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公墓工作的一年,有太多的事情無法忘記也不能忘記,甚至有些迷團到最後都沒能解開。雨夜裡要找鄭佔田的人是誰?是張淑清嗎?最有可能就是她,但爲什麼老王頭卻說是個男人的聲音。雪地裡爲什麼會有一對腳印,陳隊長解釋了那只是關老師在夢遊中間的幻覺,可是我也看到了呀,難道我也在和他一起夢遊?在我家中的那張《邊城》報是哪裡來的,最後它和小靜的相片一起又哪裡去了?爸媽堅持說沒動過我的東西,難道是到我家的其他客人給拿走了?算了,過去的就讓它過去,人沒有辦法總是活在過去之中。就好像我日思夜想的晶晶,也隨着那座公墓在我的生活中逐漸飄遠。
沒幾天殯管所的人事安排決定和就下來了。岱哥和張達被開除,我主動辭職,隋主任的主任職務被免掉,重新調回殯管所工作。公墓引進了一臺電腦刻碑機,聽說招了個剛畢業的大學生去操控電腦,從此以後公墓的碑上再也沒有書法藝術,也沒有當當的敲擊聲。打更的老頭又重新換了兩個,我都不認識。更不知道他們姓什麼。小靜辭去了夜總會的工作,在我的鼓勵下報考成人高考,後來以不錯的成績考上了醫大。我也按照約定的時間去了北京。
長這麼大第一次離開家那麼遠。興奮之情可想而知。坐了兩天的火車,人困馬乏。接下來的事情還很多。找地方住下來、買輛二手自行車、打印簡歷、面試、上班……還好,在北京接下來的日子裡,雖然有些堅苦和忙碌,但又找回了那份永違了的充實。
不知不覺寒來暑往、秋收冬藏。又一個四季輪迴更替。我已經熟悉了北京的衚衕生活。每天象一隻鳥兒在這個鋼筋水泥的巨大叢林裡穿梭飛舞。
“鈴鈴”一串響亮的自行車鈴聲。我穿着冬裝帶着小毛線帽騎車飛快地進入衚衕。邊上傳來食品店大姐的呼喊聲:“桃子,別騎那麼快,有你的兩封信。”
我一個急剎車。破二手自行車的車閘不好使,還得再加上鞋底子一起才完成了整個制動過程。“謝謝大姐。”
拿過信,看了看封面。兩封信筆跡差不多,但信封的款式卻十分不同,下面都沒寫郵寄人。這是誰寄來的信呢?外面太冷,呼出口的空氣都變成了一個個菸圈。我決定回家再看。
到家以後我迫不及待地拆開第一個信封,打開信紙,絹秀的跡撲面而來。這字跡是那樣的似曾相識。我沒有看內容,目光直接落到下面的簽名上:“於晶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