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拙誠知道,褚緒基的手下基本都是能幹人,都是虞副總理他們精挑細選出來的,並沒有多少保守的人,更沒有幾個迂腐的人,他們只是狠不心來,只是不願意昧着良心做事。他們與褚緒基作對,也只是希望以這種方式來提醒上級領導來改變初衷,並沒有真正對抗上級領導的意思。
郭拙誠相信自己說的這番話下發之後,那裡的局面應該會有所改觀,軟弱善良的風氣會馬上改變。就是那些領導不會立即改變,他們下面的人也會逼着他們改變。
要知道那些參與工程建設的人不是年輕力壯的石油工人就是從士兵剛轉變身份的工程兵,他們都是血氣方剛的年齡。當上級領導壓制他們不讓他們與當地人對抗的時候,他們或許能忍氣吞聲,但一旦知道了郭拙誠說的這番話,知道最高首長贊同他們與當地人鬥爭,他們肯定不會再老實了,不會在與當地部落爭執的時候再和風細雨,而是狂風暴雨。
也許別人怕中國人在那裡鬧出亂子後難以收拾,很可能會影響兩國關係,但郭拙誠不怕。深知薩達姆今後要做什麼大事的他知道伊拉克會一直有求於中國,如果鬧出了問題,關鍵就看中國自己硬不硬,只要中國硬起來,伊拉克就得低頭。
前世的時候因爲中國實力不足,又不想當頭,所以沒有給予薩達姆任何實質性的援助,薩達姆也不怎麼在乎中國。這世可不同,中國的綜合國力比前世強的多,再經過幾年的高速發展,到薩達姆入侵科威特,或者薩達姆跟美國對抗的時候,中國的國力更是會達到讓薩達姆仰視的高度。
正因爲國力強大,這一世的中國肯定不會如前世那樣遇到國際上發生大事時只是站在幹岸上看熱鬧,心裡卻酸溜溜的。這一世的中國一定會發出自己的聲音,一定會爲自己撈利益。雖然薩達姆所做的事談不上正義,或者說這個傢伙很不地道,但只要他跟美國作對,中國就會支持他,支持他在美國身上啃下一塊肉來。
也就是說,將來野心勃勃的薩達姆是離不開中國的,比前世要更家依靠中國。更何況伊拉克現在比前世多了一個變數,一個讓郭拙誠懷疑而不確定的變數,那就是烏代。
這一世的烏代肯定會走一條與前世完全不同的路,至於能不能如郭拙誠所懷疑的那樣,暫時還不得而知。
等郭拙誠說完,最高首長笑着說道:“小傢伙,你的話可很不厚道啊。小褚同志,他的話你們必須有選擇性地聽,可不能就這麼對外宣傳。當然囉,郭拙誠的拳拳愛國心還是明擺着的,值得我們肯定的……好了,今天的彙報會就到這裡結束吧,我們幾個老傢伙去休息你了,你們想做什麼就去做你們自己的。對於那些思想轉不過彎的同志,可以讓他們回國休息休息嘛,什麼時候想通了什麼時候再過去。”
最高首長的話可有點耐人尋味了,表面上似乎指責郭拙誠說話不恰當,可會議室的人都是人精,誰聽不出他對郭拙誠的喜愛之情?誰聽不出他對郭拙誠的支持與肯定?
說實在的,現在褚緒基都有點嫉妒郭拙誠的人緣了。至於那些秘書和記錄的人更是眼睛發綠。
最高首長沒有等待其他思考,他說完之後第一個起身,在衆人的目光中大步離開。
郭拙誠、褚緒基只送到門口就打住了,看着這些老領導說笑着離開。
回過身,褚緒基誠懇地對郭拙誠說道:“郭主任,謝謝!”
郭拙誠知道他說的是什麼意思,自己剛纔的舉動和最高首長等人的語言動作等於給了褚緒基一柄尚方寶劍,具有先斬後奏之權:如果有人還不聽話,就把他們調回國內。
在一般人而言,回國未必是一件壞事,也許還有人希望馬上回國呢,沒有幾個人真的不願意呆在伊拉克那種熱浪襲人的地方,更別說還要面對那些充滿了仇恨的當地人。
但是別忘了最高首長後面一句話:“對於那些思想轉不過彎的同志,可以讓他們回國休息休息嘛,什麼時候想通了什麼時候再過去”。
簡單地說,就是那些固執己見的先調回來,好好考慮自己的錯在哪裡,等想通了再回去,別想就這麼走了,除非你不要前途不要政治生命。況且經過這一進一出,他的仕途肯定會受不好的影響。
誰敢拿自己的仕途開玩笑?
郭拙誠沒有矯情,笑着說道:“不必謝我什麼,要謝就謝最高首長他們。我們都是爲了工作,不請他們來坐鎮,我估計你很難開展工作。”
這話自然是在明說:我郭拙誠就是罩着你,爲了你,我可做了不少事。
看到褚緒基眼裡感激的眼神,郭拙誠很是自豪:呵呵,這可是未來的老大啊,欠了我一份情吧?到時候我可是會記得找你,要你還人情的。
他們兩人坐下來重新討論具體的細節。
剛纔最高首長只是給了一個大致的方向,至於資金、人員、與伊拉克政府等方面的配合還需要他們商定。
雖然褚緒基他們在國外建設的進展沒有預想的快,但內部籌備工作還是不錯的,只要解除大家內心的內疚和善良,只要伊拉克軍隊重新支持,一切都會進入快速車道。
郭拙誠嚴肅地說道:“你們的工作確實必須加快,現在我們在國外聘請高級管理人員的事情已經展開,用不了多久就有西方國家的專業管理人員進駐你們那裡。等他們到了,我們很多事情就不好做了。
我希望他們到來的時候,他們就可以只侷限於企業內部管理,不希望他們看到我們一些秘密的東西,不希望他們知道我們的最終意圖。我們的意圖只能在你我等少數人腦海裡。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褚緒基笑着說道:“明白。古話說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話不就是貫穿你目的的始終嗎?”
郭拙誠尷尬地笑了笑,說道:“看來我的本意都被你看透了,那我就不用多說,一句話就是:國家利益高於一切。反正就是賺錢的事你們大膽做,具體的事情讓聘請的那些外國專業管理者做,同時讓大家從對方那些多學習一些現代化的管理知識,將來國內對你們會重用。你把這些話可以說給他們聽,讓他們心裡有一個底,也鼓舞鼓舞一下他們的士氣。”
褚緒基雖然在官場混了多年,但聽了郭拙誠的話後,內心也不免激動起來,甚至呼吸都粗重了很多:“其他人都可能被重用,那自己這個爲頭的人能不被重用嗎?那自己將來會成爲一個什麼人、會坐到一個什麼高度的位置?”
他想到自己的手下有一批廳局級幹部,雖然沒有文件明確自己的行政級別提升了多少,目前依然還是廳局級,但他知道這只是暫時的,升爲副部甚至部級指日可待。如果成了部級再被重用,那不一飛沖天了?
他心裡對郭拙誠更是感激,感覺郭拙誠就是自己仕途上的大恩人,沒有他自己絕對沒有這番際遇。殊不知前世的他沒有郭拙誠的幫助,一樣成爲政府的老大,僅僅一人之下而已。
郭拙誠心裡笑道:“您老就別感激了,我可沒有本事讓你當第一,只是把屬於你的提前讓你享受到而已,誰叫我現在真的缺能做事的大能人呢?”
與褚緒基分手後,郭拙誠離開大內,然後到鳳凰機械去看了舒巧、袁莉。
可惜袁莉正好出門,準備乘飛機前往香港與來自北美和印尼的商人商討有關技術轉讓的事宜,兩人只來得及匆匆說了兩句話。
分手的時候,袁莉撲進他懷抱,趁其他人不備在他臉上吻了一下就走了,丟了一句:“我現在可是爲你郭家賺錢,真的好辛苦,將來你得好好補償我。”
郭拙誠搖頭笑了笑,看着她上車之後轉身朝樓上走去,推開舒巧工作室的門,那丫頭果然如他所預想的一樣,正埋頭畫圖紙呢,因爲神情專注,連他進來了都不知道,直到他有意咳嗽了一聲。
舒巧和袁莉一起創建了這個大公司後,不但沒有被袁莉所影響,反而更加像一個書呆子樣子了。郭拙誠對這兩個走極端的女孩,真是感到無語。
聽到郭拙誠的咳嗽聲,舒巧總算從圖紙裡擡起頭來,笑了一下,臉上露出一片驚喜的神色。但那樣子就讓郭拙誠知道,她高興的不是他來看她,而是另有目的。
果然,她將手裡的鉛筆和三角板一扔,快速地跑到一邊,打開櫃門,捧出一堆圖紙,說道:“拙誠,你怎麼纔來,我都等你好幾天了。快,給我把這些圖紙審覈一下,給我好好說說。”
看着這半尺厚的圖紙,郭拙誠只有苦笑,說道:“我說舒巧,你身胚也不怎麼壯啊,怎麼就能抱動這幾十斤重的資料,不怕把你的小腰給折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