩個值班的士兵只是隨意問了一下他們的口令就不耐煩地指了一下停車位置,然後說道:“現在不能領軍火。給你們辦手續的人都上山打中國人去了。你們先等着吧。”
陳鵬假裝的是押車士兵,他從車窗裡伸出腦袋說道:“他們什麼時候能回來?我們可不能等得太久。打仗也不能打到連軍火庫管事的人都跑掉吧,這不是本末倒置嗎?沒有槍沒有炮,你們讓我們拿什麼跟中國人打?”
值班的士兵眼睛一瞪,說道:“你跟我說什麼?你有本事跟當官的去說啊。老子被你們吵死了,快走!快走!”
原以爲進來有一番波折,郭拙誠等人甚至做好了強行衝關的準備,卻不料進來得如此輕鬆,而且廣場裡有不少爆炸壞了的卡車、軍火物資做掩護,連躲在車廂裡的郭拙誠等人也毫無困難地下車了,輕鬆地混到軍火庫廣場裡。
他們八個分成三個小團伙,鎮定地朝軍火庫地門口走去,等匯入那些吵吵鬧鬧的司機、押運軍人中後,又不着痕跡地從多個方向靠近大門口被纏得心火直冒的兩個值守士兵。
有的士兵舉着紙條要求提貨,有的小軍官拿出證件要求會見領導,有的士兵則要求軍火庫方面搶救剛纔負傷的傷員,也有士兵要求批准他們加入戰場……
這些人都對兩個倒黴的哨兵推推搡搡,對他們的不聞不問很是不爽。
“你們太不負責了,有你們這麼幹的嗎?”
“我們部隊馬上要開拔了,等着武器彈藥救急呢。你們怎麼能這樣?”
“你們到底讓不讓我們取,不讓我們取,老子就回去,回去告你們!”
……
郭拙誠他們走了過去。大塊頭張劍很“隨意”地插在兩個士兵中間。他高大的身體一下擋住了兩人的視線,讓他們相互看不到對方。
郭拙誠等人則裝着相互不認識的樣子,呈四面包圍的方式將那個矮個子越軍圍在中間,詢問軍火庫什麼時候發貨。陳鵬還怒氣衝衝地說如果軍火庫還不發貨,他就會受軍紀處分,特別是部隊的行動會受到很大的影響,要求這個士兵馬上進去向裡面的領導彙報,至少讓他利用裡面的電話、電報跟上級聯繫,儘快說明情況。
那個矮個子士兵哪裡能做主?他們班長給他的命令就是不讓任何人進去,其他的一概不予回答。現在面對憤怒不已的人羣,他只得一次又一次地說着他無能爲力,要求其他人立即退出去,退到現在誰也不當一回事的警戒線以外。
郭拙誠看了孫興國一眼,孫興國點了點頭。郭拙誠立即出手,將矮個子越軍的喉結捏碎,這傢伙一聲不響地死了,身體被陳鵬扶着沒有倒下。
孫興國學着矮個子的口氣大聲道:“你們不要再吵了!吵也沒有用!我告訴你們,我們的忍耐心是有限度的,如果再吵,我們就不客氣了!”
張劍吼道:“王八蛋!你想怎麼不客氣?你還敢開槍打老子不成?現在是你們無能,是你們打不過中國人,讓中國的特工打到了家門口,你們不發軍火給我們你們還有理了?現在我們死的死,傷的傷,你們一不安排人員給我們治療,二不發貨給我們,這不是讓我們違反軍紀嗎?我們回去怎麼向上級交差?”
說到這裡,張劍對着頗有同感的其他越軍大喊道:“兄弟們,你們說是不是?他們的無能怎麼能算到我們的頭上呢?我們辛辛苦苦跑過來,就算上級槍斃我們,我們也要弄一個明白回去,讓我們的父母讓我們家人知道我們是被冤枉死的,不是我們背叛的國家,不是我們畏戰不前,我們的死完全是他們害的,你們說對不對?”
所有的司機和押運士兵都大喊道:“對!是他們害我們不能完成任務。是他們害我們違反軍紀!”
“他們在這裡吃香的喝辣的,這麼多人被幾個中國特工打得亂轉。真丟我們越南軍人的臉。”
“應該把這裡的領導撤職!不,應該把他們全槍斃了!”
雖然不能及時運走軍火未必會被執行軍紀,但他們確實有點惱火了,被張劍這麼一鼓動,火氣自然更旺。
孫興國躲在陳鵬背後大叫道:“放屁!你們這是煽動鬧事,快點給我們滾!否則我們開槍了!”
張劍大聲冷笑道:“這些王八蛋就知道罵別人。明明是他們無能,卻被責任往我們這些人身上推,大家說,你們服不服?我們是不是應該找他們的領導說一說?是不是應該把這裡的情況彙報給我們的領導聽?我們這麼多人,大家都有理由,他們不敢開槍的!”
廣場裡的越軍亂七八糟地喊道:“對!我們找他們的領導!”
“我們應該把情況告訴我們的領導!”
“他們太過分了!你們兩個傢伙敢開槍,我們這麼多人踩死你!”
“媽的,乾脆衝進去,我們自己取、自己裝!”
“這些王八蛋真是該死,還不知道是不是裡面有中國間諜。”
“這些小兵做不了主,我們進去找他們的領導!”
……
當然,那些過分的話,比如什麼“衝進去”、“真該死”等等話語,都是郭拙誠等人喊的,但喊出之後得到了不少人的共鳴,很多人只是出於義憤,隨口附和一句,在郭拙誠等人的推波助瀾之下,形勢越發緊張。
孫興國假裝矮個子士兵大喊道:“你們快他媽的給老子滾!否則……老子真要開槍了!”
張劍大喊道:“我草你老孃,你開槍啊,你敢嗎?老子是爲了部隊運彈藥的,是爲了受傷的兄弟求你們治療。你竟然說要開槍?如果你不開槍,你就是老子的孫子,開啊開啊!有種的、是男人的話,你就開槍啊,老子諒你不敢!”
“你這是逼老子!老子就開槍……”“矮個子”越軍話音未落,只聽啪的一聲槍響了。
張劍“吃驚”地大喊道:“我的媽啊,你真……真的……開……開……槍……我打死你!”一邊喊着一邊勇敢地朝矮個子壓了過去,將矮個子的屍體和孫興國一起壓在身下。
陳鵬大喊道:“開槍了——兄弟們,我們找他們的領導說理去,走啊!”
這時張劍身下的那支AK47突然“啪啪啪……”地響了起來,同時下面還發出一個沉悶而氣憤不已的聲音,“滾開!壓死老子了!老子跟你們拼了!……”
張劍似乎被連續的子彈嚇呆了,他的手胡亂地划着,暗暗地移動正發射子彈的槍管朝着人多的地方掃射。
子彈打進人羣,槍槍咬肉,好幾個目瞪口呆的越軍當場死亡,一時未死的越軍則發出一聲聲慘叫……
一個真正的越軍躲在一具屍體後朝着軍火庫裡大喊道:“不好了,真的打死人了!你們的兵亂殺人,快來人啊——”
直到掃完了彈匣裡整整三十發子彈,打死打傷十幾個司機、押運士兵或民工後,這個矮個子士兵纔在張劍、陳鵬的聯合努力下弄“死”了:他的脖子被陳鵬踩斷。
直到這個時候,所有的人才噓了一口氣,驚慌未定地從隱藏地方站起身來,心驚膽顫地圍過來,一邊看着兩個死得不能再死的哨兵,一邊往着軍火庫裡面走。所有的人都義憤填膺,要求找裡面的軍官討說法。
廣場上的呻吟和慘叫更是一陣高過一陣。
很快,軍火庫裡面傳來一陣陣腳步聲,五六個士兵簇擁着一個低級軍官走了出來。看見面前的屍體,早成驚弓之鳥的越軍慌忙地將槍口對準外面的人,那個軍官大喊道:“誰打死他的?給老子站出來,你們想造反嗎?”
陳鵬鎮定地走出來,大聲說道:“不是我們打死他的,是他自己神經緊張胡亂開槍,先打死了他的戰友,然後朝我們亂掃。你們說對不對?”
“對!”所有的人都不約而同地喊着,每個人的眼睛裡射出的都是憤怒的目光。與此同時,幾個身影慢慢地往裡面移動。
這個低級軍官和他身邊的越軍傻眼了,一時不知道如何是好,因爲他只是一個留下來守衛軍火庫的臨時負責人,級別也只是一個排長,外面的人很多不少級別高過他的,比如那些卡車司機幾乎是清一色都是技術軍官,級別至少是班長以上。而帶隊的、押車的基本都是排級幹部,有的還是副連長什麼的。
良久,他才說道:“同志們,現在情況緊急,不是我們不發貨,實在是……現在的情況你們也知道,這裡的人都追殺中國特工去了。如果大家這麼鬧,不但什麼事也辦不了,還會讓中國特工有可趁之機。現在我……”
就在這時,從那幾個士兵背後突然飛出幾個黑乎乎、溜溜圓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