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這就是動了感情的人。
只需要一句話,一個動作,甚至是一個眼神,就能狠狠的把他們傷害。
瞅着她眼中的痛苦和憤懣,讓我看見曾經的自己被人逼到絕路,被人狠狠傷害一顆真心的樣子……
怡情,憤懣的往外走了兩步,猛的一回頭,又衝回到顧雲面前,狠狠的抽了顧雲一個耳光。
這一個耳光打的,讓我差點拍手叫好。
怡情的身子不好,聽說自小是在藥罐子里長大的,力氣自然也不算大,但是他的眼中卻迸發出強大的恨意,“顧雲,你對她動了心……你忘了我們的青梅竹馬,你忘了你對我的承諾……你把之前十幾年的感情全都忘了……”
“什麼合作,什麼互惠共贏,這都是假的,你在騙我,你這個騙子!”
顧雲僵直的站在原地,許久之後,他啞着嗓音開口說道:“只要你想,我身邊的位置一直給你留着。可是你知道的,現在不是時機,你進宮只會引來父皇對我更多的猜忌和防備,等到那時……”
“我不管!”怡情歇斯底里的叫着,“我要留在宮裡,我要陪在你身邊。我若是再不進宮,恐怕你的心裡就不會有我一絲位置了……”
怡情說完這些,推開顧雲向外跑去,看她的那個樣子,應該放下了高高在上的身段,打算只留在宮中做一個側妃。
顧雲伸手,張了張嘴,萬般不捨得的叫了聲,“怡情……”
怡情早已跑出了東宮的院門,連影子都看不見了,我適宜暗衛,讓人跟上去。
屋子裡的氣氛實在是太沉悶,有些受不了,我緩緩的向外走去,瞧了瞧外頭的風景小聲說道:“太子殿下既然愛她,就應該毫不猶豫的追出去,或許還有挽回的機會。”
裝一個善解人意的解語花,你看,我做的多麼得心應手,可這些全都言不由衷。
爲了讓顧雲和移情相互猜忌,我的心巴不得顧雲就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顧雲盯着我的側臉,看了半晌,緩緩地搖了搖頭,好似壓抑着強烈的情感,“沒用的,追上去也沒用。”
不去嗎?那正好。
我緩緩的向外走,把與顧雲之間的距離越拉越開,坐在院子裡的石凳上,看着他那落魄的樣子,小聲說道:“怡情說,殿下對本宮動了別的心思。本宮再次勸您一句,千萬不要愛上本宮,本宮服用了忘情丹,心早就沒了,胸口裡裝着的就是一塊石頭,砸不爛,捂不熱。本宮的心狠着呢!”
顧雲抿着嘴,聽到我的話,踉蹌的往前走了幾步,扶着門楣,朝我的方向又走了幾步。
緊接着退後,拐了一個彎,讓我看不見他眸中的神色。
他好像在故意隱藏,可週身的感覺,又讓我迅速猜到,他隱藏着的就是對我的感情。
我雙眼一眯,聲音一句比一句寒冷,“殿下又在演什麼戲?事不過三,本宮不會再在殿下身上再栽一個跟頭了。”
顧雲搖了搖頭,順着迴廊,緩緩的往書房走去。
“你是我的太子妃,現在是,以後是,永遠都是……太子妃這個位子,我不會再給任何人。”
給我留下太子妃這個位子,是因爲怡情已經選擇了做他的側妃……用別人不要的東西來打發我,我就這麼像那種好騙的人嗎?
顧雲這羞辱人的方式,真的很特別。
他又想做什麼,又在算計着什麼,我暫時還猜不到,但我能做到和他保持距離。
與其把希望寄託於他偶爾散發出來的那一點善心,那我還不如抓着手中的權勢,來得可靠。
日子一天天過去。
元楓偶爾會在一天中不確定的時辰當中醒過來,有時只是睜開眼,有時還能說上那麼一兩句話。
太醫們來了一波又一波,藥方換了一次又一次,每次他們都只能對着我搖搖頭,說元楓救不了了,只能用湯藥,吊着她的性命。
我不信。
當初我受了藍貴妃那一身的鞭子,一點藥都沒有用,還不是生生的扛了過來,憑什麼她就活不了了。
我坐在元楓的牀邊,蕪蕪端了飯菜進來,“您一天沒吃東西了,多少吃一些,不然等元楓醒來,見你瘦了許多,又該擔心了。”
我搖搖頭。
我不擔心她擔心我,我擔心他再也看不到我的樣子。
有時元楓會在昏迷中大叫,求饒,痛哭。
那時我什麼都做不了,只能靠在她的耳邊,小聲的安撫着她,一遍遍的說,“沒事了,沒事了……”
她又睜開了眼,眸子中都是茫然,問道:“主子,你有沒有事?是奴婢沒用……”
我的鼻頭一酸,打斷她的話,“沒事了,早就沒事了。你有用,有用!你是對我來說最重要的人。”
她都這樣了,醒來的第一件事,還是擔心我,我對宋玉的懲罰真是輕了……
一個尖叫,元楓突然伸出手,瘋狂的撕扯着身上的傷口,我連忙制止,“別動,你身上的傷還沒好,千萬別動。”
她強忍着,額間全是冷汗,眼淚不受控制的從眼眶中冒出來,許久之後,帶着懇求,“主子,傷口太疼了,你殺了我吧,主子……”
我看了一下屋頂,把眼淚憋了回去,揉揉元楓的頭髮,“沒事的,熬過今天,你就能好好的活下去,你忘了嗎?你答應過我,等宮裡的事情了了,我們就策馬遨遊,看着世間繁華……你答應過我的……”
我的話讓元楓哭得更兇了,她哭喊着,“好……主子,奴婢忍着,奴婢要活下去,要陪主子看世間繁華……”
哭着哭着,又昏迷了過去。
我鬆開元楓的手,從屋子裡跑了出去,頭磕在柱子上,眼淚“啪嗒”一聲落在地上。
一塊帕子。
我猛的擡頭,顧雲站在我面前,“你已經好幾天沒睡了,擦擦眼淚吧。”
我猛的拍開他的手,勉強的露出譏諷的笑容,“你少在本宮面前裝好人,元楓之所以能有今日,你和怡情脫不了關係。別在我面前刷什麼好感,若是元楓有個三長兩短,我不會放過你。”
帕子落地。
我毫不猶豫的從那塊雪白的帕子上踩過去,頭也不回的離開。