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爵的話說完,馬修也重重的鬆了口氣,卻在幾秒鐘後,又再次提起心來,因爲公爵又開口問道:“只是,哈爾先生怎麼證明您說的這些話的真實性?”
馬修愣在原地。
他動了動脣,開口:“是我的父親告訴我的……”
公爵低頭一笑,坐着身姿都沒有動一下,他說:“哈爾家族其實沒有跟我合作的意向吧?畢竟,這樣一個事關愛德華家族三百年來攸關生死的秘密,卻被哈爾家族偷偷摸摸的埋藏起來,不管從哪方面說,似乎都看不出哈爾家族的誠意。”公爵的手輕輕敲了敲桌面,說:“哈爾先生的父親寧肯把這件事告訴哈爾先生,也不肯親自對我講訴。我這心裡總覺得這消息來源並不可靠。”
馬修急忙站起來說:“不是的!不是這樣的!我的父親一直不敢說,是因爲……因爲……”
公爵慢慢的擡頭看着馬修,目光平靜,臉上的表情帶着淡淡的笑,他問:“是因爲什麼呢?”
馬修動了動脣,猶豫着,他早就做好了準備,這個秘密一定要留到最後才能告訴他,要不然自己的優勢就全變成了劣勢。
“哈爾先生如果覺得爲難,可以不說,”公爵笑眯眯的說:“畢竟,你說的事本就讓人難以相信,如果外傳出去,恐怕哈爾先生難逃刑罰,畢竟,哈爾先生剛剛說的事關皇室的聲名。皇室與愛德華家族幾百年來惺惺相惜互補互助,彼此相互依存的堅持到今天,哈爾先生剛剛那話,可是存有離間之心?”
馬修的臉色瞬間煞白。
他突然想到了自己父親臨終之前說的話,他說愛德華公爵是他不能應付的,他是絕對玩弄不過愛德華公爵的。
馬修這時候似乎有了這個意思,明明他是佔據了有利的一面,結果,不知道爲什麼,他說的越多,就越把自己困在其中,就算現在想要脫身,也是不可能的事。
馬修看着公爵笑容淺淺的面容,不由自主後退了一步,“愛德華先生,不不,愛德華先生,我沒有那樣的意思,這些都是我的父親告訴我的,都是他告訴我的,我沒有騙你……哦!哦!對了,我想起來了,杜威家族!”
他努力的睜大眼睛,看着公爵,過高的音量讓人門口等候傳喚的尤金和兩位兩名保鏢警惕的回頭看了一眼,發現沒有異樣才縮回頭去。
馬修大聲說:“愛德華先生,是杜威家族!我父親說,很久很久以前,杜威家族還是個很大的專門從事園藝和醫藥的家族,隸屬於愛德華家族,是愛德華家族的園藝師,後來鑽研了醫藥!這些都是有史料記載的!杜威家族接受了國王的私下命令,在愛德華家族選中領地後,修建最早的公爵府時,利用當時老愛德華家族的第一代大公爵對風水信奉這一點,挑選了極佳的位置和中心臥室,在牆壁的縫隙裡放置了上百棵含有發散放射性物質的毒草!”
公爵安靜的坐在原地,臉上的表情沒有變化,嘴角帶着淺淺的笑意,看着馬修的眼波紋絲未動。
馬修急切的想要表示自己的清白,“這些都是我父親說的,他說這些秘密他一直放在心裡,誰都不敢說……當時參與其中的,不單單是杜威家族,還有當時負責公爵府管家事務的尤金家族……”
公爵平靜無波的眼神裡終於出現了一絲波動,他盯着馬修,開口:“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我知道!”馬修看着公爵,聲音帶着幾分急切,帶着幾分因爲正在講述一個巨大的秘密而有點震驚,他大聲說:“我真的!我發誓是真的!”
“哦?”公爵開口:“那麼哈爾先生,我能不能問問,哈爾家族作爲一個毫無關係的家族,你父親、又或者說你的祖輩是如何知道這樣一個驚天的秘密傳到了今天?”
馬修又一次的愣住。
公爵說:“連杜威家族的人都不知道其中的關係,從你口中透露的尤金家族顯然也不知道這其中的秘密,爲什麼你這個毫不相干家族的人卻知道所有的事情?”
馬修半站着,身體僵硬,動都不能動一下,然後她說:“不!愛德華先生您不能這樣,您不能這樣……”
不能逼迫他把所有的秘密全部倒出來,那他以後怎麼辦?
公爵依舊笑了笑,“所以哈爾先生打算把我身邊世代服務於愛德華家族的人得罪的一乾二淨,然後什麼都不說嗎?對伽德勒斯又或者對很多地方而言,污衊不是大罪,可是對我而言卻是罪不可赦。”
馬修的牙齒都在上下打哆嗦,他的手腳有些發麻,有被人逼上思路的絕望和恐懼。
他看着公爵,然後腿一軟跌坐在椅子上,剛來時的氣定神閒終於消失無蹤,化爲顯而易見的惶恐和稚嫩。
“我父親之所以知道……”馬修喃喃的說:“是因爲……是因爲哈爾家族的前身,就是杜威家族的一個分支,幾百年前,因爲杜威家族當時的大家長遵從了國王的命令,而家族其他分支旁系則是持反對意見,又或者是保留意見,可是不管哪樣,沒有人敢和王室公然做對,唯一的出路就是從杜威家族脫離。這樣,不管是王室還是愛德華家族,都不能怪罪分離出去的那一輩人……就像當初愛德華先生說的那樣!哈爾家族就是杜威家族分裂出的一個旁支,這是愛德華先生已經得到的證明!所以,所以我父親和我的祖輩知道這個秘密,並且流傳至今,不是信口開河毫無證據的!”
公爵慢慢的垂下眼眸,他點點頭:“好,哈爾家族是杜威家族的一個分支,這是科學得到的結論。這樣一來,似乎那麼最後一個問題,哈爾先生要如何佐證你剛剛所說的一切?”
馬修站在原地,良久之後才說了句:“我父親臨終之前提過說,兩百多年前的一個先祖其實在一張羊皮紙書記下了這件事的詳細過程,但是後來經過我們家族不斷的遷徙和變遷,那張羊皮紙早已丟了,而我父親已經去世,我不知道還有什麼歷史資料可以佐證……”他猛的擡頭,對着公爵說道:“但是,我剛剛說的都是我父親親口告訴我的!他說愛德華公爵府的杜威家族和哈爾家族,是當年王室的幫兇和走狗,杜威家族不管怎麼證明,他們都無法證明他們的清白,因爲他們的先祖,確實選擇了背叛!”
馬修剛說完,門口就站出一個身影,年輕的尤金站在門口,臉色煞白雙目圓睜,他搖頭否認:“不可能!不可能!我的父親!我的祖父!我的曾祖父……我的先輩都對愛德華家族忠心耿耿,絕對不會做出傷害他們的事!我父親從我很小的時候就告訴我,我以後會是愛德華公爵府的大管家,這是我們尤金家族世代的榮譽,我迄今爲止所學的一切都是爲了服務愛德華先生,你不能這樣污衊我的家族和我的先祖!”
馬修終於捉到了另一個可以和他死死綁在一起的人了,現在愛德華公爵府兩大家族的人比哈爾家族的人罪過大的多,這樣一比,他反倒是放鬆下來,說話的語氣都多了幾分幸災樂禍,“污衊?我父親一個已經死了的人,爲什麼要污衊你們?本來你們尤金家族就是專門負責愛德華公爵的衣食住行,就連他們入住哪個房間都是你們裁定和推薦的,難道你們能脫離得了干係?”
尤金慢慢的看向公爵,“愛德華先生,這不是真的,不是這樣的,尤金家族絕對不會做出多你身體不利的事,我們至始至終都在爲了愛德華家族的遺傳病和健康做出努力……”
公爵擡起手止住了他下面要說的話,“你先出去,我還想和哈爾先生多聊兩句。”
尤金抿着脣,然後慢慢的退了出去。
退出去之後,他在門邊站着,一會過後,他跟身邊的人低聲交代了兩句,轉身離開。
老尤金其實很早之前就該退休了,不過後來宮五來了之後,他又出來一直幫宮五制定一些學習方案,偶爾看不慣小尤金做事,慢慢的反倒把小尤金的一些活也給搶了。
後來宮五離開公爵府,公爵那時候因爲公爵府發現了一隻蟑螂,對老尤金逐漸冷淡起來,小尤金趁機又頂了上去。
這些是老尤金自己想的,偶爾想想還是挺傷心的,小時候那麼可愛的孩子,長大了也有脾氣了。
現在的老尤金還算自在,釣釣魚寫寫字,看看電視曬曬太陽,日子過的悠然自在。
他在河邊釣魚的時候,小尤金氣喘吁吁的跑到了他身後,“父親!”
老尤金氣的要死,“魚都被你嚇跑了!”
小尤金看了他一眼,“我有件重要的事想要問您,是關於愛德華先生的。”
老尤金一聽愛德華先生的事,立刻站了起來,“什麼事?你說。”
手裡搖着釣竿,眼睛盯着小尤金,中氣十足的問:“倒是說話呀!”
小尤金猶豫了又猶豫,最後轉身就走了:“算了!”
這麼大年紀了,不給他添麻煩,自己去想辦法。
這話說一半,老尤金能放他走嘛?小老頭精神抖擻,邁着小腿追過去,一把拉住:“你小子怎麼能說話說一半?快說,愛德華先生的事就是我的事,你要是做不好,就趕緊還我去,不能然給你誤了愛德華先生大事!”
小尤金一臉糾結,看着自己父親蒼老卻緊盯着他的臉,慢慢的轉身,看着老尤金,問:“父親,您知道愛德華家族的遺傳病嗎?”
老尤金的臉色白了:“是愛德華先生病發了是不是?是不是啊?”他扔下漁具,轉身朝着公爵府的方向小跑着,“不行,我得去看看,那孩子太讓人操心了!”
當年幼小的愛德華先生來到伽德勒斯安享小鎮的時候,還是個小小的少年,看着人的時候眼神平靜的像是指使了他們很多年。
他看到公爵第一眼後,就知道這一定是個出色的大公爵,一定不比他放父親差。
小小的小少年不苟言笑,不管是說話還是做事,都有着他獨有的節奏,透出極佳的教養和威嚴,完全可以勝任愛德華家族的大公爵一責。
那時候老尤金真高興,愛德華老先生的繼承人終於迴歸了!
展小姐終於把愛德華公爵送了回來,真好!真好呀!
小小的少年小小的小主人,卻讓整個公爵府的人都興奮起來,這意味着從此以後,他們重新有了主人,不會再被其他家族的人嘲笑了!
老尤金是看着那個小少年成長起來。
那個看似不起眼的孩子,在成長的每一步都充滿了艱辛和苦難,在他身上經常會有各類殺手冒出來行刺,行刺一個小小的孩子,老尤金不知道爲什麼,他知道愛德華家族對伽德勒斯的重要性,也知道那個小小的少年以後一定不同常人,卻不知道爲什麼那些人要殺一個孩子。
被綁架,被刺殺,被下毒,被偷襲……這些匪夷所思的事,從還是個小少年的時候開始,就一直在愛德華先生身上發生,他從最開始的三五不時的身負各種傷到後期的安然無恙,已經習以爲常了。
後面刺殺的人還在跟保鏢搏鬥,小小的公爵大人已經慢條斯理頭也不回的坐到了車上,揚長而去,這樣的畫面出現的多了,以致公爵身邊的人也都習以爲常。
如果說有什麼奇蹟的話,那一定是愛德華先生在遭遇了那麼多次那麼多年被人暗殺後,依然安然活到了今天。
老尤金對公爵的感情,不必他對自己的兒子小尤金的感情少,這種感情除了主傭忠心之外,更多的是父子之情,是對去世老公爵的緬懷之情……總之,這種複雜的感情讓老尤金對公爵的關懷從來沒有變過,這也是老公爵在遭到公爵冷遇之後傷心的原因。
他是真傷心,也是自責和愧疚,爲什麼他沒發現那隻可恨的蟑螂,而是愛德華先生髮現了呢?他爲什麼會犯這種錯誤?
很多時候他都覺得羞愧,不敢正對愛德華先生,好在小尤金還算讓公爵滿意,也算是撫慰了老尤金的心。
小尤金站在後面,看着一溜煙跑的比自己還快的父親,不由嘆了口氣,打小他就對自己父親抗議過,爲什麼父親對愛德華先生比對他這個兒子還要好?
得來的答案就是捱了一巴掌。
老尤金想去見公爵,想要爲自己的兒子跟公爵道歉,肯定是小尤金忽略了什麼,導致愛德華先生犯病了。
老尤金很早就從公爵府搬了出去,很少過問公爵府的事,畢竟要尊重自己的兒子,這次兒子突然找到他,老尤金的心裡多少有些激動,他覺得自己終於又有了用武之地,終於要替他的蠢兒子收拾殘局了。
他特地換了乾淨整潔的正裝,拿着梳子,一遍又一遍把他早已稀疏的頭髮往後面梳,打了油亮的頭油,梳的一絲不苟,有彎下腰,那布拭擦皮鞋上的灰塵,一遍又一遍的擦着,直到鞋面光亮如初。
他對着鏡子左右看自己的身體,認真的看着鏡子裡的人,發現沒有不得體的地方,他轉身從他的小木屋離開,朝着公爵府的方向走去。
公爵府的人看到老尤金過來,立刻跟他打招呼,老尤金臉色凝重的問:“愛德華先生呢?”
“愛德華先生在會客廳,他正在接見一位客人。”
老尤金點點頭,這個時候他肯定是不能進去的,站在門口等候是最好的選擇,小尤金沒回來,他這個當父親的站在這裡自然理所應當。
不但是他,另外守在門口的保鏢也都習以爲常。
老尤金在旁邊站定,會客廳裡的客人聲音很大,情緒很激動,正急切的大聲嚷嚷着。
“……我說的是真的!我說的是真的!不管是杜威家族還是尤金家族,他們沒有一個家族能洗的白!他們就是幫兇!就是幫兇!我現在是沒有證據,但是,但是不代表他們是清白的!我的家族當初脫離杜威家族,也是迫不得已……”
公爵的聲音淡淡傳來:“你的家族也好,從杜威家族分離出的任何一個家族都好,歸根結底,不過都是畏懼皇權。本質上並無區別。”
“可是,可是杜威家族是直接兇手,尤金家族是幫兇!愛德華家族所謂的遺傳病,不過是那些毒草的毒性漫長的浸透到了人體的緣故!難道,他們的罪名不夠大嗎?他們謀殺的是愛德華家族的歷代公爵!”
老尤金愣在原地,什麼意思?爲什麼來的客人會提到尤金家族?爲什麼說他們不清白?
老尤金扭頭看了眼會客廳的門。
門半掩着,聲音特地留了縫隙以方便公爵吩咐人的時候外面的人聽到。
老尤金看向身邊的兩名保鏢,兩名保鏢目不斜視的看着遠方,沒有看他。
老尤金隨着裡面那人說的話越多,臉色越白,爲什麼這樣說,跟尤金家族有什麼關係?
他全身發愣,不由自主的擡腳走了過去,伸手推門,臉色蒼白的問:“愛德華先生……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公爵原本沒在意,他扭頭看到老尤金站在門口,一臉死灰的盯着他,公爵原本坐在輪椅上的,他伸手按着輪椅的扶手站了起來,腿似好未好,他站起來,可以慢慢的挪動幾步,他朝着老尤金挪去,問:“尤金先生您怎麼這裡?亞倫在哪?”他看向門口:“人呢?爲什麼尤金先生在這裡?誰帶他來的?”
他一連聲的責問,讓那原本事不關己的保鏢都不由自主站了出來:“剛剛尤金先生自己過來的,我們還以爲亞倫的主意……”
公爵伸手扶住老尤金的胳膊,“尤金先生,您不必在意剛剛聽到的話,沒有的事。”
老尤金太老了,可是他也固執的讓人頭疼,不管公爵說什麼,老尤金都站在原地,非要追問清楚。
這事關尤金家族,這事關愛德華家族的遺傳病,不管是哪個方面,都是老尤金十分在意的。
小尤金收拾了老尤金丟在河邊的釣具才趕回來,趕回來就看到自己父親坐在了會客廳,臉色灰白的猶如遭遇了人生中最重大的厄運一般,整個人都在發抖,嘴裡不停的唸叨着:“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小尤金抿着嘴看了眼裡面,公爵擡眸看了他一眼,顯然對於尤金驚動了老尤金這件事表達着不滿。
公爵也是人,老尤金對他究竟怎麼樣,他自己最清楚,即便有着主僕之分,即便只是一個管家,可是這個管家自己的母親都尊敬着,這個管家對他猶如對孩子,他看得懂也看得明白,當初在公爵府的臥室發現毒草的時候,公爵就沒讓老尤金知道,如果他知道公爵臥室內的牆壁都埋着導致歷代愛德華公爵早逝的毒草,會是怎樣的自責和內疚,這些公爵都想得到,所以他不讓他知道。
明知道老尤金很傷心,明知道他會拋棄的感覺,可公爵還是做了那樣的決定,別無選擇的選擇,要不然讓他難受一陣,要不然就是讓他難受一生活在痛苦和愧疚當中。
可現在,似乎證明之前公爵的所有意圖都被打破。
老尤金一定要弄清楚,甚至不惜倚老賣老,公爵強硬讓人送他回去的時候,老尤金微顫顫的掏出了手機,要給展小憐打電話告狀。
公爵只能暫時妥協。
會議室一下多了一個人,馬修原本激憤的情緒不知怎麼的就降了下來,他有點緊張的看着死死盯着他的老尤金,磕磕絆絆的說:“別這樣看我,我說不過就是我父親傳達給我的!我沒有證據!我確實沒有證據,但是我沒理由騙你們!愛德華先生,我沒騙你們……”
老尤金的下脣一直在顫抖,情緒越來越激動,“騙子!你這個騙子!尤金家族,絕對不會做這樣的事!我從來沒聽說過!”
說着,老尤金站起來,朝着馬修走去,動手就打他。
一個老頭子動手,又是在公爵府,雖然很狼狽,但是馬修到底沒敢還手。
最後還是小尤金進來,把他扶了出去:“父親,我們先出去,愛德華先生並不相信的。你看,您這麼生氣,愛德華先生一點反應都沒有,這說明愛德華先生並不激動,因爲他覺得不是真的,父親您說呢?”
老尤金不停的流眼淚,“騙子!他們就是想要玷污尤金家族的名聲!”
小尤金無比的後悔,他剛剛就不應該去找他,現在弄成這樣,也不知道會不會壞了愛德華先生大事。
小尤金把老尤金扶回了小木屋:“父親您在這裡先住着,我再去打聽一下,晚些時候會來告訴您愛德華先生的意思。”
老尤金點點頭,老淚縱橫,在小木屋門前的椅子上坐了下來,一個人伸手抹着眼淚,哭的很傷心,一世清白,竟然被人抹黑成這樣,尤金家族這麼多年來的好名聲都被玷污,不甘心,真不甘心……
小木屋是新建的,是小尤金按照老尤金的想法替他建的,不過裡面的東西都是老尤金在公爵府時房間的東西搬過來的,都是成年的老傢俱,雖然舊了,但是他一直捨不得丟,祖輩留下的東西,丟了就再也找不到了。
老尤金一個人傷心了很久之後,終於平復了心情,耐心的等待小尤金的消息。
外面的天氣有些變天,老尤金看了看,出去把晾在外面的東西搬到屋子裡,關上門,一個人坐在屋子裡等。
幹坐了很長一段時間後,他站起來,走到櫃子面前,打開,從裡面拿出一本陳舊的筆記本,那是他老尤金的父親山羊鬍管家留下的,裡面記載的都是當年山羊鬍管家自己每天的生活,開心又自在,一看就知道在公爵府過的有多開心。
老尤金從來沒想過這樣的事,沒想到今天竟然被那個人給破壞了。
太可恨了,太可恨了!
老尤金狠狠的捶了下桌子,他已經懊悔過很多次,當初爲什麼會讓公爵府出現蟑螂,結果現在又被人這樣抹黑尤金的家族,還是忠誠的尤金家族!
公爵府會客廳裡,馬修還在試圖讓公爵相信他的話,可是從老哈爾哪裡聽到的,翻來覆去也就那麼多,再多說,就明擺着是他自己的臆想。
公爵敲了敲桌子,站在桌子邊,開口:“哈爾先生,我覺得我們今天談的夠多了。但是,除了確認了哈爾家族是曾經杜威家族的一個支脈外,我們似乎沒有確認更多的東西,哈爾先生覺得呢?”
馬修有種被人推到一人寬的井底的感覺,不管怎麼爬都爬不出來,他絕望的看着公爵:“我……我真的找不到更多的證據……”
公爵點點頭:“我看馬修先生也找不到任何證據,所以,你說的一切,都是毫無證據,不是嗎?既然如此,恕我不能和馬修先生達成任何交易,當然,馬修先生的第一個問題,我答應了不會反悔,但是其他,恐怕不能答應,畢竟,愛德華家族和王室的命運息息相關,我不想愛德華家族幾百年的基業毀在我的手上,我是不在意其他,但是名聲不好聽,我母親恐怖不會高興。”
馬修已經不知道說什麼了,他想死了算了,但是又不能死了。
在聽到公爵說什麼名聲不啊好聽的時候,他眼睛一亮,說:“愛德華先生如果是單純的擔心名聲,我可以幫愛德華先生執行啊,不管什麼東西,我可以啊!”
這話說的很沒有頭腦,不過公爵但是轉過臉看向他:“哦?是嗎?但是,一旦有人知道哈爾先生多次訪問公爵府,恐怕愛德華家族都脫不了干係。”
他輕輕嘆口氣,“空穴來風的東西,總歸無法讓人信服。”
馬修無言以對,他竟然沒有想到證據這個東西,他以爲說了就行,結果他說了,公爵根本不相信。
公爵對門外的保鏢說了句,“送哈爾先生出去,爲了以防讓人知道公爵府和哈爾家族來往過密,只管扔出去。”他對馬修一笑,說:“恐怕要委屈哈爾先生了。”
馬修的臉色有點難看,“愛德華先生!”
公爵一笑,說:“哈爾先生也知道,最近我和國王陛下之間有點小矛盾,如果讓他知道哈爾先生跟我有什麼關係,恐怕你那個人才能之類的東西不容易得到,畢竟,得到國王首肯被蓋了皇家印章的榮譽證書纔是能得到外界的承認,哈爾先生覺得呢?”
馬修沒想到這個,聽到公爵這樣說,覺得又有點道理,保鏢已經站到了馬修的身後,馬修緊張的說:“愛德華先生!我知道我說的沒有證據,但是我真的沒有撒謊……我……我……我畢竟是有求於您的,撒謊對我而言沒有好處!在伽德勒斯,只有您能和那個國王抗衡,除了您,再也沒有別人了……愛德華先生您聽說我說……您也不安全,您要是一直這樣也不安全您知道嗎?國王他想錢想瘋了……他一定惦記着愛德華家族的那些財產,他還天天召見很多大臣……還說要給您定罪……還說要讓全民知道您的嘴臉……”
公爵站在桌子邊,然後他點點頭:“我這個人,其實更喜歡有人拿出有證據的東西說法,否則一切都是空談。”
“我會給你證據的!”馬修被拖到了門口,因爲公爵的開口,保鏢停止了拉扯他的動作,他才得意站住腳:“愛德華先生這個我會給你證據!”
他能自由出入皇宮,只要每次他都能帶一點貨進去,國王會非常歡迎他的到來,甚至還讓出了臥室,讓他這樣一個人可以國王的臥室跟王后翻雲覆雨。
國王已經瘋了,已經爲了吸食那點東西瘋了!
終於送走了馬修。
確切的說,在好幾個安享小鎮路人的注視下,馬修被公爵府的兩個守衛不客氣的推了出來還讓他在地上摔了一跤。
宮五剛好放學下車,看到馬修從地上爬起來,她目不斜視的走了進去,又是這個人,哼!最討厭他了!
馬修看了眼宮五的背影,轉身上了車,默默的走了。
宮五進了大廳,一眼看到公爵站在門口,她頓時“哇”了一聲,手裡的包直接扔到了地上,朝在公爵撲過去:“小、寶、哥——”
公爵一看她那跑步的姿勢和衝勁,就知道這一下一不小心就摔跤,所以提前退到了牆後面,她撲過來的時候,公爵後退兩步,剛好抵在了牆上。
雙手抱起她,笑着問:“放學了?今天上課有趣嗎?”
“有趣毛線!”宮五翻白眼,說:“今天學校去的是個什麼什麼大臣,跟我們講了一天的忠君爲國,就跟洗腦似得。我是社會主義大花園裡的花骨朵,哪裡來的君啊?我呸!我鄙視瘦竹竿!”
公爵笑:“嗯,我也鄙視瘦竹竿!”
宮五的兩條腿掛在他腰上,胳膊摟着他的脖子,撅起紅豔豔的小嘴,對着他的嘴使勁親了兩口:“親親小寶哥,要不然我都沒能量了!”
公爵笑的不行,對着她的嘴使勁親了兩口,“現在呢?”
宮五握拳:“能量滿滿!”
又有點興奮的說:“小寶哥你腿好了呀?”
公爵笑了笑回答:“今天覺得知覺好一點了,然後試了試,發現勉強能走幾步,所以就鍛鍊下。”
宮五一聽,趕緊扭着身體要下來:“下來下來,趕緊讓我下來,我要等你完全好了再欺負你。”
公爵湊到她耳邊,聲音帶着笑意說:“現在也可以欺負……”
宮五捂嘴,斜眼盯着他說:“我怕把你欺負廢了,以後沒辦法了。”
公爵:“……”
看到他吃癟,宮五就高興的前俯後仰,一轉身,蹦躂着跑了。
跑了兩步又跑回來,問:“對了小寶哥,那個討厭鬼跟你說什麼了?”
公爵笑着說:“關於愛德華家族遺傳病的事,不過還沒有證據,等有了證據之後,我說給小五聽,行嗎?”
宮五點點頭:“行!小寶哥,那個人最喜歡騙人了,你可不要上當啊!那個人又討厭又狡猾,絕對不會隨便相信他的話。”
公爵依舊是笑着點頭,“好,我聽小五的,不隨便相信。”
晚飯的時候,小尤金有點心不在焉,其他人跟他說話,他有好幾次都沒反應過來。
公爵看了小尤金一眼,“是不舒服嗎?”
小尤金搖搖頭,“哦,不是。沒什麼,我只是有點擔心我父親。”
公爵想了下,說:“你待會去看看他。順便告訴他,今天哈爾先生說的那些話不過是王室挑撥的手段,不用在意,我從來沒有懷疑過尤金家族的忠誠。”
小尤金愣了愣,然後他的臉上綻放出大大的微笑,急忙點頭:“是!愛德華先生!謝謝您!”
他晚飯都沒有吃,在看着公爵和宮五吃完飯後,便興匆匆的去找自己的父親。
小木屋距離公爵府沒多遠,走路也就是十幾分鐘的樣子,距離河邊很近,位置是老尤金自己挑選的,方便釣魚,還能隨時隨地擡頭看到公爵府的屋頂尖。
小尤金一路輕快的朝着那裡跑去,還沒看到小木屋的時候,就聞到了濃煙的味道,緊接着是突然發作的沖天大火,就像是冒出來的火蛇,一下子吞噬掉了獵物。
小尤金愣了下,然後他撒腿朝着那個方向跑去,等靠近,他才發現,自己父親的小木屋被烈火包圍,火焰混合着汽油的味道,散發出濃郁的濃煙。
小尤金大聲嘶吼了一句,朝着小木屋衝去。
與此同時,公爵府的人也發現了這邊的異常,紛紛帶着滅火的工具朝着這邊衝了過來。
公爵聽到消息的時候愣了下,“什麼時候的事?”
“剛剛!”
公爵站的過猛,差點栽倒,趕緊有人把輪椅推過來,“現在過去……”又回頭說了句:“先別跟小五說。”
輪椅剛走到客廳門口,外面有人進來:“愛德華先生,鎮上有位夫人說替尤金先生轉送一封信。”
公爵一愣,“讓她進來!”
鎮上一位熱心的夫人手裡拿着一封信,熱情洋溢的對公爵說:“我傍晚散步的時候,遇到了尤金先生,他說他有急事,希望我把這個封信送給愛德華先生,希望沒耽誤您的事。”
公爵對那夫人笑了笑:“非常感謝您,很及時。送這位夫人回去,順便給她摘下我們公爵府種植的蔬菜和水果。”
送走了那位夫人,公爵快速的翻開了老尤金嚷嚷送過來的信,說是信,其實信封裡塞的是一張陳舊的、有破損的,似乎沉寂了多年的古老信紙,裡面是有筆記錄了一個尤金家族的秘密,而這個秘密,直接導致了老尤金的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