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面八方的宮廷守衛潮水般的圍了過來,即便公爵幾人猶如甕中之鱉,這些守衛也沒敢完全放鬆,只是手裡的槍還不敢完全放下,又怕走火,所以槍支一律朝上,過來就要抓人。
那四個保鏢從剛纔就沒停過手,四人身上皆負了傷,這會正是力竭的時候,見那些人圍過來,原本已經癱在地上的四人掙扎着又爬了起來。
宮五看着那四個滿身傷害的保鏢,再看看沉着臉的公爵,有點急,手裡的槍不由自主的擡了起來,那守衛首領立刻開口:“五小姐,這裡可都是全副武裝的人,您那幾顆子彈傷不了人。”
公爵按下她的手,宮五鼓着臉蛋,擰着眉看着那守衛首領,沒說話。
帶頭的守衛過來,幾人聯手,直接抓住了最前面的兩個保鏢,後面的人則是衝過去一陣廝打,想要把那兩人救回來,結果卻同樣被人制住。
守衛首領看着公爵,還是儘量恭敬的說:“愛德華先生,請您不要爲難我們,我們也是奉命行事。這要真動起手來,一點都不好看,何況,愛德華先生現在行動不變。”
宮五氣的要上前,公爵拉着她胳膊的手沒鬆開,她的腳朝前走了一步,卻被他拉了回來。
宮五扭頭看着公爵:“小寶哥……”
公爵拉着她的手,看着守衛首領,笑了笑,說:“王爾德勳爵今非昔比,一躍成了宮廷護衛首領,說起來,還沒跟王爾德勳爵道賀。雖然晚了些,看起來現在說也不是那麼遲。聽令於尊敬的國王陛下想必十分附和王爾德家族歷來以及的風骨和祖訓。真是可喜可賀,若是不日我於老勳爵相會,必然會把今日所見跟他一一詳述,你說他會不會從棺材板下爬起來,找他的不肖子孫訓斥?”
首領的臉上頓時呈現出一抹惱羞成怒的表情,“愛德華,死到臨頭還不知死!都到這個手,還逞口舌之快!你現在不過是個廢人,還真當自己還是那個位高權重被萬人擁護的大公爵?可笑至極!國王陛下仁慈,才許你在宮廷防禦門外束手就擒,若不是顧忌今日慶典,早在剛纔,就把你殺死在宴會廳了!”
宮五真是彆氣的心口疼,人是被公爵拉住,那嘴巴可沒被堵住,直接開口:“呵,倒是說的像模像樣,究竟是那位國王陛下寬厚仁慈,還是不敢當着各大世家的面罔顧愛德華家族的功勳和政績殺人,真當別人傻子?”
“五小姐,你要是像活命,就乖乖當你的五小姐,別攙和到這件事裡來!”守衛首領顯然不想和宮五起證明衝突,宮五也在他的話裡發現了這一點。
她腦袋一歪,那時不時秀逗的小腦瓜子終於認真的運轉起來,什麼情況?她跟這給人根本沒有交情,爲什麼這個人一副讓她不要多嘴多舌,還能留她一命的意思?
再仔細一想,宮五明白了,八成是國王給了話,要不然,她應該沒這樣的待遇,這樣來說,國王對她的利用價值還是認可的,雖然有所下降,不過不影響國王還是打算從她這邊走捷徑。
這就是說,國王還是指望她好好表現,爭取讓公爵在死之前立下遺囑,把遺產留給她這條路的,國王從中輕而易舉得利這條路的。當然,最最重要的是,國王要是指望這一條,就一定不會公爵立下遺囑之前要公爵的命。
而公爵剛剛一直說,五六分鐘就可以,現在已經過了十分鐘,結果就是他們被團團圍住,宮五不由猜測,是不是公爵佈下的計劃因爲某種原因被耽擱?
如果是這樣的,那麼他們現在要做的不是別,而是拖延時間。
這樣一想,宮五立馬蹦躂的更歡了,就是跟剛剛比,行爲舉止誇張了一點,朝公爵面前一站,張開雙臂,大聲說:“我是不准你傷害小寶哥的!”回頭:“小寶哥,你別怕,我是不會讓他們傷害你的,我寧願犧牲自己的生命,也要保護好你!”
公爵一臉震驚的看着她,打量了一眼,又打量了一眼,宮五義正言辭,大義凌然的擋住了衝過來的守衛,一副以身護公爵的姿態。
“小五!”公爵真是被氣到了,“小五別亂來!”
宮五擡着下巴,看着那個守衛首領,說:“我是不會讓你傷害小寶哥的!”
守衛首領被氣笑了,“五小姐,我是好心提醒你,你別不知好歹!”
宮五覺得一直舉着胳膊有點累,放下來,擡着下巴,說:“我今天都跟小寶哥結婚了,我是小寶哥的妻子,我是愛德華公爵府的公爵夫人,你現在跟我說不知道好歹這樣?不合適吧?再說了,就算現在的局面,小寶哥還是愛德華家族的大公爵,他的封號,他世襲繼承的爵位還在,你一個勳爵竟然對大公爵指手劃腳言語不恭,可真是讓我見識了王爾德家族的教養和貴族儀態,佩服佩服!”
守衛首領冷笑:“有什麼話,等等再說,現在……”他看向因爲宮五說話而站在周圍的人守衛,說:“還愣着幹什麼?捉住他們?要說多少遍!”
他的聲音帶了怒氣,頓時讓周圍的人打了個寒顫,“捉住他們!”
面對一擁而上的守衛,宮五後退,被公爵一把拽住手腕,拉到了輪椅後面,他開口:“不用這樣興師動衆,我這一個坐着輪椅的廢人,還要這樣大動干戈,王爾德勳爵不覺得太不體面?”
宮五鼓着臉蛋,站在公爵身後,兩隻手抓着輪椅的把手,緊張的看着周圍,滿眼的警惕。
守衛首領不跟公爵理論,他也是奉命行事,廢話少說,反正從今天開始,他可以確定一件事,那就是在伽德勒斯耀武揚威了這麼多年的愛德華家族,怕是徹底毀了。
國王陛下早就打算除掉愛德華家族了,可惜一直沒找到機會,也沒下定決心,總覺得公爵不好對付,終於等到今天,終於等到公爵的家族遺傳病發,最幸運的是愛德華家族沒有繼承人,這一切幾乎是天賜的機會。
這個時候不下決心,還要等到什麼時候?難道還要等到下一任小公爵出生爲止?
國王陛下是絕度不會允許這樣的事出現的!
三個守衛衝了過來,終於搶到了輪椅,本來他們是想把公爵從輪椅上拖下來的,這樣會讓人顯得狼狽,結果在實際行動的時候沒敢下手,搶到了輪椅。
宮五抿着脣,開始站着沒動,一個年輕姑娘,還真沒人會在意她能幹什麼。
在輪椅被人搶過去的時候,宮五手裡的槍突然動了,猛的擡起下巴,擊打在打算繞到輪椅後的那個人的下巴上,那人被這一大,頓時護着痠痛的下巴因爲慣性跌倒在第,宮五手裡的槍對着另一人直接開了一槍,中了麻醉彈的人幾秒之後直接倒在地上。
另一人覺察到了,剛要拔槍,宮五第二顆子彈已經射了出來。接連兩人倒下,立刻引起周圍人一陣騷動,噼裡啪啦拿槍的聲音傳來,緊接着就是一陣激烈的槍聲傳來,宮五被一隻手拉到了身後,等他再擡頭,才發現公爵的手裡不知什麼時候多了兩把小型的武器,武器小,殺傷力卻不小,打出的子彈會在落下之後爆炸。
原本已經圍攏過來的守衛,頓時死傷一片,滿地血跡和殘肢。
巨大的爆炸聲頓時引來更多的人,就連原本在宴會廳的人也因爲這邊的爆炸聲而顯得慌亂起來,不斷有尖叫聲傳來。
隨着後續的爆炸聲不斷,宴會廳裡開始有人往外跑,如同無頭蒼蠅般亂竄,打算離開宮廷,出來之後才發現外面又是一番景象。
宮廷守衛就像被什麼東西吸引一樣,正朝着爆炸響起的方向涌去,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的賓客們惶恐不安,結果就是更加混亂。
而被潮水般的守衛團團圍在一處的公爵和宮五,還在鍥而不捨的反抗。
宮五這時候才知道,公爵坐着的那個輪椅是被改裝過,又或者說,在進入宮廷之前,他已經完成的改裝,以致,在被收繳了所有武器,阻斷保鏢之後,他隨身的輪椅其實就是個小型的武器庫。
原本圍過來的人,如今早已找了遮蔽地點散開,留在原地的,則是受傷又無人敢過來帶走的,他們只能在原地哀嚎,卻怎麼也不能離開。
宮五伸手捂着耳朵,聽那些人的叫聲她受不了,她怕晚上做惡夢,不想聽,公爵面無表情的把輪椅的把手裝回去,對她說:“小五別擔心,不會有事。”
那四個保鏢有三個掙脫了守衛,已經回到了公爵這邊,還有人被那些人抓着,體力倒是恢復的差不多了。
宮五想說都這樣了還叫沒事啊?不過公爵說沒事,她還是不要反駁,這個時候,她只能聽公爵的。
雖然宮五覺得,要是她再不要臉一點的話,說不定她早就跑了,可是不行啊,這還有個公爵呢,她絕對不會丟下公爵逃跑的,絕對不會。
守衛首領很懊悔,剛剛就不應該說那麼多廢話,耽誤了時間,結果現在鬧成這樣。
知道愛德華公爵是個武器專家,尤其精通槍支,但是他沒想到那個人竟然把他的輪椅改裝成了武器,就他一個人,外加一個什麼用都沒有的女人,竟然壓制住了他們這麼多,這麼多,沒有一千也有五百了吧?
國王那邊要是知道了,還不知道怎麼氣呢。
其實國王已經知道了,他正慌亂的在書房來回走動,參加的宴會的賓客裡,那幾個他的擁護者正在安慰和勸說他:“國王陛下,您這時候不能手軟,一旦手軟,就會前功盡棄,您之前的種種努力都會白費!愛德華如今一家獨大,更是跟王室處處爭搶機會,這樣的家族存在不但不能爲伽德勒斯和王室帶來好處,反而是讓人處處戒備不安,與其這樣,倒不如一網打盡來的乾淨!”
國王來回的走着,煩躁不安,“一羣廢物真是廢物,爲什麼那麼多人都捉不住一個殘廢?他的腿不能走路,他還是坐輪椅的,怎麼就捉不住他?”
“國王陛下這也不能全怪守衛,畢竟,那愛德華本來就不是個吃悶虧的人,這次要是不能制住他,這以後……”
國王點頭:“是的,我也是這樣想的!絕對不能讓他離開宮廷,絕對不能!”
國王站住腳,一臉的猶豫,“愛德華絕對不能離開,我們得想個辦法!得想個辦法讓他乖乖就範才行……”
“陛下,愛德華不能留,他不死,愛德華家族的不會死心,單憑一個曼頓酒莊的支持成不了氣候,愛德華別說在家族的聲望,就算是在伽德勒斯的聲望也高的出乎意料,他不死,他的擁護者便不會善罷甘休。陛下,爲什麼不趁此機會斬草除根呢?只要我們留着他的新婚妻子,民衆的反彈就不會太過激烈,我們總有辦法壓下他們的疑惑,陛下,您一定要狠下心啊!”
國王回頭:“你以爲我是不忍心殺他?我沒有下令當場誅殺,是因爲我有其他的想法……”
“但是愛德華真的不能讓他活下來,他只要活着就會後患無窮!您和愛德華這麼多年的相處,難道還了解他嗎?”
“我當然瞭解!”國王不耐煩的打斷:“我比誰都清楚!”
可是,他真正想要的是愛德華家族的遺產,現在愛德華的遺囑未立,他要是死了,愛德華家族的遺產絕對四分五裂,根本到不了他手裡,就算愛德華的新婚妻子能繼承一點,憑着愛德華家族的那些吸血鬼來看,她也分不到多少,何況那女人還是個蠢貨。
“愛德華現在不能死,現在絕對不能死!”國王說:“我要活的!”
他當然知道愛德華死了更好,但是現在愛德華真的不能死,他死了,錢就沒了。
國王不覺得自己的計劃有錯,他覺得時機也是剛剛好,一切都像是爲他準備的一樣,可他沒想到那麼多人都捉不住一個坐着輪椅的人,真是活見鬼!
“國王陛下,我不知道您爲什麼不殺了他,可是這是個好機會,他被人幾百上千個守衛包圍,他們每個人手裡都有武器,愛德華就算是現在可以反抗一陣,可是他堅持不了多久,他的武器會用完,他的體力會不支,就算是亂槍掃射,他也活不了,愛德華真的不能留下,他要是活下來,這以後的伽德勒斯,可又是另一番光景了!”
國王的耳邊就是這幾個人不停的“嗡嗡嗡”的勸說,他唯一聽得到就是“愛德華必須死”,他當然知道愛德華必須死,可是他的錢還沒到手,愛德華不能死,他必須得到愛德華的遺囑才行。
事到如今,想要愛德華把遺產無償捐贈給王室和國家已經不可能,現在國王的指望是宮五。
只要愛德華把遺產留給他的新婚妻子,那麼他以後有的是辦法對付那個蠢女人,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有愛德華那樣的腦子。
他擡頭,問:“那個東方女人還跟在他一起?”
“是的國王陛下,那個女人還一度站出來保護愛德華,說自己跟愛德華結婚了,是他的妻子,有責任保護他,爲此還傷了好幾個人……”
話沒說完,國王急忙問:“那麼愛德華?他是什麼反應?”
“愛德華看起來很感動,我看他們兩個人的感情正如傳聞中的那麼好,國王陛下你覺得如果我們用他的夫人要挾,他會就範嗎?”
國王抿着嘴,固化已久的大腦終於從一片混沌中逐漸清晰起來,他伸手一擊掌,說:“對呀,我怎麼沒想到這件事呢!”
國王說的沒想到這件事,和麪前的擁護者顯然不是同一件,國王認定宮五的存在對公爵沒有多大的影響,但是之前不是一直說宮五獨立有孩子嗎?這是不是意味着,他可以利用宮五肚子裡的孩子做文章?
他現在不願殺公爵,就是爲了遺囑,他可以利用孩子立下遺囑,就算是愛德華把遺囑的遺產留給宮五肚裡的孩子,可那孩子根本不存在,到時候只要說孩子沒了,遺傳自然落到了原本孩子的監護人頭上,那不就是宮五嗎?
這樣一想,國王瞬間覺得自己只要真的願意開動腦筋的話,好像也是很聰明的。
他擡頭:“既然捉不到愛德華,那麼就捉愛德華的那位新婚夫人!記住,我只要活的!”
愛德華可以受傷可以半死不活,就是不能死。
他又問:“那個叫李司空的男人呢?現在是不是還被困在路上?”
“暫時還沒接到消息,根據前期的情報,那個男人不好對付。”
“我當然知道!”國王提高聲音,說:“還用你說嗎?要不然我爲什麼要提前準備分開他們?就是爲了防止愛德華留後手。”
這邊緊鑼密鼓的謀劃,那邊公爵帶着宮五和三個保鏢也頑強的撐到了現在,公爵看了下時間,對宮五說了句:“李司空已經遇到了麻煩。”
宮五抿着嘴,點點頭:“嗯。不知道李二少怎麼樣了。”
“他不會死。”公爵說:“不過是計劃被打亂了。”
孤注一擲的一擊,公爵知道國王應該是用光了宮廷所有的戰力,他一定不會放棄這次的機會,他放棄了,就不會有下一次機會。
宮五坐在後面的臺階上,手托腮看着公爵,突然說:“小寶哥,我們會不會死在這裡啊?”
公爵擡頭:“不會。”
宮五抿嘴,看着地上橫七豎八躺在血泊中的人,在這樣的環境裡,真的不會死嗎?
“不會,”公爵說:“他要是想殺,就不會留我們到現在。”
如果真是亂槍掃射,他們有十條命也沒了,如果要慶幸什麼,只能慶幸國王還沒得到他想要的,所以纔會留他們到現在。
宮五手托腮,說:“可是一直困在這裡也不是辦法啊!”
公爵回答:“不會太久,那個人,不是個耐性很足的人。”
知己知彼,所以他纔不擔心。
死?他不會讓自己死在這樣的人手裡,一個給他鋪了路,送了權,讓他獨立掌政,給他機會成長最後還弄的一團糟的國王陛下,還不配讓他死在他手裡。
宮五鼓着臉蛋,傷心不已,嘴裡說道:“真是個貪得無厭的東西。”又有點惆悵的說:“李二少真是個坑貨,哎……”
公爵笑,回頭看着她:“別這樣說,他一定比我們更着急!”
這話說的一點沒錯,李司空確實比他們更着急,他怕自己趕過去的時候,只見到兩個人的屍體,真要是那樣的話,他在展姨面前死一萬次都不虧。
知道國王這次是做足了準備,卻不知道這個人喪心病狂到這個地步,他是調出了宮廷一半的力量用來阻擊他嗎?
如果不是司徒厲趕到的及時,李司空還真是吃了大虧。
李司空一直都瞧不上國王,覺得那不是個幹大事的人,一個說話都不利索的國王,腦子裡裝的都是稻草,他真不覺得那樣一個人能幹出什麼事來,都這麼多年了,結果,今天晚上給了他一個下馬威。
李司空的額頭被人按了紗布,按住往下流的血,身邊一片鬼哭狼嚎,公爵在宮廷炸了國王的守衛,國王讓人在這邊偷襲阻擊,傷了公爵的衛隊。
對方人數也多,在一時混亂的包紮死傷下,根本不及對方反應的快,唯一慶幸的是時候他們的人都是挑出來的精英,以致就算受了傷,也能很快判斷什麼樣的方式對他們最有力,顯然近身搏鬥的勝算更大,雖然人數的詫異讓他們後期處於下風,不過後期的傷亡卻是沒有發生,再然後司徒厲帶人趕到了。
司徒厲帶的人都是些街頭流浪者的姿態,不過看他們的伸手李司空倒是看出那是受過訓練的,當時也沒來得及問,這邊的事一解決,李司空就趕去了宮廷。
等到了宮廷之後,正是國王派的人在跟公爵談判,李司空二話不說,對着一幫人就是“噠噠噠”一通亂掃,趁亂中直接把公爵救了出來。
等到了宮廷外面,收拾路中阻擊的司徒厲也趕到,他來了之後,一眼看到公爵,又掃視了一眼,問:“哎,不對啊,小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