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默默地爬回牀上，縮成一團，蓋着帶有清香的棉被，滿屋子都是炭火味道，忽然間，不想報仇，只想離開皇宮，回到以前的日子。
我知道，這樣是不對的，可是……我控制不住的想那個到處漏風的小屋……跟野狗搶食又怎麼樣，至少，我還有個安穩覺。
我閉上眼，告訴自己，今天的事情已經過了，就不要再想了，就這樣迷迷糊糊睡去，連顧雲什麼時候離開都不知道。
夢中，我夢見顧雲舉起高高的板子，孃親渾身是血的趴在他腳下，他冷笑着看着我：“方歡，你娘是本殿下親手殺的，對你好不過因爲你還有利用價值！”
我大聲呼喊不要，一下從牀上驚醒，太陽高照，陽光透過窗子照進屋內。
文蘭輕輕敲門：“姑娘，外頭有太監傳話，說是您親姐姐想要見您。”
方晏如？她來找我做什麼？
我讓文蘭把太監打發了，卻發現太監已經進了屋子：“方歡姑娘，畢竟是親姐妹，還是不要把關係弄得太僵。”
我開口道：“方府十幾年，都不曾見她找我，怎麼現在巴巴的靠上來了？我方歡是野狗養大的，沒有她這麼高高在上的姐姐。”
太監聽了我的話，沒有回話，裝摸做樣的行了個禮，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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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晌午我才離開院子，沒想到方晏如竟然如此有耐性，站在門口等到現在。
見到我很是熱情，上前挽住我的手：“七妹妹，身上的傷怎麼樣了？”
我慢慢把手抽出來，受不了她這張假面，冷淡的迴應：“不知放大小姐找奴婢何事？若是沒什麼事兒，天氣這麼冷，早些回去的好，免得凍壞了身子。”
方晏如的臉上有一瞬間的不耐煩，很快被掩蓋過去：“妹妹還在爲之前的事兒生氣？爹爹已經教訓過我了，咱們姐妹都是方家人，所做的事兒都是爲了方家。之前是姐姐不對，還請妹妹不要放在心上。”
我差點死在三皇子的小黑屋裡，她一句輕飄飄的道歉就想揭過？
我的拒絕很明顯，她那麼聰明的一個人，不會聽不出來我的意思。
“既然已經被教訓過了，方大小姐還是回去的好，莫讓家人擔心，方太師可只有你這麼一個寶貝女兒！”
我一提方太師，方晏如就紅了眼睛，撲到我的肩膀，哭喊着：“七妹妹，你不知道爹爹有多壞，他竟然將我許配給三皇子。那三皇子已經被皇上貶爲庶民，我可是方府的嫡女，怎麼可以下嫁……”
原來是這樣。
我微微推開她的肩膀，不願意被方晏如觸碰，許是我沒有迴應，她哭的更兇：“七妹妹，爹爹是個大壞蛋，我再也不要理他了！”
理不理都是你們方家的事兒，與我無關。
我拂去方晏如抓着我的手，“方大小姐，早些出宮去吧。”
方晏如很頑強，臉色也冷了下去，“方歡，你給臉不要臉是吧？！”
我後退兩步，與她拉開距離，不想與她多說，轉身欲走。剛剛的太監攔住我的去路，比我高出一個頭的他往我面前一站，生生斷了我的去路。
“大小姐的話還沒說完，你不能走！”
我嘴角勾起，“方晏如，你到底來幹什麼？找我表演姐妹情深？我們自生下來就沒見過，哪來的什麼情深！”
方晏如聽到我的話，用帕子遮嘴咯咯的笑了，“難怪爹爹一直誇讚妹妹，妹妹還真是聰慧！既然瞞不過妹妹，我就直說了，三皇子我不嫁，但方家肯定要出一個女兒的，就你了！”
“我不答應！”
她小手摸着眼角，“七妹妹的心可真硬啊，姐姐都這麼可憐了，你竟然也不願意幫一幫。”
她還有臉說我心腸硬？
再說，我心腸硬不硬，和她又有什麼關係？我側過身子，想越過太監往御膳房去，我身爲御膳房掌事姑娘，知道到了那裡，方晏如就不敢把我怎麼樣。
太監鐵了心不讓我離開，我擡頭，把他的樣子印在心裡。
方晏如走上前，挽住我的手，很是親密，彷彿剛剛那個逼我替她嫁人的人不是她一樣。
她強硬拉着我在御花園閒逛。
一路上，對我說方府的趣事，說方太師如何寵愛她，如何把所有的好物件都送給她當玩具，還說她小時候，最喜歡騎在方太師的肩膀上。
整個御花園內，都是屬於她的父慈女孝。
越走，身邊的景色就越荒蕪，方晏如還真喜歡在這種沒人的地方動手。
方太師已經帶着侍衛守在那裡，我們剛出現，我就被拖進了年久失修的宮苑裡，方晏如指着我說道：“七妹妹真沒有一點身爲方家人的自覺，竟要姐姐親自請你過來！”
奴才按住了小腿，我跪在地上，站不起來。
方太師瞧我模樣，哼哧着說道：“沒想到，本官還生了個有傲骨的孩子。”
“傲骨是什麼東西？爹爹！”方晏如站在方太師旁邊，冷冷地說道：“當她趴在地上和野狗搶食的時候，就沒有所謂的傲骨了，七妹妹身上的傲骨，是咱們方家親手打碎的！”
我的身形一僵，擡頭惡狠狠的看向方晏如。
方晏如眨眼之間，微微一笑，笑容之中的鄙夷之情溢出，“不過傲骨你有沒有都不重要了，馬上你就要替我嫁給三皇子，一個庶民皇子，說出去都丟了方家的臉！”
我瞳孔猛縮，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方太師明明是想把方晏如送進宮當妃子的，爲什麼又和三皇子有了婚約？明明嫁過去，一定會丟方家的顏面，爲什麼方太師還一定要促成這門婚事？
冷汗順着額頭往下流。
三皇子雖然現在失勢，但京中人脈盤根錯節，能拿肯定將來不會東山再起，方太師既想在皇帝面前表忠心，又不想丟了三皇子這棵大樹。
說要結親，是爲了安撫三皇子。
但送上花轎的女兒，會在花轎裡做什麼傻事兒，是死是活，就無人能控制。
方家想把我殺掉來當成送給三皇子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