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姒說完, 根本就沒在意被她留在身後的穆元修的表情, 擡腳就往外走去。
無他, 這房間裡味道太難聞了,空氣混濁不堪, 難怪穆元修僅僅待了兩天就這樣暴躁易怒。
而一出來就聽見那五個女人還在執手相看淚眼地就像是死了丈夫似的, 容姒便又覺得頭大, 趕緊叫那些跟過來的小太監小宮女們給她們收拾收拾在各個殿中住下,否則這樣坐在一起, 也不知道要哭到什麼時候。
等差不多收拾完畢, 那幾個妃子的情緒也平復地差不多了, 容姒便又將她們全都叫到主殿來, 看着面前這五雙桃核眼,容姒在心裡輕輕嘆了口氣,便叫這五個一同坐了下來。
“剛來之時本宮就已經去看望了皇上……”
容姒的話剛起了個頭,底下的五人便不約而同的一起哆嗦了下,叫容姒的話也跟着一起頓了下。
“本宮已經仔細看過了, 皇上確確實實只是染上了水痘,而非天花, 人現在也很精神, 也一直都在喝太醫給他開的藥,聽說只需半月皇上就能安然無恙。”容姒難得的態度十分溫和。
而聽着她這麼說的其他五名嬪妃僵硬的身體雖然稍微軟了些,但還是有些不敢輕信容姒的話。
“因爲太后娘娘發話皇上必須要我們親手照料皇上,所以接下來,我們六人將會輪流照顧皇上……”
容姒的話還沒說完, 那個剛剛進宮沒多久的杜答應就立刻腿一軟跪了下來,“娘……娘……娘……”
娘了半天也沒能說出下面的話來,畢竟容姒說她去看了皇上誰知道她說的是真是假,指不定是想誆她們先去爲她探路……
後宮之中本就沒什麼感情可言,再說她一個高高在上的貴妃,心裡指不定根本就看不起她們這些答應、常在,能爲她探路說不定還覺得都是恩賜。
可杜答應是真的不願意啊,她纔剛進宮,甚至都沒見過皇帝一面,還是完璧之身,對皇上是一點感情都沒有。她到現在都記得她曾見過的那個倒夜香的老頭,一把年紀了,耳聾眼瞎,一臉麻子,就是因爲天花的禍,她不想連死都死的痛苦,她真的不願意。
一看這個杜答應又要開始哭了,容姒立馬就皺着眉頭制止了她的眼淚。
“行了,行了,你先坐好。杜答應身體不適,恐冒犯了皇上,就允她現在殿中休息,其他還有誰身體也不適,一併說出來,都可以現在殿中歇息,先養好身體再說。”
“娘娘……”跪在她面前的是面向略顯老成的安嬪,容姒點了點頭,看着其他三個女人或暗暗思索,或低頭不語的模樣,便點了她們三個跟她一起去照顧穆元修,甚至是還排好了時間表,就從容姒開始,接下來便是陸常在、齊貴人、惠妃。
吩咐完了,容姒就丟下這一票女人,先去了穆元修那邊。
早就等在了門口的小太監一見容姒來了,就立馬將早就溫着的藥和粥提了過來,“娘娘。”
“你叫幾個人一起過來,我要力氣大的。”
“……嗯,是。”
見小太監領了命令屁顛屁顛地走了,容姒笑了下,就推開殿門走了出去,這一次穆元修倒沒有再發瘋,反而正靠在牀上湊着一側夜明珠的光亮,正在看着書,知道是她進來了,連眼皮都沒擡,一副不理不睬的樣子。
容姒也沒在意,將裝着藥的竹盒放在一旁就坐了下來,同樣沒有說話。
一見她這樣,穆元修的眉頭就立刻皺緊了,立刻就將書往一旁一丟,“藥呢?朕要喝藥,你該不會是心黑手毒地不讓朕喝藥,好讓朕一直都好不了吧?”
見他這樣,容姒抿嘴笑了下。
“你敢笑話朕?”
“不敢,好,來,喝藥,喝藥。”容姒走過去,打開竹盒,舀了一勺吹了吹就遞到了穆元修的嘴邊,“喝吧。”
“你……”穆元修皺着眉頭看了笑眯眯的容姒一眼,總覺得她好像有些不懷好意。
話還沒開口,容姒的強制灌藥法再次上線,瞅準了機會就將藥汁給他倒了進去。
“哦,喝藥,來,喝藥,乖,喝藥……”
“容……咳咳……你想死……咳咳……容貴妃!”
穆元修譴責的話還沒完全說出口,那頭的殿門就被人敲響了,容姒說了句進,一羣小太監就擠了進來,看上去一個個倒是挺高的。
“回稟貴妃娘娘,人我已經給帶來了。”
“好,等下。”容姒趁着穆元修沒反應過來,就立刻起身上前,捏住他的鼻子就將剩下的藥全都倒了進去,然後隨手就將他往牀上一推。
“容姒,朕要你的命!”
“還不快來人?”
容姒看向身後已經有些愣怔的小太監們。
“是……是。”
“容姒!你到底想幹什麼?”
穆元修怒吼道。
誰知下一秒容姒就忽然欺身而上,雙手輕輕按住了他的肩膀,“噓,別說話……”
穆元修愣了下。
“你現在好臭,屋子裡也好臭,我叫他們先帶你出去稍微清洗一下,然後再叫人打掃一下屋子裡頭,得了水痘又不是坐月子,是可以洗澡洗頭的,叫他們動作輕一點就行。”
“真的?”
“當然,我問了太醫。”
“可是朕不能見風……”
天曉得穆元修早就想清洗一下了,而且最關鍵的屋子裡的味兒實在太難聞了,多待一會他的怒氣都有些控制不住地往外飆。
“我知道,所以這才叫他們來幫忙啊……”
“幫什麼忙?”
穆元修有些不解,眼神單純幼稚的有些可愛。
沒多久容姒就掏着耳朵聽見穆元修要誅她九族了,沒別的,她叫那些小太監將他用被子包着包着包成了一個圓筒狀,就像是她曾看過的有些清宮戲裡頭妃子去伺候皇帝是被包裹成的樣子,還好這大魏後宮沒有這樣的習慣,不然穆元修真的有可能滅她九族。
可就是這樣,容姒就看見穆元修整個人都被悶在被子裡了,還在裡頭衝着她破口大罵,聲音都有些聽不清楚,但卻是精神的不得了。
“容姒,朕要殺了你,你給朕等着,等朕好了一定要將你的貴妃之位廢掉,送你去冷宮,嗷,容姒,你給朕等着,容姒……”
後面的話,因爲對方已經被戰戰兢兢的小太監們擡遠了,容姒也聽不清楚了,只留她一人站在門邊一直笑眯眯地看着,然後瞥了一眼已經呈癡呆狀的其他小宮女太監們,“還不趕緊進去打掃,被子,紗帳都給我換掉,還有皇上的衣服,用過的東西全都給我換新的過來,門窗全都打開,換換味,皇上也不會洗太久,你們動作快點知道嗎?”
聽到貴妃娘娘發話了,太監宮女們這才如夢初醒似的說了句是,就快速地動了起來,一時之間竟然也有些不知道貴妃娘娘到底是受寵還是不受寵了,皇上可是說要殺了她啊,爲什麼她還一直在笑,一點也不害怕呢?算了,算了,上面人的事情他們也不懂,先好好打掃吧!
等這邊打掃完畢,通風也結束了,那邊的穆元修也終於清洗好了,竟然……又被擡回來了?
容姒坐在大殿門口的欄杆上,手裡啃了一半的蘋果差點沒掉到池塘裡去。
她以爲穆元修叫囂得這麼厲害,回來這麼着也想想其他的法子,用轎子什麼的,誰知道竟然換了牀新被子又被擡了回來。
該不會上癮了吧?
等到穆元修乾乾淨淨地坐在香噴噴的牀上,屋內那股味道也散去了不少,他的心情才終於舒暢了不少,可一想起自己竟然被小太監們用被子卷着擡來擡去,沒有一點帝皇的威嚴,他就不免將這些賬全都記在了容姒的頭上。
等小太監們都走光了,容姒卻是笑嘻嘻地走了進來。
“怎麼樣?確實舒坦了不少對吧?”
容姒徑直地就走到了穆元修的牀邊,幫他將一側的紗帳繫了上去,可誰知道下一秒手腕忽然就被穆元修用力一扯,兩人即刻就成了男上女下的姿勢,雙手手腕則被穆元修緊緊地按在牀上。
“容姒!你可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啊?真以爲朕不敢殺你?”
容姒確確實實感覺到了對方眼中閃過來的一抹殺氣,只可惜他的臉上還長着那亮晶晶的水痘,實在是太有礙他的威嚴了,胸口也零星地散了一些,容姒該感嘆幸虧她沒什麼密集恐懼嗎?
看着穆元修怒次勃發的雙眼,容姒輕輕嘆了一聲,“沒有,皇上你當然敢殺了我,只不過我也是在爲皇上考慮,這屋子裡的味兒怎的很大,皇上你也聞到了對吧?所以你才那麼容易暴躁,這樣很不利於養病,所以纔想了那麼個法子,送您去清洗,還特地吩咐小太監們千萬別給你用胰子和皁珠,我確實沒有包藏禍心,也確實沒有嘲笑您的意思,您看,您剛剛洗完澡我就拿來了太醫院給您開的藥膏過來給您擦,就像你說的,皇上你是我的夫君,是我的天,我做什麼非要跟你作對呢?是不?”
容姒一臉認真,手裡的一隻碧玉的藥盒恰好就露在了穆元修的眼下。
對方眯了眯眼,輕輕放開了容姒的手腕。
容姒立馬就坐了起來,看了穆元修一眼,就打開了玉盒的蓋子,就這夜明珠的光,先從穆元修的身旁開始幫他塗抹。
淺綠的膏藥清清涼涼,容姒的手指卻是柔軟溫熱的,抹在自己的水痘上,好像真的能瞬間就止住了他那無所不在的癢意。
最關鍵的是容姒的表情真的格外認真,他稍微動一下,就會低喃一句“別動……”
聲音低低軟軟的,整張臉在夜明珠光的映照下顯得格外柔和朦朧。
穆元修看着她認認真真地在自己的身上塗抹着,從胸口到背後,從脖頸到臉頰,專注的不得了,身上還散發着一股淡淡的香氣,不是脂粉的味道,倒有些像是她平時沐浴最常用的白玉蘭花香味。
看着,聞着,穆元修不由得就覺得自己的思緒都有些不受自己控制,竟然覺得面前這個向來刁蠻任性,得理不饒人,沒理攪三分的女人也變得美麗動人起來。
看着她鮮豔欲滴的下脣,纖細白皙的脖頸更是覺得有些口乾舌燥起來,下意識就舔了舔脣。
“還有哪兒?”
“嗯……什麼?”
“我問你還有哪兒生了水痘?大腿上有嗎?”
容姒問得理所當然。
叫穆元修忽然就想起了自己之前睡覺時自己屁股上的奇癢難耐起來,臉頰瞬間微微一紅,隨手就拂了容姒一把,“沒了,沒了,就這麼幾塊地方。”
“沒了就沒了,幹嘛推我?”
“你是朕的妃子,朕想對你做任何事情都可以。”說着這話的同時,穆元修的心中忽然一陣激盪。
“那是當然了,只不過現在您很多事情都做不了。”容姒隨口接了一句。
穆元修就以爲對方是在嘲笑他,在容姒捧着粥過來問他喝不喝的時候,因爲心中煩悶,竟然直接就伸手將那粥掀翻在地。
“不喝……”
“啊,嘶……”一不留意,容姒的手背竟然也沾到了一些熱粥,瞬間就覺得一陣刺痛傳來,她趕緊伸手掏出帕子擦了擦,手背卻早就快速地紅了起來。
容姒看了一眼翻倒在地的粥,又看了一眼面露驚愕的穆元修。
“不喝您可以好好跟我說……”
容姒強行按捺住自己的怒氣,神經病,神經病,這人腦子有坑吧?不喝就說不喝,這很難嗎?
“我出去叫人過來將這裡收拾一下,順便塗一下藥。”
“容……”
說着,容姒就已經走到了門口,眼神微動,隨即緩緩轉身,看向坐在牀上眼底深處藏了些許擔憂的穆元修,在心裡輕笑了聲,“看來皇上你並不喜歡我的照顧,放心,明天就不是我了,應該就沒人惹你生氣了,我先出去了,您好好休息。”
說着,容姒根本就不等穆元修開口,就推開門快速地走了出去。
先叫人將穆元修的屋子裡打掃了下,自己就準備叫太醫給自己一些燙傷的藥膏,可誰知道找了半天都沒找到一個有空閒的小太監,沒法子就先回了自己的院子。
誰知一踏進院子就聽見一個清冽的男聲輕聲說了句,“手被燙傷了?”
容姒詫異,循聲望去,竟然看見穆浥塵竟然還是帶着那一張上元節的面具,坐在她院子裡的樹上,朝她看了過來。
“是你!”
容姒驚喜道,“你怎麼會在這裡?這裡可是皇宮!可是養心殿!你怎麼進來的?”
“我聽說皇上染了天花,你則被太后派遣過來照顧皇上,而我這邊又有藥,就給你送了過來。”
說着,樹上的白衣男子一躍而下。
恰巧就在這時,院門外的幾個小宮女的聲音由遠及近。
容姒急中生智,連忙指向屋頂,“去那裡,那裡沒人!”
聞言,穆浥塵立刻就帶着容姒上了屋頂,兩人躲在屋檐上的狻猊後頭,看着底下的兩個小宮女輕輕走了進來。
“咦,娘娘還沒回來?”
“嗯,對呀……”
兩人說着話就進了屋子,容姒也聽不清楚她們在說些什麼了,反而轉頭看向身旁的男人,頓了下就問道,“你是武林高手嗎?怎麼隨意進出皇宮也沒有問題?而且你那邊怎麼會有治療天花的藥?”
穆浥塵會不知道皇上得的根本就不是天花?那他這次來……
聽見容姒這樣問,穆浥塵也跟着沉默了下,其實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好端端地爲什麼會到這邊來,可能是看着容姒的那隻小白貓與他的貓玩的太過開心而使得他一時衝動,又可能是他始終都還在記掛着對方在什麼都不瞭解的情況下對自己的救命之恩,又或者是因爲他爲了報仇雪恨,而使得對方沒了依靠,直接就被太后派遣過來照顧皇帝,畢竟以前的容姒可是很受太后寵愛的,別說就是叫她照顧人了,就是她隨意打了宮裡的任何一個人,太后都會堅定不移地站在她身邊,而不像現在這樣,在天花流言四散的情況下,將她派了過來。
這在外人看來,就是容貴妃失勢的開始。
他知道太后心裡還是想將容姒與皇帝湊到一塊,但還是怕她會胡思亂想就過來了。
然後就從口袋裡掏出了一盒藥,輕聲道,“這藥可以預防痘患,你服用的時候佐着綠豆湯水一起喝下……”
聞言,容姒立馬就打開了那藥盒,竟然發現那竟然與薛玉秋給她的一模一樣,聽聞是薛玉秋隴右的外婆給她的藥,穆浥塵從哪裡弄來的?
容姒詫異地看了他一眼,隨即笑了笑,“謝謝,不過你還沒跟我說你是誰呢?真的叫宋濂?”
容姒皺眉。
帶着面具的男人低低地笑了一聲,擡頭看向天邊的明月,可能是因爲將近十五的緣故,月亮就跟一輪銀盤似的,又大又圓又亮。
“我不想欺騙於你,我的身份的確不方便跟你說,你可以叫我宋濂,甚至是張濂,王濂都可以,你喜歡叫什麼就叫什麼。”
他這樣說道。
容姒聽了他的話也就沒了追根問底的意思了,輕輕往後一靠就靠了屋檐上,“行吧,反正我覺得遲早都會知道的……”
不對,我現在已經知道了。
容姒嘴角彎彎。
聽到容姒說她遲早都會知道,穆浥塵的手微微一動,回頭就看見容姒目光徑直地看向天邊的明月,髮絲與衣角一併隨着夜風微微作響,整個人就像是隨時都會乘風歸去似的。
因爲之前躲避宮女的關係,兩人的距離極近,隔着衣裳甚至都能感受到對方軀體的溫度與觸感,這叫穆浥塵喉結微動,想要避開,卻又有些貪戀這樣的溫度,過了沒一會,他才轉頭。
“今天也不早了,我該走了……”
話音還未落他就看見容姒竟然靠在屋檐上,在初夏夜風的吹拂下,靜靜睡了過去,手背上的紅痕異常顯眼。
想了想,他便又從衣袖裡套路了一盒他已經用去一半的白色藥膏,那是他平時裝傻被小太監戲弄、打罵的時候,用的藥膏,對淤傷、燙傷都有奇效。
他輕輕挖了一點,抹在了容姒的手背上,對方卻一直都沒有醒過來的意思,直到將藥膏摸勻,穆浥塵這才動作極輕地抱住對方從房頂一躍而下,自己就將她送到了殿內,給她蓋好了被子,剛準備離開,袖子就被人扯住了。
一低頭便是容姒迷迷濛濛的雙眼,“要走了嗎?明天你還會過來看我嗎?能給我帶百味齋的紅豆糕嗎?”
見容姒睡得不怎麼清醒還一副自來熟的樣子,穆浥塵愣了一瞬,隨即笑了笑,“好。”
“那行,我到時候會給你銀子的。”
“不用。”
“要的要的。”容姒客氣地擺了擺手,轉身就沉沉睡了過去。
在現代點個外賣都要配送費呢,讓堂堂睿王殿下給她送點心,怎麼能不給銀子呢?
聽容姒這麼說,穆浥塵就只好先依了她,等他回到自己的寢宮之後,坐了會,竟然就叫自己的屬下去宮外的百味齋真的給他買了一盒紅豆糕來,親自嚐了嚐,味道有些甜膩,不怎麼合他的口味,可兩隻貓兒倒是特別喜愛的樣子,特別是狸花貓直接就跳起來將其他的紅豆糕全都叼走餵它媳婦去了。
穆浥塵看着這黏黏糊糊的兩隻不免就笑了。
容姒,嗎?
如果他們兩人不是在這種情況下相遇……
不,沒有如果。
第二日,穆元修看着恭恭敬敬跪在自己面前的陸常在,臉瞬間就黑了下來。
“怎麼是你?”
容姒!
說不來還真的就不來了!
好,你好得很!
真以爲朕缺了你就不行了嗎?
這頭剛睡醒的容姒剛坐起來就是一個大噴嚏,她揉了揉鼻子,一臉茫然。
昨晚睡感冒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 喲喲,還有渣渣王爺,他是壓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